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虹雲突然見身後刺出一劍,不由得吃了一驚,忙使連枷招架,齊御風反手一抽,連枷錘頭反彈,險些打在吳虹雲臉上。
他定睛一看,認出此人,不由得冷笑道:“好哇,原來是你小子。”
齊御風也不答話,手上接連使出利害劍法,如驚雷閃電向吳虹雲襲來。
吳虹雲見他招式精奇,一時招架不住,退在一旁,齊御風施展四象步法,鑽進人羣之中,一把將無塵子拉起,一手持劍,立在當場。
那幾人見來了個奇怪少年,不由得一愣,當即停下腳步,將他二人圍得密不透風。
那長鬚道人上下打量一番,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齊御風掏出一枚藥丸,遞給無塵子,轉頭昂首說道:“長白山玉筆山莊,齊御風。”
無塵子聽聞玉筆山莊四個字,當即毫不猶豫,將藥丸一吞,雖然神情依舊委頓,一口氣卻喘勻了些。
圍着那幾人一聽說長白山來人,卻不禁一陣躊躇,大皺眉頭,心道這苗人鳳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威名甚大,能不惹還是不惹爲好。
當下那長鬚道人一皺眉頭,開口道:“既然是玉筆山莊的人,爲何不在山上好好呆着,等長白論劍之日,再來相敘。”
齊御風聽不懂他什麼”長白論劍“的話,當即道:“天下人走天下路,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況且諸位在我長白山下殺人越貨,我豈有不管之理?”
一邊那持禪杖的和尚道:“我不管,這牛鼻子殺了我師弟,我要殺他報仇!”
齊御風轉頭道:“這個和尚,你是何人?”
那和尚雖怒氣衝衝,卻頗有禮數,當下單手行禮道:“小僧少林寺達摩堂智杖。這是我師兄智昆,死的那位,便是我師弟智忍。你這少年既然來自雪山飛狐門下,便來評評道理。我找他報同門之仇,有何不可?”
這和尚見齊御風方纔幾招劍術高明,說不定還有強人伺機在側,便想用道理堵住這少年的嘴。
齊御風見周圍各持兵刃圍成一團,暗中虎視眈眈,當下只當沒有看見,渾然不懼,當下沉吟片刻便道:“好,智杖大師,你是少林寺第二十三代傳人,按道理來講,還低着無塵子道長兩輩,卻又爲何先舞刀弄槍,氣勢洶洶的一路追殺人家?”
智杖心中一沉,他不知齊御風是偶爾路過還是在暗中藏了許久,心道這“無相神功”的事情,焉能被外人所知,當下道:“他崆峒掌派之位得來不正,我少林乃名門正派,自當爲江湖同道清理門戶,匡扶正義。”
一邊那長鬚道人道:“不錯,我崑崙派也是如此,無塵子**擄掠,殺人焚屍,罪惡滔天,無惡不作。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齊御風眼光一轉,看向周圍那幾人,那幾人雖畏懼他玉筆山莊的名頭,卻也一個個點頭。
齊御風看了一圈又問幾句,心中明瞭,這次追殺無塵子的陣仗可真不算小,那兩名道人是崑崙派高手,二個女人卻是點蒼派門徒,另外智杖等三人是少林武僧,還有一名朝廷一等侍衛,再加上吳虹雲這個崆峒掌門。
這個陣仗,便是江湖前幾名的高手,也未必能逃得出去。
齊御風呵呵一笑:“智杖,你可知崆峒派共分爲幾門,門規如何商定,無塵子道長當年是怎麼當上的崆峒掌門?”
智杖和尚聞聽,當即語塞,崆峒派一向行事隱秘,無塵子當上崆峒掌門之時,他還尚未出生。這其中的道道他哪裡知道?
他心下躊躇,不由得擡眼看着吳虹雲。
齊御風手上挽個劍花,漠然看着這幾人一眼,心道,這些人果然並不知道崆峒派內中辛密,甚至都有可能不知道崆峒派在哪裡,他們只知朝廷下令,便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在江湖造謠污衊無塵子,來掩蓋他們不可告人的利益和野心,並藉以彰顯他們的正義。這難道就是名門大派的公道和慈悲?
轉念一想,此時發生在長白山下,多半是無塵子想要尋求苗人鳳的庇護,半路引來了這些人的追殺。
他心下如此,當即說道:“如此我便先與無塵子道長回山,等“長白論劍”之時,請苗大俠再來與各位商討這事如何?”苗人鳳乃此時天下武林的泰山北斗,這道理明面上也擺得出。
可是那些人哪裡肯答應,當下智杖未及思索,開口便道:“不可!”
齊御風轉頭奇道:“哦,有何不可?你覺得苗大俠不配與你做箇中人?”
智杖起先支吾說不出來,但隨即便斬釘截鐵道:“今日他殺了我師弟,我與他不死不休。此中道理,不勞煩苗大俠也罷。”
無塵子本來沉默良久,聽聞此言,擡頭冷笑道:“爲你師弟個剷剷!你哄傻兒吧?是爲了‘無相神功’的秘籍撒?”
此言一出,那八個人都不禁一驚,面向齊御風的臉色已有些不善。
齊御風心道這是撕破臉啦,當下持劍緩緩後退一步。
他暗念着新近所悟的劍法,也不知能擊退幾人。擡眼望去,見吳虹雲面上帶着冷笑,緊隨那些人其後,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又換上了一條鐵拂塵,心道:“這傢伙倒是有點像有了任意門的多啦a夢,每見一次面,便換一次兵刃。”
他實不知吳虹雲早就被他那套反彈的劍法搞得怕了,不得已連換兵刃,想這拂塵柔軟,看他怎麼反彈?
齊御風一手將無塵子推到身後,道:“道長,你且看着,我先來對付。”
無塵子早已渾身欲碎,筋骨疼痛。起先殺那和尚之時已然拼了老命,此時聽他這般說話,也就順勢點了點頭,坐到後面樹下。
齊御風一擺長劍,大喝一聲:“那個先來?”心說我這般說話擠兌一番,你們對付的又是一個年輕人,總不至於倚多爲勝吧?
那崑崙派的老道卻是不傻,當下道:“大夥一起圍住,這裡是雪山飛狐家門口,夜長夢多,可別再生變故!”
他這話一說完,登時剩下七人各持兵刃,團團將齊御風包圍,大有密不透風之勢。
齊御風上前一步挺劍直刺,繼而長劍一旋,施展雪山劍法中的太極功夫,與衆人鬥了起來。
他這劍法本已練得純熟,又加上近日所悟的長白劍法“洗字訣”和“抹字訣”,只見在月光下青芒閃閃,矯夭如龍,那些人見了,都不禁暗暗吃驚,心道便是玉筆山莊的一個少年人都這麼厲害,苗人鳳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綽號,果然名不虛傳。
但那衆人之中,除了吳虹雲和那侍衛之外,卻沒一個人敢承擔殺死苗人鳳門下弟子的責任,當下一個個圍而不攻,只等着別人來下殺手。
齊御風一口劍舞得綿綿密密,與衆人鬥了百十來個回合,那些人見齊御風沒有別的幫手,才逐漸放下心來,漸漸施展出各自的看家本領。
齊御風打起十二分精神,劍法越來越是隨心所欲,可他走了一天的山路,又同時面對這八個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卻也是越來越力不從心。
鬥不多時,他只覺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便欲摔倒。
吳虹雲眼見此破綻,當即拂塵抖開,耀眼生花,“嗤”的一聲掃在他肩膀之上。
齊御風只覺得肩膀火辣辣做疼,急刺兩劍,逼得吳虹雲退開一步,卻不料那侍衛一聲輕笑,橫刀“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腰間。
齊御風一個趔斜,右手撒劍,痛得彎腰蹲下身去。
那侍衛哈哈大笑,這些人中,原本以他武功最低,卻沒想到得了先手,心中大爲得意。當即一刀劈下,直奔齊御風頭顱而來。
齊御風擡眼見這人得意,心中頓時一股勇氣涌起,心道死就死了,卻不能死在你這等朝廷鷹爪手上。
當即不顧疼痛,抓起長劍,擡手遙遙一點,可他劇戰之下,卻沒那股向上挑刺的力氣。
正當此時,突然一隻手摸上他的腳,登時一股熱流自足底涌進,四肢百骸無不舒坦,如水銀流瀉一般。
他登時力氣倍增,精神百倍。當下單足一蹬地,長劍奮力一挑,如雁落平沙,斜斜飛出一丈,手上也是千變萬幻,一連在空中劈出七劍,將那侍衛身子劈的七零八落。
這一下變化,遠超衆人所料,便是齊御風本人,等到站定了身子,也是看着自己手中長劍,吃了一驚,他一生之中,從無一次施展過如此妙招,至於那般輕功能耐,更是做夢也沒想過。
回頭望去,見那無塵子揉着手掌,衝他大罵:“哎呦呦,你個仙人闆闆,老子好心傳你內功,你卻踩我?”
剩餘那七人臉色都是一沉,緩緩聚攏在一起,那長鬚道人面色凝重,感慨道:“無相神功!”
無塵子冷笑道:“是撒,無相神功!你們幾個瓜娃子不就是爲了這兒幫這個龜兒子,有本事就來搶撒?”
那長鬚道人憤恨道:“先殺了這小子再說。”
齊御風緊忙趕到老者身旁,輕聲說道:“前輩,再傳一下那個內功。”
無塵子目光閃爍,有些愁眉苦臉,偷偷說道:“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