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名刑警的角度分析,寺田清藏首先懷疑,是憲兵分隊出了內鬼。
他也相信,一定是內部出了問題。
否則,海沽抗日大隊的人,怎麼可能不進城呢?
要知道,山鷹已經獲得了奚建中的信任,之前發回的情報,也從來沒有出過事。
寺田清藏並沒想到,山鷹在發完電報就被捕了。
之所以會有那封電報,只不過是路承周想讓他發揮最後一次作用罷了。
路承周希望,憲兵分隊能把所有精力,全部放到海沽抗日大隊身上。
事實上,川崎弘今天也調集了憲兵分隊幾乎所有人。
一旦程瑞恩拿到電臺,可以更方便將電臺傳送出去。
“啪!”
寺田清藏正在腦海裡分析案情時,臉上突然毫無徵兆的,又捱了川崎弘一巴掌。
“八嘎!”川崎弘怒吼了一句。
“嗨!”寺田清藏雖然還沒明白自己哪錯了,但面對上司的質疑,他本能的不敢反駁。
“昨天晚上,路承週一直在這裡,今天他也沒有離開,就算他是內奸,要如何才能把情報送出去?”川崎弘咆哮着說。
“人不出去,也是有機會送情報,比如說電話,或者電報。”寺田清藏後退一步,儘量離川崎弘遠一點。
“松本昌弘,昨天晚上有人打電話,或者有人發報嗎?”川崎弘轉頭問松本昌弘。
“自從收到山鷹的電報後,就沒人再使用電臺了。昨天晚上,也沒有電話打出。”松本昌弘說。
“這……”寺田清藏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路承周爲了避嫌,特意留在憲兵分隊。
“路承周受過專業訓練,他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從1934年以來,路承周爲帝國服務了近七年,他的忠誠早就經過考驗。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無端懷疑他。如果沒有證據,胡亂他,導致情報一室的人軍心渙散,別怪我沒有提醒。”川崎弘冷冷地說。
“此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寺田清藏低聲說。
“上次你說在英租界發現一名抗日分子,確定身份了嗎?”川崎弘冷冷地說。
此事當然要查清楚,但在調查之前,還是要抓緊打擊抗日分子。
他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此時卻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一直派人盯着。”寺田清藏忙不迭地說。
這是英租界警務處提供的情報,寺田清藏派人暗中盯着,就算是今天的行動,也沒有把人叫回來。
“你的人行不行?如果沒把握的話,可以交給情報一室。”川崎弘一臉鄙夷地說。
“我的人絕對沒問題。”寺田清藏信誓旦旦地說。
“希望如此吧。”川崎弘淡淡地說,他對寺田清藏失望之極,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把這個任務交給路承周。
“我現在再去確定一下。”寺田清藏連忙說道,他現在終於明白,路承周爲何不來了。
面對幾乎失去理智的川崎弘,除了捱打捱罵外,還會有其他結果麼?
在二十四號路15號家門口,路承周看到了馬玉珍留下的暗號。
路承周看了一眼時間,才九點不到,只要沒過十點,馬玉珍就會主動來找他。
路周到後門,將鎖悄悄打開。
果然,九點半的時候,馬玉珍悄然到了路承周家。
“山鷹處決了?”路承周在書房等着她,見她進來後,問。
“受盡折磨後才死,總算讓兄弟們出了口氣。”馬玉珍臉上露出一絲解恨之後纔有的笑容。
“這樣的人,如果不配合,堅決不能留。”路承周堅定說。
“山鷹雖然處決了,但是……”馬玉珍猶豫着說。
路承周知道,馬玉珍肯定會把話題引到電臺上。
聽到馬玉珍的話後,路承周依然裝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問:“但是什麼?”
“山鷹的電臺壞了,當時可能摔了一下,回來後,我試了試,無法開機。”馬玉珍膽怯地看了路承週一眼,說。
“電臺放在哪裡?”路承周沉吟着問。
“在法租界。”馬玉珍平靜地說。
“一起去看看。”路承周突然說。
“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不相信電臺真壞了?”馬玉珍不滿地說。
“電臺對我們很重視,雖然二步山暫時不需要,但以後肯定用得上。”路承周說。
馬玉珍沒辦法,只好陪着路承周去了法租界。
看到電臺後,路承周親自試了機,電臺果然是壞的。
“日本人的東西就是不靠譜。”路承周試了試後,將耳機一扔,沒好氣地說。
“怎麼處理這部電臺?”馬玉珍問。
“一堆廢鐵,配件與我們也不一樣,扔到海河就是。”路承周隨口說。
聽到路承周的話,馬玉珍簡直喜出望外。
但在路承周面前,馬玉珍極力表現得平靜。
然而,路承周走後,她馬上抱着電臺,就去了七十號路7號,敲開了程瑞恩的門。
“怎麼半夜過來了?”程瑞恩見馬玉珍提着一個行李箱,驚詫莫名地說。
“電臺,日本人的。”馬玉珍進去後,將電臺搬出來,熟練的拆開,將拆下的兩個電子管裝了上去。
“太好了。”程瑞恩高興地說。
有了電臺,程瑞恩第二天就按照約定,去法國公園接頭。
電臺交接很大順利,程瑞恩與對方對上暗號後,將裝有電臺的行李箱交給了他。
程瑞恩知道,對方是我黨一位重要的同志。
海沽城委和螞蟻情報小組,都不得使用電臺。
而這位同志,卻需要電臺,可見他的重要性。
這種重要性,甚至還超過了螞蟻。
程瑞恩目前對方離開,然而,正當他準備離開時,突然發現,對方身後有個“尾巴”。
程瑞恩大吃一驚,這麼重要的同志,如果被特務盯上,將是多麼大的災難?
程瑞恩知道,對方比螞蟻更重要。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就決定,要保護這位同志的安全,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
在關乎生死的時刻,程瑞恩首先想的,永遠都是黨交給的任務,保護同志的安全。
至於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從來沒有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