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路承周接到通知,去了趟克萊森琪的辦公室。
克萊森琪讓路承週轉告川崎弘,關於警務處協助英租界憲兵分隊抓捕恐怖分子之方案。
路承周看到這個方案,臉上不由浮起了微笑。
日本憲兵隊,需要警務處協助時,需先向特務股報備,由特務股確定,抓捕之人,確係恐怖分子後,再向警務處請示。
最終能否行動,需要警務處長克萊森琪,或副處長劉立峰同意後,才能行動。
而且,行動的過程中,憲兵隊中不能參與,他們只能旁觀。
這個方案,充分體現了英國人的高傲,估計中山良一看到會,會氣得吐血。
但是,路承周很喜歡。
這個方案,克萊森琪要求路承周告訴川崎弘,是公事。
路承周又藉機坐了警務處的車子,去了趟日租界的福島街。
“老師,英國人太卑鄙了,竟然搞出這麼一套方案。”路承周看到川崎弘後,義憤填膺的說。
對面部表情的控制,路承周比張思昌強太多了。
張思昌得知當了情報室副主任,笑得嘴都合不攏。
“意料之中的事,在英租界,我們只能靠自己。英租界憲兵分隊的工作,是否步入正軌了?”川崎弘隨口問。
“暫時還沒有,康伯南道22號的救國會,準備轉移,英國人又故意刁難,隊部也還沒有定下來。”路承周搖了搖頭。
“你在英租界有三年了吧,情況比較熟悉,要在憲兵隊中發揮作用。”川崎弘叮囑着說。
“一定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晚上,路承周在家裡早早等着中山良一和等人。
八點正,中山良一和高橋豐一準時到了,但張思昌則不見蹤影。
中山良一到路承周家後,與高橋豐一先不說話,兩人打開隨身帶的手電筒,將房子仔細檢查了一遍。
確定沒有異常後,才與路承周在樓上的房間談話。
“路主任,據可靠消息,明天下午,有一位**重要人員,要離開英租界。”中山良一坐定後,突然說出一個重要情報。
“重要人員?重要到什麼程度?”路承周給中山良一和高橋豐一各倒了杯水,纔給自己也倒上一杯。
“據說是北方局的領導。”高橋豐一有點渴,拿起水杯想要喝。
但是,水杯端到嘴邊,又放下了。
“**北方局?情報可靠嗎?”路承周拿起身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後,詫異的說。
據他得到的消息,**北方局早就撤到了北平,抗戰發生後,又轉移到了太原。
英租界怎麼可能還有北方局的領導呢?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抓到此人。”高橋豐一見路承周喝了杯,纔再次拿起水杯,一口喝光。
還嫌不過癮,自己又倒了一杯。
“知道地址麼?”路承周緩緩的問。
以前他與高橋豐一沒怎麼接觸過,今天晚上才發現,高橋豐一是個極度小心之人。
一個喝水都要懷疑的人,必然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
如果情報真是他搞來的,肯定會保護情報來源。
“不在你的轄區。”高橋豐一似乎知道,路承周要問什麼。
“我不擅長搞行動,還請中山隊長示下。”路承周想了想,這個時候,不發表意見是最好的。
“中山君,還是由我負責吧。”高橋豐一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轉而向中山良一說。
在高橋豐一看來,路承周就是一個混日子的無能之輩。
當初還被軍統派到總部訓練,從路承周就可以看出,軍統目光短淺,不配當自己的對手。
高橋豐一不像中山良一,他覺得來英租界,正可以大顯身手。
“這是你的情報,當然由你負責。”中山良一緩緩的說。
高橋豐一的意思很明顯,不想讓路承周參加。
既有保密的需要,也是因爲高橋豐一,對路承周不信任。
中山良一很無奈,路承周的行爲,他已經聽川崎弘介紹過。
38師反擊前,親自到海光寺送情報。
中**隊進攻日租界時,又與茂川公館的人,一起抵抗**。
如果這樣的人都不值得信任,那還有什麼人可以信任呢?
總不能因爲路承周是中國人,就懷疑他吧。
“那我就預祝高橋班長旗開得勝。”路承周不以爲意的說。
中山良一和高橋豐一這兩個小鬼子,對自己還不信任。
“還有個問題,人抓到後,關在哪裡?”中山良一問。
其實,這纔是他與高橋豐一的來意。
路承周是英租界的地頭蛇,讓他安排這樣的事,還是很合適的。
“康伯南道22號如何?”路承周試探着說。
“那裡只能辦公,就算關人,也不能審訊。”高橋豐一搖了搖頭。
康伯南道雖是路承周的轄區,但畢竟臨街,審訊犯人時,如果大嚷大叫,周圍的人報警。
到時,路承周是來管,還是不來管?
“這倒是個問題。”路承週一直覺得,康伯南道22號是個很好的地方,沒考慮到審訊的問題。
“沒有找到合適地方之前,除非是臨時關押,否則一律送總部。”中山良一說。
英租界憲兵分隊是一個秘密機構,不能被民衆知道。
“張思昌怎麼還沒來?”高橋豐一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
高橋豐一的話剛落音,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高橋豐一聽到聲音,迅速站起來,走到了窗戶邊。
同時,他的手伸到後腰處,已經握到了槍柄。
“英租界的治安,還是不錯的。”路承周笑了笑,雖然發生了戰爭,但英租界暫時還沒有受影響。
路承周下樓開門,果然是張思昌。
“你怎麼纔來?”路承周關上門後,看到張思昌滿頭大汗,問。
“別說了,在碼頭當了一下午的苦力。”張思昌用衣袖擦了把汗。
“當苦力?”路承周領着張思昌到二樓,給他倒了杯水。
“救國會的人,讓我送他們一程,結果耽擱到現在。”張思昌接過水,一揚脖子,杯中的水就進了肚子。
“救國會的人都走了?”路承周隨口問。
“都走了,我親自送上船的。”張思昌說。
“張桑,在送他們上船前,爲何不通報一聲呢?”中山良一淡淡的說。
“我也想通報,但一直沒有機會。”張思昌嘆息着說。
“你又不是**的人,怎麼會沒機會呢?”路承周嗔惱的說。
以前張思昌是他的聯絡員,兩人沒有隸屬之分。
可現在,張思昌是情報室副主任,算是他的下級。
下級犯了錯,他這個當主任的也有責任。
中山良一聽了路承周的話,心裡一動,但臉上不動聲色。
“張桑辛苦了,說說情況吧。”中山良一微笑着說。
路承週一直表現得很鎮靜,他們四人,算是英租界憲兵分隊的創始人。
救國會的人都走了,康伯南道22號自然就空了出來。
那是路承周的轄區,可以照應,至少,可以保證不讓其他人來打擾憲兵隊。
至於關押犯人的地方,要等實地察看後,再另行決定。
另外,憲兵隊還需要至少一輛汽車,以及一個合理的掩護身份。
還有,就是路承周與張思昌,雖是憲兵隊情報室正副主任,但他們還要用目前的身份掩護。
“你們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從事情報工作。以後,每天晚上再到機關碰頭。”中山良一說。
作爲英租界的憲兵隊成員,他希望每個人都有掩護身份。
“今天晚上太晚了,中山隊長和高橋班長,就在我這裡將就一晚吧?”路承周邀請着說。
“不必了,我們另外找住處。”高橋豐一搖了搖頭。
他連路承周家的水都生怕有毒,又怎麼會在這裡過夜呢。
路承周沒辦法,只好送他們走,在街上,親自給他們叫了人力車。
中山良一等人離開後,路承週轉身回到了家裡。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的內心就開始焦慮起來。
路承周此時意識到,自己與李向學之間的聯絡,效率太慢了。
一旦碰到緊急情況,完全來不及溝通。
今天晚上,高橋豐一提供的情報,路承周相信是真的。
要不然,高橋豐一不會瞞得這麼緊,自己可是情報室主任,竟然也不能知情。
北方局的領導,明天下午要離開海沽。
也就是說,在明天下午之前,高橋豐一隨時都可能會動手。
今天晚上,一定要聯繫上李向學!
這個時候去唐山道?
路承周在房間,不停的踱步,他的大腦高速運轉。
日軍剛剛佔領海沽,路上肯定會有檢查站。
路承周手裡有兩個證件:警務處的巡官證和英租界憲兵分隊的證明。
這兩個證件,都能令他順利過關。
可是,如果有人記住了他的姓名,並且上報,他怎麼解釋晚上去唐山道之事?
路承周覺得,他與李向學之間,確實需要一個緊急聯繫的方式。
最好,他們之間能有一個交通員。
一邊是北方局領導,可能會落入日寇之手,一邊是自己,可能會暴露。
路承周該如何選擇?
ps:本書基本上進入正軌,今天跟書友也溝通了,給了我很多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