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到這巨大的金雕如此神勇威武,咄咄迫人,不由得都大吃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即便有幾名日月神教教衆,見到這金雕滋擾秩序,便手持強弓硬弩,齊射過去,莫大先生等人定睛觀看,卻見那箭頭之上烏黑髮亮,在日光照耀之下,顯得詭異之極,明顯是餵了毒藥,但此時卻也不知道這大雕是敵是友,便也沒有阻攔。
正在此時,突然聽得雕背之上有人叫道:“哎呦呦,這是落了地了,這條翅骨壓得我好疼,不好……有暗器……”
這時一陣長箭嗖嗖射至,直奔巨雕的胸口,雙翅,那大雕揚起金燦燦的兩翼,捲起一陣狂風,登時十七八枝箭羽盡皆半空而折。
那大雕抖索了幾下身子,從羽毛中抖落出幾人,落在地上,隨即大跨步向前,直撲那幾名射箭之人,只見它長喙如電,一撲一啄,瞬間便將那幾人開膛破肚,心肝脾肺盡皆滾落而出,場面一時十分滲人。
此時主持日月神教這萬人陣仗的乃是光明右使郝策,他見到這般景象,登時眉頭一皺,忙提步上前,手中鐵笛一揮,藏在其中的一叢黑血神針登時如雨般散出,直奔那巨雕雙眼、耳後的軟弱之處。
五嶽羣雄並着少林武當等豪傑見到這束黑光飛起,無不驚心,知道這是魔教教徒慣用的黑血神針,不但鋒銳無比,更兼含有魔教劇毒七香散,幾乎無藥可救,當即心中不由得都爲這靈物爲之心中一嘆。
誰知那神針飛至。巨雕只微微一側,避過眼珠。接着只聽得輕微的錚錚幾聲,如中金石。那黑血神針居然盡數落地。
郝策這一下自是大驚失色,他在暗器上的手勁不敢說天下無雙,但江湖之上卻也之寥寥無幾人能與他相比,這黑血神針更是以精金所磨製,幾乎無堅不摧,即令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也曾放出話來,說自己不能輕易硬抗他這黑血神針,這巨雕縱然神駿,卻也只是血肉之軀。何以能將這神針擋下?
他心中驚奇,又仗着武藝精強,當即接連縱躍幾下,跳到巨雕一丈之內,又一揚手,鐵笛之內所藏的黑血神針盡數射出,直撲那巨雕胸前的一撮白羽。
誰知他這一次上百顆黑血神針射中那撮白羽毛,竟然“錚”數聲長響連成一片,猶如金鐵交鳴一般。決不是禽類皮毛的反彈之聲,他舉目一看,見那巨雕目露兇光,睥睨往顧。已然盯住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絕非這巨雕的對手,當即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腳下一彈,騰空而起。隨即在空中略一轉折,身形如電。倒射而飛。
郝策的輕功一向以天下第二自稱,意思便是除了東方教主之外,滿天下便屬自己爲先,對此一向有絕佳的自信,他一連向後躍出三次,每次都有六七丈之遠,看見大雕依然在遠處與業火堂等教衆相搏,當即心中稍安。
誰知他方一落地,突然只覺得身邊人影閃動,自己雙手雙腳已然被人牢牢抓住,用力一掙扎,卻覺得那四隻手如同鐵箍一般,牢不可破,這四名高手,每個人內功竟然似乎都不在神教長老之下。
接着只聽得他一聲慘呼,鮮血內臟突然迸射而出,一個大活人竟然在瞬間之中,被人拉成了四塊,郝策的雙手雙腳,都分別持在四個形貌奇醜的怪人手中,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桃谷六仙之中的桃花仙、桃實仙、桃幹仙、桃葉仙!
這一下變起俄頃,衆人都嚇得呆了,日月神教教衆平素見慣了這等血肉模糊的慘狀,倒也不覺得如何,可那些正教人物,卻都不由得倏然而驚,幾乎不能自已,就連少林武當等武林之中見多識光的高手們,也都覺得這一下實在太過殘忍,也都駭然失措。
唯獨華山派子弟見到這桃谷六仙,不由得喜笑顏開,英白羅平素與這幾人處得最熟,當即叫道:“桃谷六仙,我在這裡!”
桃根仙在巨雕身後叫道:“早就看見你們啦,我們這就是來與你們打聲招呼,不日便要東渡扶桑國去啦。”
英白羅大急道:“今日華山派大難,我們在這裡受欺負啊!”
一邊桃枝仙登時大怒道:“我們也是華山派的,這世上誰敢欺負我們華山派?”
此時日觀峰上,除了東方不敗與齊御風在遠處打鬥之外,再無其他聲響,這幾句對答,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當即衆人不由得都心想,華山派君子劍嶽不羣所收的徒弟都是一個比一個俊俏,一個比一個端嚴,不知什麼時候華山派居然多了這麼幾個醜怪之人?
只聽的桃根仙唿哨一聲,這六人陪着巨雕,一路見人殺人、見鬼撕鬼,東突西突,迅捷異常,不一會兒便衝入了正道人物的圈子,華山派衆人見他們在日月神教萬人之衆的包夾下,居然縱橫自如,不由得又驚又喜。而日月神教教衆,見到這巨雕來路詭異,六人武功奇特,一時也不敢應擋,便將羣雄牢牢圍住,並不進攻。
桃花仙見到令狐沖,當即道:“我正要告訴你們,現下我們六兄弟已然成仙得道,不日便要乘此鯤鵬,趕赴東海仙島,既然咱們已經見過面了,那就再見吧!”
一邊桃枝仙大怒道:“先前英小子說華山派大難,你怎麼這麼不顧義氣?”
桃花仙道:“他對你說華山派有難,又沒有對我說,他若是對我說了,我又豈能不管?”
桃枝仙道:“他就算沒對你說,你也卻不是聽到了?”
桃花仙道:“我的耳朵長在我的頭上,又沒長到你的頭上,你怎麼知道我聽見了?”
桃枝仙道:“他喊那麼大聲,那些人又一個個癡癡呆呆。一言不發,你豈能沒有聽見?”
桃花仙道:“就算我聽到了。我只是充耳不聞,過耳既忘。你卻又能怎地?”
令狐沖見着兩人夾纏不清,當即上前拱手道:“今日我們五嶽集會,卻被日月神教萬人所圍,不知六位仙長可有妙計突圍?”
桃谷六仙見華山掌門說話,當即齊齊向他看去,一邊桃實仙道:“他們有萬人之衆,你們人數也是不少,倘若以一敵十,不就得了?”
令狐沖心中苦笑。心道日月神教訓練有素,方纔如此大亂,也未曾見得本陣有絲毫動靜,傳說日月神教能將兵法運用於戰陣之中,他們人數既衆,部勒又嚴,天下任何江湖門派,也莫能與之相抗,更別說這稀鬆跨跨的千餘名五嶽人物了。
一邊桃根仙道:“你這是哪裡話來。他們倘若有辦法,還用得着咱們麼?咱們就幫他們一會,再東去不遲,你若是怕事。就先逃走好了,咱們便去鬥鬥那日月神教的高手。”
一邊其餘四仙聽了此言,當即點頭。桃實仙雖然膽小,但沉默了一會兒。卻也逞強道:“我有怕甚麼,咱們桃谷六仙。天下無敵,又怕他何來?”
令狐沖眼見這六人答應留下幫忙,不由得心中一喜,這六人武功雖然不濟於事,但這巨雕嘴如利刃,翅如長劍,又兼刀劍不傷,幾月之前,他曾親眼見到那巨大的怪蟒也能爲它所殺,真堪神武,倘若得它之助,這些人便性命可保。
另外一邊施戴子卻心道,這桃谷六仙自從上了華山,便不日神出鬼沒,時隱時現,更不時地拖着一身泥水傷痕,回到華山派中,看來這巨雕雖然誅殺了白蛇,卻也受了重傷,未能飛遠,結果被這六人所馴服,當了代步的家禽。
這時東方不敗與齊御風早已緩緩停手,隔着十餘丈之遠,遙遙相對,東方不敗歪着腦袋看了那巨雕一會兒,回首迷茫道:“那是什麼東西?”
齊御風怕她凜然暴擊,便持劍當胸,笑道:“那是我師傅的崑崙金雕,你不知道麼?”
東方不敗冷哼一聲道:“你無非是學了風清揚老兒的劍法而已,別當我是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齊御風與她相搏,已然施展全身勁力,只覺得體內一股熱流逐漸消散,原來那種舉重若輕,揮劍騰躍渾不着力之感漸漸消失,知道方證留在他身體之內的那股易筋經真氣逐漸消耗至盡。
當即他心中暗暗歎服易筋經之神妙,這股內力奇異非常,可聚可散,不歸屬任督二脈,不入大小週天,卻能自由自在地在周身流轉,心隨力至,力大無窮。
而另外一邊,他卻也不願和東方不敗繼續打這個必輸之局,當即道:“你卻到底是誰,你不是任盈盈,什麼時候穿越過來的?你這身武功,遠比葵花寶典的功夫要高明得多,究竟是什麼功法?”
東方不敗聽他一連問了十萬個爲什麼,不由得淡然道:“穿越了五六年啦,至於具體什麼功夫,我也說不清了,這些年,什麼大理段家的遺蹟、西夏的皇宮內刻、天山的靈鷲山、崑崙山的張無忌埋經處,少林寺的藏經閣,都被我尋了個遍,你說我學的什麼武功?”
齊御風聽聞此言,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覺得背上一陣陣生寒,這女人執着起來,這份勁頭當真令人毛骨悚然,她如果學會了什麼六脈神劍、白虹掌力、天山六陽掌、小無相功什麼的,那自己還拿什麼跟她打?
莫非……她此時還未曾使出真功夫不成?
東方不敗見他臉色慘然,不由得粲然一笑道:“這就是《九陽神功》的秘籍,你要看麼?”說罷他伸手一招,只見遠遠十幾丈之外的軟轎子當中,登時平平飛出一個裝飾精美的玉匣,她反手一揮,那玉匣便在空中拐了個彎,正落在齊御風懷中。
齊御風抱住玉匣,簡直不敢相信這便是《九陽神功》,當即他心中砰砰直跳,幾乎激動的不能自抑,勉力凝聚心神,他才擡首笑道:“我就看一眼,你可不許偷襲啊!”
東方不敗冷哼一聲,當即微微轉過身去,從山頂向下望去。但見白雲飄渺,黃河蜿蜒如帶。她孤獨的站在這山巔之上,看起來那麼寂寞。
這山上並非只有她一個人。但每個人似乎距離她都很遙遠,山風振起了她的衣袂,白雲一片片自她眼前飄過。
齊御風見到這般情景,也不禁心中一嘆,想她武藝如此高明,威震天下,無人可擋,此時除了自己之外,天下幾乎已經沒有人值得她出手應付。如果自己死了,那她便真的連唯一的對手,也沒有了。
他知道此人心中驕傲,實勝過常人百倍,當即也不多言,便揭開玉匣觀看,卻見到裡面四本破破爛爛的書冊,上面模模糊糊寫着幾個彎彎曲曲的文字,他卻一個也不認識。
當即他不由得心道。傳聞那《九陽神功》便是藏在四冊《楞伽經》的中縫之中,覺遠大師圓寂之前背誦此經,張三丰、郭襄女俠、少林派無色禪師各記得一部分,因此武當、峨嵋、少林三派武功大進。數十年來分庭抗禮,名震武林。
後來張無忌橫空出世,在崑崙山得了這全本經文。更是仗着這道家至高無上的神功領袖羣雄,威震天下。直令得江山交替,天下更新。最終纔有了這大明一朝,卻原來這經文傳到了現在,居然到了這女子的手中?
是了,她座下萬千之衆,召集人馬到處搜尋,就算那崑崙山千溝萬壑,四季如春之處卻是不多,慢慢尋上幾年,便也能尋到了。
他心中急不可耐,當即撿起一本,隨手翻去,卻只見那書頁“嘶”地一聲,竟然被他隨手撕爛。
齊御風心中一驚,擡眼望去,卻見那被扯壞的內頁裡面,紙質黑黃,佈滿了黴斑蟲蛀,卻哪有一頁能看得清?
他心中一陣惋惜,不由得張口道:“這書……毀了?”
東方不敗轉頭道:“歲月如梭,時光荏苒,這書冊若保存在少林寺藏經閣中,流傳到現在,恐怕還能見人,但那崑崙山畢竟是苦寒之地,又是深埋於泥土之中,我尋到之時,便也只剩下這一堆腐爛的紙屑了,我數年來尋找天下巧匠,卻也只是堪堪修復到這種程度。”
齊御風怔怔道:“那六脈神劍、還有小無相功……”
東方不敗搖頭道:“哪裡還有那些東西,五六百年了,那些東西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齊御風呆了一呆,猛然回想起她說過巧匠修復二字,當即問道:“那這東西,你還要是不要?不要的話,就送給我啦?”說罷,將玉匣蓋子一扣,便等候東方不敗答覆。
東方不敗微微一笑道:“此微物不足一顧,賜之他人,卻也不值,如任其委諸塵土,卻也不捨。”
齊御風不耐煩道:“大夥兒都是天朝人,說話何必這麼麻煩,跟他們說話就夠累的,好容易碰上一個說普通話的,你怎麼還這樣?”
東方不敗聞聽此言,臉色一冷,隨即道:“你這小子,運氣倒是不錯,我千方百計尋找風清揚的下落,卻也未能找到,你出世不過半年,劍法卻練到了如此境界,今日但凡你能勝過我一招半式,自然任汝所求,如若不然,今日還是拿命來吧!”
齊御風此時真氣不濟,全身還略微有些痠軟,當即一皺眉頭,顛了顛手中玉匣,故意打岔道:“這般隱秘之物,你都找到了,怎麼風老前輩卻未曾尋到?”
東方不敗皺眉道:“廢話,華山那麼大,我卻到哪裡去尋一個只知其名的活人?”
齊御風裝傻充愣道:“不是一直在思過崖……你這讀書不細啊!”
東方不敗聽得此言,凜然一驚,叫道:“對了,還有你們五嶽劍派的劍法,我碰見你那次,你便在思過崖跟他學劍麼?”
齊御風搖頭嘆息道:“風太師叔恐怕早就仙逝了……”他自學會獨孤九劍之後,也多方思忖風清揚的行蹤,只記得原著中說道,他在三年之前,便已然臉如金紙、容顏憔悴,久不見陽光,而且他還是劍宗高手,內力未必多強,自承速度之上無法與田伯光等年輕人較量,這般年老體衰,恐怕現在不死,也活不過多久了。
東方不敗聽得此言,也是一聲惆悵的嘆息,覺得天下之大,能與她出手較量之人越來越少。
她微微低頭思量一番,心中又生疑竇,當即道:“你這見劍中氣韻,也絕非一門‘獨孤九劍’便能練成,你還學過什麼功夫?”
齊御風道:“學得多了,什麼胡家刀法、苗家劍法、太極拳劍,你要問哪一個?”
東方不敗略微一聽,覺得這些功法都不值一曬,當即也不在意,手掌微微晃動,便要上前。
齊御風此時胸中還有最後一口氣息尚未喘勻,慌亂之際,破口問道:“你這功夫也絕非《葵花寶典》一門,那麼多險境都被你闖了個遍,莫非一樣也沒有用?”
東方不敗冷笑道:“那《葵花寶典》的原本,便藏在《永樂大典》之中,我深入皇宮,習得這般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絕學,那還不夠麼?”
齊御風胡攪蠻纏道:“不夠不夠,遠遠不夠,你這身紫氣,那是從何而來?”
東方不敗微微一怔,隨即便呵呵笑道:“想不到你年紀雖小,眼光卻如此老到,好罷,我就讓臨死之際,開開眼界,嚐嚐九陰白骨爪的厲害!”
齊御風眼見東方不敗身形一幻,一團紫影隨即襲身而上,他腦中突然如閃電般一轉:是了,勒石以銘,海枯石爛,終南山古墓之中,現在依然留存着《九陰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