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承周向克萊森琪彙報工作時,軍統海沽站情報組長何賀,正在翻看着對路承周的監視記錄。
“這些來找路承周的,是什麼人?”何賀發現,這兩天,每天晚上都有人來路承周家。
“都是些人力車伕。”
“人力車伕?租界的人力車罷工,是路承周搞出來的?”何賀詫異的說。
路承周被掛起來,相當於被軍統雪藏。
如果不是他堅持要監視的話,路承周與軍統,幾乎沒有任何關係。
何賀相信,路承周總會露出馬腳。
至於什麼時候纔會露出馬腳,可能是一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年。
但不管多久,只要何賀在海沽一天,就會盯住路承周。
“這就不知道了。”
軍統對路承周,只能作一般性監視。
路承周本身受過專業訓練,對情報組的監視心知肚明。
路承周經常無故失蹤,就知道,他其實早有準備。
“你先回去吧,下次盯一下這些車伕,要搞清他們找路承周的目的。”何賀叮囑着說。
拿着這份最新的監視記錄,何賀向劉有軍彙報。
自從決定將路承周掛起來後,何賀還是第一次向劉有軍彙報,關於路承周的監視情況。
“站長,我敢斷定,英租界這次的人力車罷工風浪,必定與路承周脫不了關係。”何賀篤定的說。
何賀也一直在關注人力車的罷工,剛開始,他以爲是**組織的。
但仔細觀察看,發現此次的罷工,並沒有**的身影。
很有可能是人力車伕自己的行爲,最多,也就是得到了人力車公會的支持。
畢竟,英租界人力車伕罷工的當天晚上,還有些外地的人力車進來拉客。
而第二天,英租界之人力車幾乎絕跡。
“有關係又如何?”劉有軍問。
路承周的行爲,一直在暗中向他彙報。
劉有軍與路承周,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每天一次的彙報,是少不了的。
昨天晚上,路承周與張保頭和彪老火的談話,他已經收到了詳細的記錄。
人力車伕的罷工,確實有路承周在背後推動。
路承周的本意,是結識一批人力車伕,從中尋找一些運用人員,替他蒐集情報。
路承周想要贏得日本人的重要,必然要向他們證明,他不但有能力,而且還有關係。
“看來路承周還沒死心,他這是以退爲進,想讓我們主動聯繫他吧。”何賀冷笑着說。
站在路承周的立場,他被軍統掛了起來,只有做點事情,讓軍統看到,或許會恢復他的工作關係。
“不管路承周是怎麼想的,我們不理不睬,不就行了?”劉有軍淡淡的說。
“我倒想給路承週一個機會,看他到底想表演什麼。”何賀說,他一直想證明,路承周是真正的日本特務。
只是,路承周被掛起來後,再想證明這一點,其實更難。
“不必,先冷他一段時間再說。我們有人在盯着,暗中觀察便可。”劉有軍搖了搖頭,否決了何賀的建議。
路承周的行爲,可不僅是做給軍統看的,更是想讓日本人看到。
路承周給劉有軍的情報,除了送一份給劉有軍外,還有一份相似的情報,會送到川崎弘手裡。
路承周與張思昌的聯繫很方便,路承周現在也有自行車了,他與張思昌在路上相遇,擦肩而過去,順手就交接了情報。
川崎弘看到路承周的表現,也確實很滿意。
路承週一個被軍統掛起來的特工,能將英租界鬧得沸沸揚揚,是很難得的。
對路承周要建立一個情報網的計劃,川崎弘是很支持的。
當然,路承周並沒有向川崎弘說起,他要建立一個情報體系。
否則的話,這個情報體系被川崎弘掌握,後果會很嚴重。
路承周用英文寫的報告,被克萊森琪直接送到了巴恩士手上。
看着這份調查報告,巴恩士很是滿意。
他以爲,這份報告,應該出自英國巡捕之手。
“這個調查出內情的先生,應該給予獎勵才行。”巴恩士將手裡的眼鏡放下,滿意的說。
有了這份報告,巴恩士心裡就有底了。
對全租界的人力車坐墊檢查,肯定是沒有錯的。
但是,在檢查的過程中,英國人對華人進行打罵或謾罵叫囂,則很正常。
至於耽誤了華人拉客的時間,巴恩士認爲很正常。
這些華人的時間,難道如此寶貴了?
尊貴的英國人,親自給他們檢查坐墊,已經是他們的榮幸了,沒向他們收費,已經是萬幸,怎麼還敢要賠償呢?
“這是一位中國巡捕調查的結果。”克萊森琪得意的說。
路承周是他的學生,還是他推薦來英租界警務處的,路承周幹出的成績越大,他臉上越有光。
“中國巡捕?”巴恩士驚詫的說。
他再次拿起那份報告,看到上面的英文,完全不相信,這是出自中國人之手。
“他叫路承周,現在是副巡官,是警察教練所畢業的優秀學生。”克萊森琪得意的說。
“怪不得,此人是你的學生吧?”巴恩士說。
“是的。”克萊森琪說。
路承周到警務處後,他除了剛開始,讓路承周擔任巡長外,並沒有對路承周有過特殊照顧。
然而,路承周在警務處的表現,還是比較搶眼的。
剛上任不久,就協助偵破了孫保全的綁架案。
升至副巡官後,路承周負責的三條街,治安良好,沒有出過什麼惡性案件。
“克萊森琪,你覺得,此次人力車罷工,應該如何處理?”巴恩士不想再談路承周的事情,兩位英國人,談一位華人,實在不是個好話題。
“像這種規模罷工,最好的辦法是談判。”克萊森琪說。
他知道巴恩士的意思,想讓警務處出面,將爲首之人抓起來。
如果是幾十人,甚至幾百人的罷工,都可以用那樣的辦法。
一旦爲首之人被秘密抓捕,剩下的人,很快就會作鳥獸散。
但是,現在是幾千人的罷工,一旦這樣做,只會激怒其餘人,造成更大規模的罷工。
“談判?怎麼談,由誰去談?”巴恩士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作爲工部局的局長,竟然要與人力車伕談判,實在是顏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