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洪水涌入英租界。
起初水從馬路上流過,一會兒,爬上了行人道,又一會兒,鑽進人家的房屋。
水不斷地增漲,其快無此,終於浸佔了最低層的一層樓房。
英租界最低的地方,水深九尺。
市區被水淹後,路承周就開始作準備,家裡一樓的東西,全部搬到二樓。
他的汽車,也特意開到了第六區丁家花園的山坡上。
就算全市都淹了,也不會擔心車被淹。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海沽站的人員安排。
住平房的人,必須搬到樓房,而且得是二樓以上。
同時,每人都要備足生活用品,蚊香、火柴、蠟燭、鹹菜、醬豆腐、蔥頭、麪粉、大米、雞蛋、牛奶都要備足。
路承周對黃文買的要求,至少要保證半個月的生活。
實際執行時,黃文買給所有人準備了兩個月的生活所需。
總部的獎勵剩下一萬元,路承周全部給了黃文買,同時中西大藥房和傅祺那邊,每個月都已經有盈餘。
如果ChóngQìng不再給海沽站撥款,也能自行運轉,絕對不會因爲資金短缺而讓工作停滯。
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或買或租,搞了幾條小船。
剛開始,路承周也只是備用,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比如說,洪水涌進英租界的當天晚上,馬玉珍再去克萊森琪家,就是駕着船去的。
洪水漲得很快,就算是克萊森琪家也被淹了,馬玉珍的船,直接劃到了他家一樓客廳,從樓梯走到了二樓。
從下午開始,英租界就停電了,克萊森琪家也不例外。
馬玉珍打開手電筒,照着自己上了二樓。
到晚上後,整個海沽陷入一片漆黑,無論是憲兵分隊還是警務處,都不會出來,正有利於海沽站的行動。
“克萊森琪先生,我們可以幫你處理掉路承周和中山良一。”馬玉珍見到克萊森琪後,直截了當地說。
下午,路承周交給他一份暗殺中山良一和路承周的行動計劃時,馬玉珍很是詫異。
她突然明白了,當初自己在抗團時,提出要暗殺路承周的計劃時,路承周當時也應該很意外。
“怎麼處理?”克萊森琪問,現在最冷他頭疼的是路承周,其次纔是中山良一。
路承周其實是不是日本特務,他一點也不在乎。
可每個月要從自己這裡拿走五千元,而且自己還得替他隱瞞,他心裡就非常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把柄在路承周手裡。
如果路承周死了,每個月能省五千元,同時自己也去了一個隱患。
“一萬一個,兩個兩萬元。”馬玉珍說。
“兩萬元?”克萊森琪低聲驚呼道,這個價格也太離譜了吧。
“這個價格已經很便宜了。”馬玉珍微笑着說。
“你們不是抗日組織麼?怎麼還要收費?”克萊森琪說。
他付給路承周的錢,用的是公款,但這兩萬元,只能自己掏錢。
“我們也要生存嘛,再說了,這也是幫你的忙。”馬玉珍微笑着說。
其實,路承周只有一個真正的計劃,除掉中山良一。
中山良一這個日本顧問,幹了很多傷害抗日組織的事情。
中山良一到警務處後,讓警務處更好的配合憲兵分隊抓捕抗日人員。
“我可以配合你們,但不能給你錢,而且我也沒有這麼多錢。”克萊森琪搖了搖頭,他本是個貪婪之人,哪會捨得花這麼大的代價呢。
“不給錢也可以,畢竟沒有錢,我們也會殺日本特務。但是,警務處以後必須支持我們的行動。”馬玉珍說。
如果克萊森琪給錢,當然是最好的。
如果他不給錢,只要能配合軍統的行動,也是可以的。
“警務處一向都支持你們,只是暗中支持罷了。”克萊森琪說道。
“我所說的支持,必須是真誠的,無條件的。”馬玉珍緩緩地說。
“當然,從現在開始,我們是合作者。”克萊森琪微笑着說。
只要不出錢,他就沒有問題了。
不就是支持軍統的行動麼?他隨時都可以做到,但支持到哪種程度,就是他說了算。
中山良一擔任警務處的顧問後,在工作上兢兢業業,每天都會準時來警務處。
所有人都知道,他對工作的敬業,是因爲他想讓警務處,更好的配合憲兵分隊,打擊租界的抗日分子。
哪怕租界已經漲了水,中山良一依然坐船到了警務處。
他並不會水,這在日本人中很罕見,不能自己駕船,只能僱別人開船接送。
作爲曾經的英租界憲兵分隊隊長,中山良一很慶幸到了警務處。
要不然,他相信上次死在康伯南道22號的,會是自己。
中山良一目前要解決的,是在警務處發展自己的眼線。
路承周和林譯、韓福山都被警務處開除,他顯得孤掌難鳴。
然而,想要在警務處發展眼線,不是那麼容易的。
“中山先生。”
中山良一到警務處時,正好碰到路承周,見到中山良一,路承周連忙打招呼。
“今天來有事?”中山良一驚訝地說。
路承周這個巡官已經撤銷,他已經沒有資格再來警務處了。
“今天來結算薪水,中山先生,晚上能一起喝一杯麼?”路承周誠懇地說。
“現在哪還有營業的酒館?”中山良一苦笑着說。
整個海沽都被淹了,這是海沽有史以來,發的最大一次大水,可謂千年罕見。
民間有傳聞,是不是日本人在海沽作惡多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整天掉眼淚?
“是啊,可惜。要不,來我家裡喝一杯?家裡倒是有點清酒。”路承週一拍額頭,似乎纔想起此事。
其實,在這樣的天氣,也沒誰會下館子。
中山良一家裡沒有請傭人,他三頓都在警務處解決,偶爾會去下館子。
“不了,我不喜歡水,也不會駕船,還是等水退了之後再說吧。”中山良一搖了搖頭。
“中山先生不會水麼?”路承周詫異地問。
“是啊,要不是爲了工作,我纔不會跑出來。”中山良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