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和現實之間往往是有着巨大差距的：比如韓碩真正晃悠到陸軍學院以後，才發現他只能在生活區打轉。陸軍學院的辦公區和生活區的區分雖然沒有多嚴格，也沒有明顯的崗哨之類，但是至少一個十歲孩子在沒人帶領的情況下，肯定也連辦公樓都進不去。
指望韓建國會帶着韓碩去上班的話，那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而且還有一個小小的細節：戰術教研室和韓建國張魯軍他們搞項目的電教樓明顯也不是一個地方。電教樓那邊相對來說管理更嚴格一些，至少入口處都是鐵柵欄門……
不管怎麼說，至少在光天化日之下，韓碩想要去看自己老爹日常工作的話，那他起碼要先當上戰術教研室的主任。
沒辦法，先憋着吧，韓碩只好從老爹書架上拿本《烈焰騰騰》來解悶。這本書是陸軍學院重建後第一任院長袁捷的回憶錄，不過韓碩一直是拿他當小說看的。這位陸院的老校長不但打仗是能手，寫書更是一把好手，平生參與的大大小小戰役在他的筆下活靈活現。
不過韓碩最看重這位陸院老校長的一點是，他老人家雖然是標準的步兵出身，但是玩起炮來卻是一等一的高手。
咱們解放軍的近戰夜戰連續作戰等基本手段，基本上所有的老革命都會上一兩手。袁捷雖然在55年授銜時只是個上校銜，但單單在對整編74師的時候，飛奪垛莊，孟良崮上擊斃張靈甫這一個戰績就足以爲世人稱道了。
然而老校長的本事顯然還不止於此，他既能提出集中全師炮兵火力，步炮協同輕鬆殲敵主力團；又能用土法戰坦克，打阻擊戰硬是讓小蔣的裝甲兵部隊不能越雷池一步；最牛的是，在上甘嶺由他倡導發起的“冷槍冷炮”活動中——如果不能理解這個活動的話，就當作廣泛開展狙擊活動來看罷——高射機槍打平射這種小菜暫且不提，他老人家居然能讓四五十噸的自行火炮打起坑道遊擊來……
可想而知，在袁捷任校長時期組建起來的陸軍學院，其教學部隊的實力和創造力有多強了。
多看了幾遍《烈焰騰騰》之後，韓碩明顯覺得自己父親不管有什麼新潮構思，恐怕都不能算稀奇，那恐怕是整個陸軍學院的傳統吧。
炮火……協同……
韓碩覺得自己好像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麼，但很明顯地，這次他又如往常般不得要領。
事實上震驚世界的海灣戰爭還要在三年後纔打響，所謂的高技術戰爭將第一次展現在世人眼前。不過那恐怕只是美國佬的“專利”而已，哪怕從那之後再過十幾年，其他國家也未必能打得出類似級別的戰爭來。普通的陸軍決戰恐怕仍然是各**方參謀本部的主流研究方向。
對了！所謂的C4ISR系統，不就是和這些東西有關的麼？
指揮，控制，通信，計算機，情報，監視，偵察……
紅警流既然已經過時了的話，那麼星際流肯定會取而代之吧？
拿所謂的計算機模擬系統和星際爭霸遊戲做個不恰當對比的話——注重多兵種配合，注重控制，注重偵察等等方面的相似，就算韓碩他老爸真的搞出個即時戰略遊戲來，在八十年代也絕對是個了不起的成就麼。
可惜的是，韓碩在陸軍學院呆了好幾天，還是一直沒有機會親眼看到父親和小張叔叔他們到底在電腦上做些什麼文章。
不僅如此，就連韓建國下班回家之後，也沒有因爲兒子上次表現出來一些電腦才能，就故意去跟韓碩談些微機方面的東西。而且最可氣的是，家裡書架子上除了有點BASIC入門之外，連稍微能暴露點研究方向的電腦相關書籍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韓碩當然就很鬱悶了。不過更鬱悶的是，韓建國確實閒下來的時候，不但不帶自己兒子去電教室那邊轉悠，反而是窩在單身宿舍裡教韓碩下象棋。
“我還是死了算了！”某人自暴自棄地想着。
雖然韓碩是個標準的臭棋簍子，兩輩子加起來的下棋經驗肯定還比不上老爸多，想要贏棋是毫無希望的，但也沒必要徹底從頭學起吧？
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講，這其實還是要怪他自己。試想以韓建國每星期回家一次的頻率，父子倆肯定沒多少時間把時間浪費在象棋對弈上吧？可到了假期就不同了，一家三口沒有辦法打麻將，打撲克也沒啥意思，很容易算牌。在韓碩老媽經常跑別處串門的情況下，韓建國也只能*跟兒子下象棋打發時間了。
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韓碩以前還小，就算教會了他象棋的走法，往往一整個學期沒有半點鍛鍊機會的話——誰會在小學裡帶着象棋去下——到了下一個假期再去陸軍學院的時候，小學四年級以前的韓碩經常連很多象棋走法都忘得一乾二淨。
這種絕對菜鳥級別的對手，韓建國同志屠殺起來是很沒有成就感的，於是每次也只能手把手地將韓碩從頭教起。他可不知道今次的韓碩已經是重生過來的，還以爲自己兒子跟上次寒假一樣，恐怕又忘記得差不多……
於是父子倆一併不情願地開始了毫無意義的教學活動。
令韓碩感到稍微好受一點的是：大概他老爸覺得需要換個新鮮生動的方式來傳授，這次韓建國並不是簡單地跟他說“馬走日象走田”，而是將所有棋子用積分的方式重新標註了一下。
比如分數最高的車是5分，表示這個棋子最能橫衝直撞，用來將軍吃子首當其衝。分數最低的兵卒是一分，經常是還沒過河就被對方屠殺殆盡的貨色，雖說“過河的小卒頂大車”，但是每次一格的移動力，依然是所有棋子之末……
類似的，比如馬是4分——可以走八個方向但是怕別腿，炮是3分——吃子必須隔山打，士象是兩分——一個不能過河容還被堵眼一個不能出九宮……
不得不說這個積分系統雖然不太科學，但是對於初學者來說，確實有助於提高掌握象棋技巧的速度。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了這個積分系統之後，韓建國等於傳授給了自己兒子某些關於“棄子”的技巧。
比如車雖然牛，但是一個車能換掉對方一馬一炮的話，鐵定是賺了，但是如果換掉對方一炮一卒甚至單仕單象的話，就有些吃虧。
極端一點的話，一個車吃掉對方四個兵然後被掛掉，這筆買賣可以說是虧本之至。
如果是普通小學生的話，會覺得用普通的加減法來下棋好像很有趣，也比純背棋譜或者覆盤之類輕鬆的多。但是韓碩在儘量掩飾自己棋藝的同時，赫然發現老爸這種積分制似乎明顯藏着些古怪——最起碼的，怎麼看怎麼有點電腦編程中，變量賦值語句的意思……
加上自己先前的推測，韓碩覺得可能老爸一直在搞那個電腦模擬系統，結果潛移默化地把象棋這種和軍事相關的遊戲也給程序化了。要知道電腦和人腦可差遠了，如果你不給它一個“標準”的話，它就無法進行判斷比較之類。
比如數量相同的步兵和坦克，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誰強誰弱，電腦在不明確步兵和坦克定義的時候，很可能判定兩者相同。（這段是胡扯……）
再複雜一些的話，兩個單位的坦克，和一個單位的步兵加一個單位的炮兵，電腦又怎麼進行比較？
看來老爸他們搞的東西還滿複雜麼……
一邊被韓建國在棋盤上殺得丟盔棄甲，韓碩一邊心不在焉地走着神。
本書雖然是諜戰小說，但是並非007那種殺人泡妞的YY種馬題材，甚至有時候是要走相對枯燥的技術路線。
象棋積分與戰術模擬系統之類和諜戰無關麼？肯定有關，耐心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