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紫蓮的想法,路承周自然不能“認同”。
“你這想法可要不得。”路承周正色地說。
“現在國共合作,你的行爲纔要注意呢。”曾紫蓮堅持己見。
“化裝吧,去五十一號路開會。”路承周不想眼曾紫蓮再爭,這種事說多了沒有意義,他能知道曾紫蓮的態度,就足夠了。
在五十一號路26號開會,參加的有路承周、曾紫蓮、陳樹公、劉軒。
路承周坐在上首,桌子上放着舊市政府堆棧的平面路,以及日本哨兵的分佈,和他們換崗時間。
“下午五點半到六點,是哨兵換崗時間,同時,也是他們吃飯的時間。這個時間行動,最不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路承周沉吟着說。
“具體行動,五點三十五分,從南、北牆外,分別拋出燃燒彈,每個組兩枚,不管是否成功,必須馬上撤退。具體路線,經金剛橋,到河北六經路,分頭去法租界。今天晚上,在法租界以生病或受傷爲由,住進馬大夫醫院。”路承周緩緩地說。
明天,是軍統配合中統的行動,如果不是殺的金東珍,總部也不會同意中統的計劃。
如果成功,暗殺金東珍,就是軍統的功勞。
假若失敗,就是中統的計劃。
“明天的行動計劃呢?”陳白鹿問。
火柴對行動的細節要求很嚴,而醫院的暗殺行動,並沒有規定具體的方案。
“醫院的行動計劃,要根據現場情況而定。能不能動手,什麼時候動手,由陳組長臨機而斷。我只規定,撤退路線。”路承周又拿出一張馬大夫醫院的平面路。
這張平面路,是路承周親自畫的,很詳細,包括兩棟樓的樓層、高度、樓梯和病房,以及金東珍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都做了標明。
“據情報顯示,金東珍有一輛福特牌,車牌號爲0243的小汽車。明天她去醫院,肯定會坐汽車。一旦汽車到醫院,我會發出信號。這是金東珍的照片,大家務必記住。”曾紫蓮拿出一張金東珍照片,這是在日租界偷拍的,雖然角度不是很好,但能清晰地看到正臉。
“金東珍喜好穿男裝,經常穿着西裝,腳下是男式皮鞋,一定要注意,不要被她的假象迷惑。”路承周叮囑着說。
“是用槍還是用刀?”陳白鹿問。
“不管是用槍還是用刀,都要淬毒。”路承周提醒着說。
在行動時,未必能擊中要害,而且手槍的威力,也未必能當場致命。
如果用刀,更是如此,如果不能傷及重要器官,只能令她受傷。
要知道,馬大夫醫院是法租界很有名的醫院,科室齊全,還有大型X光機,在整個海沽,也只有英租界的維多利亞醫院,能與之匹敵。
如果金東珍只是受傷,她在醫院能得到很好的醫治。
在醫院動手,既有優勢,也有劣勢。
“火先生提醒得及是。”陳白鹿深以爲然地說。
“不管有沒有行動,也不管行動是否成功,都必然遵循既定的撤退方案。從醫院後門出來後,步行至隔壁的街道,坐人力車到法國公園,穿過公園,從另一面再坐車去日租界。”路承周緩緩地說。
“不回英租界麼?”陳白鹿詫異地問。
“沒接到通知之前,不能英租界。在日租界,一定要住到日本人開設的旅館。”曾紫蓮提醒着說。
“不錯,不要捨不得花錢,也不要有什麼心理障礙。給他們賺點錢,我們的安全能得到保障。”路承周緩緩地說。
這真是一個很悲哀的事實,在中國人的地盤上,竟然要藉助日本人,才能更好掩護身份。
“火先生,這個撤退方案,是否太謹慎了?”陳白鹿不以爲然地說。
難道說,日本人在英租界就敢胡來?
就算憲兵分隊在康伯南道,他們沒有證據,也不能無故抓人吧。
況且,日本人能找到軍統的據點麼。
“敵後作戰,不管如何謹慎,都不爲過。”路承周緩緩地說。
“情報顯示,日本人似乎知道,我們將在法租界有行動。”曾紫蓮突然說道。
“日本人知道了?”陳白鹿被嚇了一跳,如果日本人知道了軍統的行動,那還有行動的必要麼?
“這個情報還沒有證實,但是,我們要作好,日本人已經知道的準備。”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如果日本人提前準備的話,一定會露出破綻。”陳白鹿說。
“所以,我才讓你自行決定,能不能行動,以及什麼時候行動。”路承周說。
野崎可是在會上說了,軍統近期將會在法租界行動。
這個情報,是爲了引誘陳樹公,故意說的?還是確實掌握了軍統的行動,確實沒有最後確定。
以路承周的性格,他一定會取消行動。
可總部發來命令,就算要取消,也必須在發現日本方面的端倪後,由行動人員自行取消。
“原來如此。”陳白鹿終於明白了。
如果日本人真的在醫院佈下陷阱,火柴佈置的撤退計劃,並不爲過。
軍統的人,躲到日租界,恐怕日本特務機關再聰明,也想不到。
下午五點三十五分,軍統行動組的人員,分成兩組,在舊市政府堆棧的南北局外,投入兩枚燃燒彈。
燃燒彈一投完,行動人員,根據事先安排的計劃,馬上朝金剛橋走去。
然而,他們才走到金剛橋,就看到堆棧內火光沖天。
參加行動的人員,心裡非常高興,他們邁着輕快的步伐,按照既定的計劃,分批進入了馬大夫醫院。
在日本人手忙腳亂的滅火時,陳白鹿和一名叫關明鵬的行動人員,以生病爲由,住進了馬大夫醫院。
“曾組長,他們已經辦好住院手續了。”胡海燕並沒有一陳白鹿和關明鵬直接接觸,她在參加樹德小學訓練班時,也是化了裝的。
她身着護士服,還戴着口罩,哪怕就是在訓練班沒化裝,他們也認不出來。
“明天你要注意,可能會有行動,要注意保護好自己。”曾紫蓮一直在胡海燕家附近等着,就是要確定,陳白鹿是否住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