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文叢鬆就是苗光遠的情報員。
離開華蔭西里4號後,他特意去了趟憲兵分隊,果然沒有看到苗光遠。
爲了讓苗光遠露面,路承周決定給他找點麻煩。
鄧澤華的案子,交給溫秀峰偵破。
這是警務處的巡長被殺案,如果抓不到兇手,以後民衆如何相信警務處,能保護他們的安全?
路承周讓人給溫秀峰打匿名電話,告訴他一個消息,鄧澤華經常出入義慶裡5號。
那裡可是華北青年協會,一旦溫秀峰去調查,苗光遠還能躲清閒嗎?
同時,路承周向劉立峰彙報,他從川崎弘處獲利的情報。
“處座,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打探到的消息。華北青年協會,很有可能是一個日本特務機構。”路承周神秘地說。
“這麼說,鄧澤華真是日特?”劉立峰驚訝地說。
“鄧澤華是不是日特,暫時還不知道。但華北青年協會,是日特組織無疑。”路承周低聲說。
“鄧澤華經常出入日特組織,不是日特是什麼?”劉立峰嗔惱着說。
如果鄧澤華真是日特,被軍統幹掉,倒也不算什麼。
但問題是,鄧澤華還有一層身份,他是警務處二十五號路的巡長。
爲了警務處的面子,必須破這個案子,這纔是劉立峰最惱火的。
“處座,華北青年協會雖是日特組織,但表面上,可是一個抗日組織哦。”路承周友情提醒着說。
“日本人真是卑鄙!”劉立峰憤恨地說,突然,他聽出了路承周的意思,“華北青年協會是個抗日組織?”
“對啊,裡面全是抗日書籍,裡面的經常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路承周微笑着說。
“你小子,壞心眼還挺多。”劉立峰拿起桌上的電話,對路承周笑了笑。
劉立峰給偵緝股打電話,讓溫秀峰過來彙報鄧澤華案的進展。
路承周作爲鄧澤華的上峰,自然也能旁聽此案的進展。
“據可靠消息,鄧澤華參加了一個叫‘華北青年協會’的抗日組織。”劉立峰沉吟着說。
“我已經得到消息,這個組織就在義慶裡5號。”溫秀峰原本以爲,自己得到的是獨家家消息,沒想到劉立峰早就知道了。
“你趕緊帶人把華北青年協會的所有人,全部帶回來。他們擾亂社會秩序,又是反日組織,必須堅決取締!”劉立峰堅定地說。
一直以來,他對抗日組織和抗日人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獨今天,要對“抗日組織”痛下殺手。
“處座,華北青年協會可以抗日組織?”溫秀峰提醒着說。
他覺得,劉立峰爲了破案,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溫秀峰雖然是警務處的偵探,但他同時,也是一箇中國人。
警務處的中國人,絕大部分是同情抗日的。
鄧澤華竟然淪爲日本特務,溫秀峰都不想接這個案子。
“你想過沒有,如果華北青年協會是抗日組織,鄧澤華這個日本特務,爲何要頻頻出入義慶裡5號呢?”劉立峰問。
“這個?他會不會是替日本人打探華北青年協會的情況?”溫秀峰一愣,問。
“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先把華北青年協會控制起來。把裡面的人審一審,也許就知道了。”劉立峰淡淡地說。
劉立峰心意已決,溫秀峰只能執行。
在英租界,警務處想抓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再說了,紀鳴皋那幫人,也沒有什麼經驗,被巡捕一圍,所有人乖乖帶上手銬,被抓了起來。
路承周得知這一情況後,“急忙”向野崎彙報,爲了顯示自己的誠意,他特意找了個公用電話,直接彙報這個消息。
“野崎先生,大事不好,警務處準備到義慶裡5號抓人。”路承周用手捂着話筒,緊張地說。
事實上,他在打這個電話的時候,溫秀峰的行動,都已經快結束了。
不管野崎的反應速度有多快,都不可能阻止溫秀峰的行動了。
“什麼?八嘎!”野崎氣道。
“他們以爲,華北青年協會是抗日組織,這也是一片好心。”路承周苦笑着說。
“我馬上去警務處。”野崎說道。
然而,野崎要出門的時候,突然想到,要怎麼跟警務處解釋呢?
說華北青年協會是憲兵分隊的下屬機構?那苗光遠的心血,豈不白流了。
如果不承認這個機構,紀鳴皋能經受住警務處的審訊嗎?
這件事,野崎還真不敢自專,他給川崎弘打了個電話,向他彙報此事。
“暫時不要去救人,警務處對抗日組織,還是有好感的。你讓‘鐵路’轉告他們,一定要堅持立場。”川崎弘說道。
華北青年協會的人,被抓進去憲兵分隊,因爲堅持立場,最終取得了“勝利”。
連憲兵分隊他們都能闖出去,難道一個小小的警務處,就能難住他們嗎?
對華北青年協會來說,這未必是壞事。
先進憲兵分隊,再進警務處,以後出來後,他們的招牌就更響了。
但川崎弘忘記了一件事,紀鳴皋等人進憲兵分隊,是因爲他與憲兵分隊是一夥的,對華北青年協會的人,也就手下留情了。
而劉立峰知道華北青年協會的真正身份,自然不會手軟。
“川崎君考慮周到,我差點壞事了。”野崎誠懇地說。
如果他去保華北青年協會,或許能保住紀鳴皋,但以後華北青年協會的身份,就會暴露。
路承周在下班前,特意回了趟警務處。
令他疑惑的是,一直沒有等到野崎。
晚上,路承周直奔憲兵分隊,直接去了野崎的辦公室。
“野崎先生,紀鳴皋等人,正在被審問呢。”路承周苦笑着說。
“沒事,讓他們審吧。田中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野崎漫不經心地說。
“我覺得,殺害田中的兇手,很有可能是他認識的人。”路承周突然說。
“認識的人?”野崎一愣。
“田中是在憲兵分隊門口遇害的,如果是生人,他一定會呼救。”路承周篤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