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得到消息時,野崎和松本昌弘、山口靜夫都趕到了現場。
卡車的頂棚已經被掀翻,因爲還在下雨,卡車沒有完全燒燬,但卡車也差不多散架了。
路承周在車內披上雨衣,換上雨靴,拿上手電筒走了車。
偵測車上全是日本人,他們的死活,路承周實在沒興趣,他巴不得全死光纔好呢。
但在下車的那一剎那,路承周的臉色就充滿了關切和焦慮。
“野崎先生,這是怎麼回事?”路承周“焦急”地問。
“偵測車遭到抗日分子攻擊,車上人員三死兩傷,所有設備損失殆盡。”野崎臉色很差,這次死的可是日本人,其中包括兩名電訊人員。
“是軍統乾的?”路承周“詫異”地問。
他明明知道答案,還是他親自批准實施的行動,可面對野崎時,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除了軍統還能是誰?”野崎的話中,充滿了對軍統的痛恨和無奈。
憲兵分隊偵測軍統電臺,而軍統何嘗沒在偵察憲兵分隊呢?
“抓到兇手了麼?”路承周問。
“連鬼影都沒看到。”松本昌弘氣道。
“野崎先生,應該讓警務處出面,封鎖周圍道路,嚴密排查所有人員。”路承周提議。
就算他不提出這樣的建議,日本人肯定也會這樣做的。
只要行動人員沒有當場被抓,說明已經安排撤離。
根據既定的計劃,行動人員會連夜撤往日租界,再根據情況,是否撤往市區或者意租界。
“已經與警務處溝通,只是軍統極爲狡猾,他們就像泥鰍一樣,很難抓住。”山口靜夫冷冷地說。
“把車子拖回去,車上一顆螺絲釘也不能留給英國人!”野崎叮囑着說。
回到憲兵分隊後,野崎在辦公室,對松本昌弘和石田秋夫連抽了兩個耳光,“啪啪啪啪”,站在旁邊的路承周,聽得心裡直叫爽快。
“你們告訴我,爲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野崎憤怒地說。
偵測車原本就是很機密的事情,中國人完全沒參與,而且每天的路線都不一樣,就邊野崎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偵測車會去哪裡。
然而,偵測車卻遭到了軍統的襲擊,車上人員三死兩傷,可以說是慘敗。
這其中,有松本昌弘的責任,因爲偵測車是他提議搞的。
山口靜夫的特高班,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更是罪魁禍首。
“是我大意了,沒有做好保密工作。”山口靜夫慚愧地說。
“肯定是有人透露了消息,會不會是劉井華?”松本昌弘突然說道。
“劉井華?他怎麼會呢?”路承周驚詫地說。
劉井華是他的同學,這一點野崎是知道,他提出這樣的問題,不算過分。
“路主任,不能因爲他跟你是舊識,就太過相信他。”松本昌弘不滿地看了路承週一眼。
劉井華的檔案他研究過多次,在雄鎮樓訓練班時,劉井華與路承周同學過一個月。
劉井華當時學的是情報專業,但他對電訊非常有興趣,在訓練班畢業後,很快展露出這方面的天賦。
軍統組建華北區時,劉井華擔任電臺臺長,後面更是擔任電臺督察。
“劉井華破譯過軍統密碼,如果他都不值得信任了,情報一室還有能信任的人麼?”路承周苦笑着說。
“不管如何,我堅決反對劉井華再待在電訊室。電訊室是保密機關,不能有中國人!”松本昌弘堅定地說。
“既然如此,請把劉井華調到情報一室吧,只是可惜了他的才華。”路承周嘆了口氣,很是惋惜地說。
“不,我準備試探他,看他是否暗中搞破壞。”松本昌弘突然說。
他絕不允許劉井華留在電訊室,可也不想就這麼放過劉井華。
松本昌弘其實覺得,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
“野崎先生,我去看看卡車拖回來了沒有。”路承周聞絃音而知雅意,松本昌弘既然要試探劉井華,他自然不能再待下去。
“也好。”野崎點了點頭。
他倒並非是不相信路承周,而是覺得,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松本君,試探劉井華的任務,還是交給特高班吧。”山口靜夫等路承周走後,對松本昌弘說。
松本昌弘說到底,只是一名技術人員。
不是說技術人員不能搞情報,只是技術人員很少能做好情報工作。
他們很多時候都很孤傲,只對自己的專業有興趣。
“大家都是爲帝國服務,何必分彼此?只有你們精誠合作,才能更好地打擊租界的抗日分子。”野崎緩緩地說。
“嗨!”松本昌弘和山口靜夫齊聲應道。
“你們準備怎麼試探?”野崎問。
“今天的偵測車被炸燬,正中軍統下懷。如果明天有一輛新的偵測車開回來,劉井華一定很感興趣。”松本昌弘想了想,說。
“我建議用假情報,不,用真情報來試探他。”山口靜夫突然說。
“真情報?”野崎敏捷的察覺到了山口靜夫說出這個詞。
“情報三室襲擊文齊道7號,雖然一敗塗地,但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穫。”山口靜夫狡黠一笑。
原本,他也想跟金惕明一樣,暫時不彙報這個發現。
然而,偵測車被軍統炸燬後,他覺得必須加快步伐。
“山口班長,不要賣關子好不好?”野崎急道,作爲一名帝**人,應該直言不諱纔對。
“前幾天,我再去文齊道7號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電燈公司來收電費,文齊道7號一個月用了十二度電。”山口靜夫緩緩地說。
電燈剛在中國興起時,還是在清末民初,當時的電費是以一盞燈多少錢來計算的。
那個時候,一戶家庭的電費在十五兩銀子左右。
這樣的開支,是普通人家無法承受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電費越來越便宜,而且也從按燈泡個數收費,改爲按用電量收費,目前英租界是每度電零點二元,這對普通人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山口靜夫,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野崎有些嗔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