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隱正在另一處生了個小火堆,靠着一顆樹幹坐着煎煮中藥。周圍沒什麼人,她獨自安然地坐在那兒,看起來很是恬靜閒適。
慕幽和畫臨拿了幾樣烤好的野味,也過來唐隱這邊坐下,準備和她一起吃。
畫臨見唐隱始終神情關注地煎藥,自知她在給自己煎藥,隨即有些歉然地說,“唐姑娘辛苦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唐隱搖了搖頭,一手拿着湯匙把藥湯裡滾起來的藥沫子給舀出來,隨手倒在樹旁的一堆枯葉上,笑了笑說,“相爺不必客氣,方纔有個侍衛拿來了點吃的,我吃過了。”說着又攪了下藥湯,舀起一勺看了看復又倒入鍋裡,隨後接着說,“師父吩咐過,相爺這藥最好每天連着服用。”
慕幽拿着一隻烤野豬蹄吃着,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阿歲開的藥確實不錯,畫臨身體看着比之前好多了。”說着最後又總結一句,“沒以前那麼容易暈倒了。”
畫臨面容一僵,默默將挑好魚刺的一塊烤魚遞給她,未發一言。
唐隱溫和地笑了下,緩和道,“相爺一直身居要職勞心費神,之前疏於調養體質纔會欠佳,現在用這中藥調理,過不了太久相爺的身體定能完全調理好。”
慕幽拿起一塊熊掌遞給畫臨,看向他說,“畫臨你多補補。”見他欣然接過,轉而一想又說,“你不是從小就體弱嘛,我知道了,你從小就愛動腦子。”說完不由覺得這人太聰明瞭也是有代價的,向她這樣就挺好,至少身體強健沒人能欺負。
畫臨聽完她的話頓時扶額,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只是溫聲說,“前輩的藥確實很有效果。”
唐隱正想嚮慕幽糾正說體質問題和動不動腦子沒太大關係,話到嘴邊又作罷了,嘴角淺淺一笑,繼續低下頭來專心控制着熬煮中藥的火候。
等到畫臨他們吃好了,唐隱也已經把藥煮好,倒在碗裡放到一旁晾着,然後再給自己熬藥。
慕幽因爲許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燒烤,一時沒把持住吃的有些多了,吃完後就覺得胃裡有一點漲,回到馬車上翻出幾顆山楂,邊吃着邊在散步去了。畫臨擔心她走太遠迷路,把藥喝完後也跟上慕幽一同在林間走着。
唐隱坐着熬了一會兒藥,見水分熬掉了不少,抽走幾根枯木枝把火候減小了一些,便起身去舀了一碗水過來,回來後總覺得藥汁似乎比剛纔多了一些。
轉身四下看了看,大家都還在遠處燒烤,有說有笑的互相聊天,也不像是有誰來過這邊。最後搖了搖頭緩緩坐下,再次看了看陶罐中的藥汁,心想着可能是自己記錯了,便將潭水倒進去一些,繼續獨自安靜地坐下煎藥。
御廚們還在不停地燒烤着各種美味的野味,青青和上邪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進了侍衛們搭好的帳篷,青青準備總結一下今天的試飛效果。
上邪此時吃飽喝足,見青青又開始演算公式,一時覺得無聊沒趣,走到一旁的椅子邊,姿態慵懶隨意地坐着,待了不一小會兒居然就睡着了。
帳外的侍衛們想起今日所見,皆是樂此不疲地向身旁的人訴說着,聊的最多的便是帝姬造的充滿神奇色彩的火箭。經過目擊者們一傳十,十傳百的到處一傳播,衆人更是覺得神乎其神,送親大隊中無人不稱讚大衍帝姬才貌無雙聰慧不凡,一時間青青因此名聲大噪。
蕭樓當時就在青青旁邊,親眼目睹了她操作火箭的全過程,更是覺得此機關堪稱奇蹟之談,也忍不住跑去和赫連玦講起。
赫連玦與之隨意聊了幾句便推脫離開,轉而去了青青的帳篷,見到她此時一邊擺弄着今天試飛的火箭,一邊在旁邊的紙張上不停寫着各種公式符號,眼神始終在火箭模型和紙張之間停留,絲毫未發現有人進來。
赫連玦笑了笑,緩緩走到她旁邊,隨即坐下來看了眼紙上對他來說很是深奧的文字,挑了挑眉對她稱讚道,“青青的火箭真是厲害,居然可以飛行數百米擊敗一頭壯碩的棕熊。”說着還在她面前豎起大拇指。
青青恍然間擡起頭來,見來人是赫連玦,頓時開心地笑着說,“這是我第一次嘗試改變飛行方向,這還是受到了皇叔的啓發呢。”說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摸着火箭模型說,“不過我沒想到會打到那頭熊,還好沒傷到人,不然就壞了。”
赫連玦雙眸不易察覺地眯了下,嘴角輕揚,笑着拍了拍青青的肩膀,又是誇道,“不僅沒傷人,反而還救了人,青青你做的這個火箭,倒是讓皇叔另眼相看啊。”
青青聞言瞬間受到鼓舞,指着紙上推算出的各種比例和畫的模型構造,一臉興奮地說,“我剛纔又計算了一下,準備把模型按照這樣再做一些修改,多嘗試幾次應該可以掌握各種飛行方向需要做的細微調整。”
赫連玦雙眸一亮,接着饒有興致地拿起圖紙細細端詳,看了半晌卻是一點也沒看懂,又是看向青青哄道,“但看這模型,皇叔就覺得這火箭很是精妙,也很想學着做一個,只是這些符號及文字內容,實在是讓皇叔難以理解。”
青青見到赫連玦對火箭也是很感興趣,便感到十分欣喜,更是願意和他分享造火箭的心得,於是高興之下直接一股腦將各種原理思路都告訴了他。
簡單說明了一番之後,青青眨着靈動的雙眸,歪着腦袋問他說,“皇叔現在懂了嗎?”
赫連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提議道,“不如青青將這圖紙借給皇叔,以便皇叔抽空再多做學習。”
青青很是爽快地答應了,轉而想了下又遙遙頭說,“我再給皇叔畫一份吧。”
赫連玦暗自思索一番,自認爲有的是時間等,於是便隨意地點點頭說,“也好。”
青青重新提筆,興高采烈地又抽出一張宣紙,當即開始畫了一副新的模型圖,這次畫的內容很是清晰易懂,她還極其認真地在一旁做了各種標註,最後又將各條公式算法一一詳列。
赫連玦看着青青新繪製的圖紙,脣邊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不知覺中又點了點頭,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語調悠然地說,“青青真是厲害,經你這麼一標註,就更好理解了。”
青青經赫連玦一誇,欣喜地笑了笑說,“皇叔只要將這些掌握,以後也能造出火箭了。”
赫連玦立即將圖紙小心翼翼地收好,隨後便起身向青青告辭了。
青青見他出了帳篷,又繼續擺弄起桌上的火箭模型,準備開始修改,冷不丁從身後傳來上邪陰陽怪氣的聲音,“赫連玦怎麼也對這玩意感興趣了。”
青青一扭頭正發現上邪已經坐了過來,眉眼一彎笑着說,“這可不是什麼玩意,我這火箭可複雜了,裡面的學問多着呢。”
上邪捏出手絹放在鼻尖嗅了下,笑眯了眼睛說,“女孩子家要那麼多學問幹嘛。”
青青歪着頭看他一眼,不以爲然地搖搖頭說,“我喜歡啊,這些知識很有趣的。”
上邪想了下,支着下巴對青青挑了下細柳長眉,轉着眼睛神秘兮兮的說,“有趣的學問我也有,你想不想學?”
青青見他這神情頓時覺得挺好奇,提起了興趣問他,“你先說說是什麼。”
上邪從懷裡拿出一個不大的白瓷瓶子,妖媚的水眸對着她眨了眨,笑嘻嘻地說,“就這個,我小時候經常玩的。”
青青看着他手中的瓷瓶端詳片刻,疑惑地拿了過來,剛想打開瓶子看看裡面裝的什麼,卻又被他給一把搶了回來。
上邪緩緩將瓶子打開,用指甲稍微刮出來一點放在桌子上,又把瓶子給蓋好,食指點着桌上像麪粉一樣的一小點粉末,得意地說,“就這麼點,足夠一個成年男子渾身癢一天了。”
青青瞪大眼睛看着,不解地出聲問道,“這是藥麼,爲什麼會讓人癢癢啊,口服還是外敷的?”
上邪聽她一連提出了幾個疑問,捂着嘴笑了笑,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毒藥。”
青青驚訝地看着那點白色粉末,有些憂慮道,“那這個,是會癢死人嗎?”
上邪聞言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一手支在她肩膀上,一手翹起蘭花指點着她腦袋,好笑地說,“逗你的,這就是癢癢粉,毒不死人的,不過粘到人身上便會使人奇癢難忍。”
青青嘟着嘴把他推開,不樂意道,“你重死了,把我肩膀都硌疼了。”
上邪雙手叉腰,很是不贊同道,“本仙兒體態輕盈翩躚似蝶,纔不會重。”
青青有些嫌棄地看着他,實在地遙遙頭說,“哪有你這麼重的蝴蝶,那是怪物。”
上邪雙眸一瞪,拈起桌上那點粉末便要往青青臉上抹,還威脅意味十足地說,“再說本仙兒重,就給你抹點這個先感受下。”
嚇得青青連忙捂着臉在帳篷裡轉圈跑,跑了一圈突然停住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急忙對着就快要抓到她的上邪說,“你不是要教我做癢癢粉嗎?”
上邪哼哼唧唧停住了腳步,揚了揚下巴輕哼了一聲說,“想跟本仙兒學?”
青青連連點頭,拉着他又坐到桌邊,立即誇他說,“你這麼漂亮又仙氣十足的人,做出來的東西肯定是世間罕見的,我還是學吧。”
上邪捏着手絹一甩,香氣四散,隨後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想買我這癢癢粉的人可多了,這還是我獨創的,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