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闊步走到他身邊,不可思議地看到他身上都快長蘑菇了,擡腳踢了他兩下說,“你快起來,再不起來我真動手了。”
上邪隨意扭了兩下身體,剛好避開慕幽那兩腳,哼哼唧唧語氣傲嬌說,“本仙兒不起,相府賠錢。”
“你……”慕幽見他還是如此無賴,一句話說不出來直接開始擄袖子,準備啥也不管先打他一頓再說。
畫臨擔心她動氣對身體不好,立馬攬着她肩膀制止了,聲音溫和道,“夫人切莫在意,動氣傷身。”
慕幽稍微冷靜了一下,想到這幾天氣息不順,氣血有些不暢影響她運氣調息,功力恢復得也慢,便忍了忍作罷了。轉而冷笑一聲暗自想着,等她過幾天脈絡完全通暢了看不揍死他,反正他只要不怕躺在這裡風吹日曬,就讓他躺着變成一具橫屍纔好。
畫臨見她情緒穩住了一些,淡淡看了上邪一眼,無奈地嘆口氣,擺擺手對一旁侍女沉聲吩咐道,“去取一箱子白銀來。”
侍女愣了下,隨後立即頜首領命,“是。”
慕幽正是尋思着哪天找千秋歲學學輕功,到時候怎麼把上邪和蘇遺他們揍得滿地找牙,飛都飛不走,想得有些入神就沒注意到畫臨剛纔說了什麼。
侍女急匆匆抱來一箱子白銀遞給上邪的時候,慕幽突然一臉懵地看着。
上邪頓時眼睛亮了,連忙接過來小箱子抱着,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動作一氣呵成十分利索。慕幽見狀頓時反應過來,瞬間滿頭怒火便要揍他一頓再把箱子奪過來,無奈上邪早有提防,身手比她快了一步,只是疏忽間已是飄到了屋脊上。
緊接着捏出絲帕對她甩了甩,神情得意地慢悠悠喊道,“男人婆,拜拜咯。”而後便是伴隨着一聲長笑,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慕幽又是氣得牙癢癢,對着地面狠狠跺了一腳,滿是不解地說,“畫臨你幹嘛給他錢呀?”
畫臨呃了一聲,連忙安撫她說,“他那個總在後院躺着,不太好。”
慕幽眉頭蹙起,忿然冷哼一聲,捏着拳頭沉聲道,“碰瓷都碰到相府裡來了。”
畫臨見狀牽着她緊握成拳的小手,把她拳頭緩緩展開輕輕拍了拍她手背,又是柔聲哄她道,“廚房做了好吃的。”
慕幽神情緩了緩,淡淡哦了一聲,轉瞬便不再吵鬧動氣,跟着他離開後院。畫臨頓時心裡如釋重負,總算是將此事了結。
傍晚時分,落霞映到塔頂,一抹暖色的夕陽襯得塔尖一片暖橙色。
上邪神采飛揚地坐在塔頂,夕陽落在他側臉上,顯出他滿臉欣喜來。他這邊樂此不疲地在塔頂嘩啦啦數着銀子,蘇遺則是漠然冷眼旁觀,幾次抿脣卻是欲言又止。
上邪發覺到他似是有事,瞄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師弟呀,你想說什麼呀?”
蘇遺別過臉去,有些彆扭地看着遠處落霞,聲音冷冷地說,“沒有。”
上邪挑眉嬉笑,調笑一般地喲了一聲,卻是繼續埋頭一邊哼着小曲一邊細數着銀子。
蘇遺忍不住又扭過頭去看他一眼,上邪明顯感覺到他的視線,漸漸有些不自在,銀子都數不清了,索性將手裡銀子往小箱子裡一扔,哎喲一聲便說,“師弟你想說什麼就說唄。”
蘇遺微微皺了下眉毛,這才十分不自然開口說,“你怎麼做到的?”
上邪眸子裡有些疑惑,神情奇怪地看向他問,“什麼怎麼做到的呀?”
蘇遺又是腦袋往別處一偏,抿了抿嘴說,“你在相府裡好幾天,不都是她,她送的飯麼。”
上邪一聽有些樂了,揚起丹鳳眼語氣很是得意地說,“那是,小師妹親手喂得我。”
蘇遺聽後眸子裡瞬間竄起一團火,可還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壓着一股醋意悶悶說,“你不就是死纏爛打麼。”
上邪嘖了一聲,蘭花指一翹對他指了下,有些不悅地糾正道,“說誰呢你,師兄我這叫死纏爛打麼?分明是欲拒還迎。”說完媚態橫生地對蘇遺眨了眨眼,夕陽下面色很是柔媚似水。
蘇遺,“”
上邪又是聳聳肩,甩着手帕說,“你看赫連玦天天送聘禮,小師妹也沒動心,而我呢只用區區一個眼神,便能讓小師妹給我餵飯吃。”說着還瞥眼看蘇遺一眼,笑了笑繼續說,“這叫什麼,這叫人格魅力。”
蘇遺沉默一陣,仔細想了想,發現貌似確實是這麼回事,便又冷聲問他,“怎麼做到的?”
上邪拿着手帕掩嘴偷笑,接着又是哼哼唧唧說,“就是你裝慘,見了小師妹就裝慘,她心最軟了,一見着慘的就有求必應了。”
蘇遺挑眉,思索間有些狐疑地問他,“真的管用?”
上邪立馬拍着胸脯,語氣十分肯定道,“不管用師兄我從塔頂上跳下去。”
蘇遺卻是冷着聲音說了句,“惡人多長命,反正你又摔不死。”
上邪有些無語地搖頭,倏然起身伸手去戳他腦袋,很是不滿地說,“你開竅都不開竅哪來這麼多事。”
蘇遺聞言頓時默聲不語,一瞥眼竟是忽然間發現,上邪懷裡露出一個青色絲織物,像是一條緞帶,僅隱隱露出一角,便可見其刺繡極爲精妙絕倫,一看便不是尋常之物。
蘇遺突然皺眉冷聲問,“你這個哪裡來的?”
上邪立即把緞帶往懷裡又塞了塞,手放在胸前掩着,緩緩坐下繼續去數銀子,似是漫不經心地說,“搶的小丫頭的。”
蘇遺覺得奇怪,繼續聲音冰冷地逼問他,“小丫頭怎麼會有皇宮裡的東西?”
上邪隨即切了一聲,神情不耐地翻着白眼說,“小丫頭是小公主不行麼。”
蘇遺聽罷很是震驚,皺眉沉聲繼續追問,“當今皇上的妹妹,大衍帝姬赫連青青?”
上邪神情淡然,似是無意地嗯了一聲,隨意地擺擺手說,“師兄的事你甭管,先追到小師妹再說吧。”
蘇遺冷然地眸子盯着他,半晌冷聲提醒道,“你少惹是生非,那小公主聽說是要下嫁平南王世子的。”
上邪一聽頓時音調有些高,立即否定道,“瞎說,小丫頭都說了,小皇帝準了她不嫁人。”
蘇遺聞言冷笑一聲說,“騙小孩子的你也信?”
上邪頓時臉色有些異樣,一陣默然無言,手裡摟着的銀子桄榔亂響,片刻後擡頭望着天,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霞光漫天中柔和的夕陽,突然冷不丁說了句,“果然,承諾這種話最是信不得。”
言罷恍惚一個閃身,便已經已經沒了影子。
慕幽在府裡養傷的這段時間,不能隨便跑出去玩,還要注意不能隨意練武,這幾日覺得相當無聊。她本是天生好動的性子,偏偏畫臨一直在她左右看着,連爬樹這種她往常做起來很是輕鬆自由毫不費力的事情,現在也不能去做,舞刀弄槍打拳更是不行。
況且畫臨事無鉅細照顧周到,慕幽走到哪他就跟着去哪,基本上是寸步不離。沒兩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他這麼形影不離的,更是見不得他擔憂的眼神中那隱隱露出的哀愁,最後便很自覺與他約法三章老老實實養身。
慕幽這天正是百無聊賴之際,閒來散步便溜溜達達走到了後花園,看到唐隱此時正安靜地待在亭子裡做機關,便緩步走上前去。
“唐隱你這還是做得孔雀翎?看着又好像有點不一樣。”慕幽走近唐隱,看着眼前機關比之前見的孔雀翎構造似是更爲複雜,有些好奇地坐下。
唐隱一時間面色有些沉重,想起上次雨夜中,蘇遺很是輕鬆自如地便解開了她精心改造後的機關,神情有些複雜地說,“對,我這次要把九基擴展成十八基。”
慕幽當即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地看着桌面上一堆金光閃閃的零件,光看見這些都覺得眼花繚亂了,更別提運算機關軌跡以及組裝完整了,瞬間又覺得唐隱這頭腦實在聰明,簡直是登峰造極。
她呃了一聲,愣愣地說,“這個看起來相當難啊。”
唐隱微微皺眉,手中動作不停地在嘗試新的組裝方法,緩緩說,“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孔雀翎精妙絕倫,對於構造的設計確實要謹小慎微,不過對付蘇遺這種機關算計的人還不夠。”
慕幽聽到後一拍巴掌,很是贊同地點頭說,“對,是必須得小心。”說完後也覺得有些手癢,搓了搓手試探着說,“那個,有什麼簡單的,我能學會的機關暗器嗎?”
唐隱放下手中零件,面色很是認真地細細沉思了會,最後對慕幽溫和一笑說,“孔雀翎對初學者來說確實有些難,不如我教侯爺做暴雨梨花針吧?”
慕幽淡淡哦了一聲,聽着這詞有些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不過覺得這名字倒是挺威風的,便頓時興奮地說,“好,我就學這個。”
唐隱拿過紙筆,細心給她花了一些原理圖,先大概講解了一番暴雨梨花針的內部構造,製造思路以及零件的打造。
慕幽聽得有些暈乎乎的,託着腦袋儘量讓自己集中精力。
唐隱耐心地講解了半晌,最後認真地問她說,“侯爺都明白了嗎?”
慕幽聞言打了一個激靈,瞬間雙眸炯炯有神地點點頭,立即說,“明白了,唐隱你開始教我製作吧。”
唐隱有些猶疑地看了她一眼,纖細的手指隨意在紙上點了一個地方,扭頭提醒她,“這一點比較關鍵,主要控制機關中銀針的走向,針的多少可以隨製作者決定,侯爺打算做多少孔的。”
慕幽託着腮歪頭想了下,覺得肯定是裝針的地方越多越好,便隨口說,“先做個一百孔的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