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店內,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這間店鋪和成都的糧店基本是一樣的結構,前面是櫃檯,有幾個夥計在忙着收錢稱糧。我們進來的裡間是會客和談生意的地方,裡間還有門通向後面,後面就應該是倉庫和內宅了。掌櫃的很客氣的請我坐在几案之後,然後在我對面跪坐下來,黑將軍亳不客氣的往我身邊一坐。掌櫃看了一眼黑將軍點頭讚道:“公子養了一隻上佳的好犬啊。”我一笑道:“隨便養着玩的。”老闆讓下人送上茶湯後說道:“公子聽口音是川內人士吧?不知今日光臨小店有何見教?”
我又一笑說道:“掌櫃的客氣了,見教不敢當,本公子只是奇怪貴店中米價爲何高出成都府一倍以上,不知掌櫃的能賜教一、二嗎?”掌櫃的嘆了口氣後說道:“我也不想漲價,這不都是蜀魏交兵給鬧的嗎?不瞞公子,小店在成都府和洛陽城都有一定的關係,不論以那邊都能收購到糧食。以前本店的糧食價格與成都府相差無幾,有時甚至還要低上一些。可如今兩國交戰,兩邊的關隘全部不許通行,猶其是糧食,數量大一點別說放行了,說不定說一句通敵就有性命之憂啊。這長安城幾十萬人每天要消耗多少糧食?光憑庫存的那點能維持幾天?無奈,百姓要買糧,我又不能不賣,也只好漲價了。過些日子要再運不到糧食,就是給錢我也沒糧可賣了。”
我奇道:“掌櫃的,兩國交戰這糧食就無法運送了嗎?這本公子到是不知。”那掌櫃的又說道:“看樣子,公子不是生意人,應該是大家公子出門遊歷的吧?這就難怪公子不知我們商人的苦處了。我們商人爲錢財四處奔波,地位又是極低,到處要看人臉色,遇到難處不但沒人伸手相幫,還要被罵黑良心、奸商。實在是有苦說不出啊。”
我答道:“本公子乃成都府人士,我成都府的商人地位挺高啊,從沒聽說有商家被打壓、欺負的,不過我聽說長安城的官府要開倉放糧了,每個百姓可領一石米,每戶可領一百錢呢。”那掌櫃的笑了一下後說道:“不知公子從何處聽來此消息?不會是真的。如今這長安城剛被蜀國佔下,能不搜刮百姓就算官府仁義了,哪還會有什麼開倉放糧之事。公子別對官府抱什麼希望。”
掌櫃的話剛說完,門口衝進一個夥計,慌慌張張的喊道:“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有官兵把店鋪給圍了,要我們交人,我們剛問了一句,官兵就舉着刀要往裡衝。”那掌櫃的聽完也是臉色煞白,手足無措。我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掌櫃的別怕,他們是來找我的。”
掌櫃聽我一說,也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跟在我後面往前面走去。我剛走到前面門廳,就見馬忠帶着二、三百名軍士殺氣騰騰的堵在門口,馬忠還一個勁的要店鋪交人,否則就殺進來一個不留。門口排隊買糧的百姓和店裡的夥計早就嚇得或蹲或趴在地上不敢動一下。
見此情景我喝道:“馬忠,你要幹嘛?胡鬧!”周弋在人羣中見了我,幾步竄了過來喊道:“陛下,您沒事吧,我見您這麼久還沒出來,嚇壞了。”馬忠他們看到我更是全體單膝跪地喊道:“陛下萬歲!”那掌櫃見到這個陣式那有不明白的,嚇得一下趴伏於地喊道:“陛下,您恕罪啊,草民不知是陛下駕到,胡言亂語,罪該萬死啊!”
我伸手扶起掌櫃的說道:“都起來吧。不知者不罪,何況掌櫃的也沒說錯什麼,是朕思慮不周讓百姓受苦了。不過朕巳下令開倉放糧,城內百姓每人可領米糧一石,每戶可領銅錢百枚。只是官府人手太少,可能要多等幾日了。但朕會保證每一個百姓,每一戶人家都能領到救濟錢糧。如有不公之處或官吏違令剋扣,你們百姓可以直接去府衙告狀,朕自會爲你們做主。”
我的話讓剛站起來的百姓又全部跪在了地上,七嘴八舌的喊道:“陛下皇恩浩蕩,萬歲!萬萬歲!”掌櫃的也跪在地上喊道:“仁君啊,陛下真是千古笫一仁君啊,草民活了五十多歲第一次見到如此仁義之君。能成陛下的子民實是我等百姓之福啊!”我再次扶起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我會下令蜀國關卡對糧商全部放行,你不用再擔心糧食的運送了。”那掌拒果是精明之人,一邊謝我,一邊對夥計說道:“還不快去把米價改過來,全部按原價賣。”
這個舉動又引來了百姓的歡呼聲一片。我讚許的對掌櫃的點了點頭說道:“掌櫃的,朕先告辭了,希望以後能有和掌櫃的合作的機會。”說完我轉身朝店外走去,背後是跪伏着相送的百姓們。
回府的路上,馬忠在我身邊不住的埋怨道:“陛下,您真的太大意了,出門就帶個孩子,連侍衛都不帶上一個。長安城我們剛佔下來,危險很大,今天還好只是虛驚一場,要是您萬一有事,我怎麼跟諸葛丞相和朝中的大臣交待?那可是百死莫恕的罪過。”我笑道:“好,好,好,馬將軍,這次是朕考慮不周,下次朕出來一定帶上侍衛和軍士好吧?”馬忠聽我這樣說,才閉上了嘴。
回到府中,見安公公也在大廳中亂轉,見到我一連聲的說道:“陛下,您去哪了,真急死老奴了,你怎能出去連侍衛都不帶一個呢?這些侍衛也該死,陛下出去競然不知道,這萬一出事那還了得?老奴已把侍衛頭領和當值侍衛都拿下了,這次非要好好的教訓他們一下,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了?陛下仁厚,可他們也不能如此放肆啊!”
我看着暴怒的安公公勸道:“安公公,這次是朕錯了,你就別在處罰這些侍衛了,下次朕出去一定喊上他們好嗎?”安公公餘怒未止,命人帶上犯錯的侍衛後說道:“你們好運,今日陛下爲你等說情,這次我從輕發落,自己去領五軍棍,如有下次,重罰不饒。”衆侍衛千恩萬謝的下去了。
看着這些侍衛,我真的感覺到了君家無私事的意思,因爲我一時興起導致這麼多人擔心和受罰,看來下次我幹事還真要慎重一些纔是。
在費諱的組織下,人口造冊和救濟錢糧的發放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長安城裡自然是歡聲一片,百姓們無不感激涕零。許多百姓家裡都立下了我的牌位,我的威望在長安城中一時無兩。
十五天後,鄧芝、楊洪派來的官員風塵樸樸的趕到了長安城。這些官員以衛尉郭攸之爲首,卻正、費詩、宗預等十幾人都在其中。我大喜之下,讓他們馬上與費諱一起把長安城百姓的登記造冊和救濟發放工作儘快完成。時間已經到了十二月份,能讓幾十萬百姓順利的過個年是我的願望。
這些官員的加入,使費諱的工作進度一下加快了許多,我沒想到的是,我在糧店的一幕被傳開後,竟然讓長安的商家對我信心大增,再加上官府的宣傳,進入十二月份後,所有的商鋪全部開業,而且還都是平價銷售,“廣隆昌”的李勝也親自帶商隊到達了長安城開起了分店。長安城在經歷了戰爭後,只用了一個多月就重新渙發出生機,連當初逃走的商人、富戶都回來了不少。
這些當初逃走的人回到長安後,發現自己空着的宅院雖被軍士住上了,但只要主人露面,這些軍士二話不說,把宅院打掃乾淨之後立刻交還。再進宅院一看,留下的器物一件不少,完好無損。就是有不慎損壞的,也有人按價賠償。這件事造成了轟動一時的大新聞。蜀軍的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的好名聲也傳播開來。這也爲以後蜀軍征戰時,很多地方聞風而降,甚至有的城池百姓自發的打開城門迎接蜀軍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當然這都是後話不提。
到了十二月中旬,被孔明圍困了將近一個月的咸陽城終於瓜熟蒂落。曹真領五千死士和司馬懿拼死突圍。結果司馬懿和其子司馬師被擒,曹真只帶着一千多人衝出重圍,從小道逃回洛陽。咸陽城中十餘萬餓的半死的魏軍全部投降。這又是一次大地震,震得曹睿的魏國上下哀聲一片。遷都以避蜀軍的喊聲在魏國朝堂上連連響起。
而蜀國從南方的孟獲到建寧郡再到成都府再到漢中郡都是歡聲笑語,舉國歡慶。董和、趙雲、尹默這些老臣更是連連祭拜先帝靈位,在先帝靈前喜極而泣。趙雲和向寵這些將軍都是一臉的遺憾,爲不能加入這次的北伐大軍而懊惱不已。
我暫時還不知道這些,我正在長安城準備迎接孔明的得勝之師進入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