很快,鴿子們便帶來了第一手消息。這時候,也纔不過半夜時分。
“你是說,陳思雨染了風寒?”嚴真真不敢置信,“他是習武之人,寒暑不侵,怎麼可能染上風寒”
小黃鳶糾正她的說辭:“不是我說的,是小鴿子說的。還有,你的說法也有問題,莫說是習武之人,便是修仙之人,一旦走火入魔……”
“可他患的是風寒”嚴真真打斷了它的胡攪蠻纏,“你看我這麼體弱多病——當然啦,這是別人的說法,我不承認——也只偶爾患一點點小風寒,不用兩天便好了,也不影響趕路啊”
“那是因爲你有空間,這紫色霧氣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凡間。紫氣東來,這是祥瑞,也只有在東天宇才能出現。你有這寶貝,自然百病不侵。你當人人都有這麼好命,隨身帶着空間寶貝麼?”小黃鳶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好吧,自己是有些站着說話兒不腰疼了。嚴真真迅速反省了自己一下,而後很誠懇地問道:“你確定陳思雨患的是風寒麼?嚴重到……他竟然不能趕路?要知道,他可是離開揚州大半年了,雖說金陵的幾間小鋪子有信得過的人照看,畢竟是他僅剩的產業了。”
“小鴿子又不是醫生,也怎麼會知道”小黃鳶悠然然道。
“你不知道還說得信誓旦旦……”嚴真真苦笑,“若不是風寒更麻煩,不會是中了蠱什麼的。唔,他長得斯文,又不失英氣,指不定是哪個苗女給他下了情蠱……”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小黃鳶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不管是不是風寒,總之他病得有點重,甚至下不得牀。”
嚴真真點頭稱是:“可不是?所以才說問題有點兒嚴重了。劉二和馬三呢?不會也病了罷?”
“陳思雨身邊只有馬三,也病得七葷八素的,比陳思雨略好些,也是臉有菜色,行路踉蹌。至於劉二,根本沒見着。”
“難道在苗疆犧牲了?”嚴真真的想像力又開始天馬行空,“或者,他們收購的藥材太值錢,根本就是他生了歹念,陳思雨和馬三這模樣,便是他害的?”
“沒見着人,誰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小黃鳶有點怏怏不樂,“你關心的人也未免太多了點兒。其實他們又不是小孩兒,自己的人生自己會規劃,用得着你這麼雞婆麼……”
嚴真真頓時樂了,小黃鳶的語言風格,也開始朝現代化方向發展了嘛她像是回到了和同學們伶牙俐齒吵架的時代,那時候原來也這麼活潑天真過。
“陳思雨是我的朋友,當然要關心。再說,我也想看看,苗疆的藥材是不是能夠治桑子岷。前天接到桑子涵的信,說是她哥哥近來精神有些短少,我想,會不會是……這麼一個俊秀標緻的帥哥,要是香消玉殞,豈不是可惜?”
“凡人陽壽皆有定數,你以爲自個兒是閻王爺的代言人?”小黃鳶極度不屑。
“盡點心力也是好的嘛,要不佛怎麼會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連個陌生人都不能見死不救,何況桑子涵與我是好朋友,桑子岷跟我的關係也不錯,我能不救麼?”嚴真真怒道,“你真是冷血。”
冷血?小黃鳶看着她憤然的背影苦笑無語。若是冷血,它何必親自往餘杭去打探陳思雨的消息?鴿子們的速度,哪裡有這麼快
“吃力不討好”蘋果天牛看了一場好戲,這時候幸災樂禍地笑個不休。
小黃鳶沒好氣地一爪子砸到蘋果上:“再笑,我讓你沒有蘋果可以當窩”
蘋果天牛急忙縮回了頭:“不笑了,不笑了。”
空間裡,除了嚴真真,這位就是老大。
嚴真真在空間內外閃了好幾回,看得小黃鳶眼睛發暈:“這麼多東西,讓小白虎去幫你馱着不就行了?”
“忘了。”嚴真真喘了口氣,“反正也搬得差不多了,讓它們在河裡玩兒罷。”
小白虎們最近愛上了游泳,追得河裡的魚狼狽逃命。有時候,嚴真真也會看得哈哈大笑。反正兩小白虎的嘴也跟小黃鳶一樣刁,除了蘋果也不吃別的。因此,對於各類河鮮,它們是沒有興趣的。
嚴真真搬了不少東西進空間,到時候怎麼“變”出來,又要找個說法。若是見到有合適的鋪面,不妨把臨川集團再搬一套過去。她的理想,是實現臨川集團全覆蓋。
碧柳終究還是跟着去了,對小潘雖有懷意,可打小接受的觀念,是要把嚴真真這個主子當成天的。
“其實這一路去會有什麼危險……”嚴真真咕噥,看着李莊諧帶着三個孩子興高采烈地騎馬。育才學院也教騎術課,所以這些孤兒們的騎術都相當不錯。碧柳閒馬車裡氣悶,又加上主僕有別,仍坐在車轅上。
“要是我也能學會制玉就好了,空間裡的一個晚上,能出多少活兒啊”嚴真真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而已。銀子是賺不完的,金子也不是隨時都能換到,因此對於空間的成長,嚴真真從開始的熱切,如今也抱起了平常心。
她回過頭,眸光驀然收緊。官道的盡頭,那個玄色的人影,總是讓她感到眼熟。她忍不住笑了,雖然龍淵如今和她見面不多,更沒有什麼情話,但他仍然是關心自己的。知道自己出行,這不又來默默相送了?
看着隨行的十名侍衛,這是孟子惆撥給她調用的。這位王爺,似乎也蠻關心她。如果不是在那個晚上遇到龍淵,興許她一門心思便跟着孟子惆過日子了罷?
在某種程度上,女人與鮮花有些相似。最美麗的時候,便是含苞待放的那一個瞬間。其後經歷得再多,仍然記得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那個深深的回眸和驀然的心動。
風過花開,人蹤已杳,可那抹黑色的玄影,卻撥動着她的心絃,一下又一下。
“唉,腳踏兩條船,最最要不得”嚴真真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心上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如果在以前,只要龍淵願意,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跟他到天涯海角。可是現在,她還能走得了麼?
嚴真真悵然地嘆了口氣,咬着脣六神無主。
“算了,人家還沒打算跟我私奔呢真不知道揚州陳家值得他這樣的費心勞力,可那真是爲了我嗎?”嚴真真的懷疑,是緣於那天在秦淮河畔看到的儷影雙雙。
“我自己還三心二意呢,能嚴格要求別人嗎?”苦惱地蹙着眉,嚴真真覺得帥哥太多,也是一種苦惱。
鴿子們陸續送來消息,陳思雨病得居然很重。每日請了郎中抓方開藥,卻似乎毫無起色。
“不會真是中了蠱罷?”嚴真真急了,她可不知道紫參對付蠱毒,是否有效。
“苗疆也不是人人都會下蠱的。”小黃鳶沒好氣地打斷了她的臆想,“事實如何,還是到了餘杭才知道。”
“我要換馬。”嚴真真當機立斷。
碧柳忙道:“王妃,日頭這樣的曬,還是坐車好。”
“馬車走得太慢,我們還是騎馬過去罷。馬車裡雖然曬不着太陽,可也悶得很,還不如騎馬來得爽快”
儘管侍衛頭領想要勸阻,但嚴真真堅定之下,還是把最好的一匹馬勻給了嚴真真。碧柳則與李莊諧同乘一騎,小傢伙的騎術,可一點兒不比嚴真真差。
路過金陵和興州的時候,嚴真真也沒顧得上巡視自家的產業,直奔餘杭而去。
“王妃,前邊兒便是餘杭城了。”侍衛統領看到餘杭的城牆,忍不住舒了口氣。一路上,他可提着心吊着膽,就怕嚴真真一個坐不穩摔下來,那可是他的失責。還好,王妃的騎術,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得多。
“走,看看陳二公子的病,到底怎麼樣了。”嚴真真一騎當先,策馬而行。
誰知這時候,異變突起。
一支箭,如流星般射過來,直逼嚴真真的面門。
“有刺客”幸好侍衛統領不敢放任嚴真真走在隊伍之前,正好從右側衝上來,急切間不及用劍格擋,卻是用自己的肩部,生生承受了這一箭。來不及呼痛,已指揮侍衛把嚴真真和四個孩子團團圍在中間。
嚴真真驚魂甫定,看着身側面無人色的碧柳咕噥:“難道我真是個衰人?陳大公子最近自顧不暇,不會還用老套的招數來對付我罷?他若要對付我,還不如直接對付王爺去呢”
碧柳哆嗦着嘴脣:“王妃,咱們找個地兒躲一躲啊……”
“還有比這道人牆更好的避難所嗎?”嚴真真看着周圍的侍衛,這個圈圍得有點小了,連天空看出去都只是井蓋兒大似的。
“若是他們擋不住呢?”碧柳哭了。只要想起瘦西湖那場截殺,她便要做惡夢。小潘受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可見當時傷得有多重了。
其實嚴真真也給過紫參,問題在於小潘卻堅持不肯服用,把參片珍重收藏,說是以後指不定能救命呢
這一次,又是誰要殺她?嚴真真看着眼前的劍光刀影,卻開始探討另一個問題,把自己的“仇人”在腦海裡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