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攤販聚集。
“老闆,這棗怎麼賣?”
“哎喲,這可是西域產的,五十文一斤。”老闆瞄一眼這位客人,見她衣着普通灰頭土臉,想來不是什麼有錢人,連回話都是懶得搭理。
客人挑起一個棗往嘴裡一扔,點點頭,“嗯,確實甜。”又問,“這個橘子呢?”
“這是南疆進貢的,一百文一斤。”
“哦,”客人十分熟絡地剝開一個橘子扔嘴裡,點頭稱讚,“確實好吃啊,南疆不愧是物阜民豐。”
“您還買不買了?”老闆按耐不住了,一把護住攤子,“哪有隻吃不買的道理?也不打聽打聽,金陵曹家園是吃白食的地兒不。”
“誰說不買了?”客人一派無所謂的樣子,指了指貨架上的蘋果,只見蘋果前豎了塊寫着不甜不要錢的木板,“老闆,你這不甜不要錢是真的不?”
老闆氣鼓鼓,“當然,我曹家園一言九鼎。”
“哦,那你給我來兩斤不甜的。”
老闆:
慕幽氣喘吁吁,好不容易甩開了身後叫囂喊打的攤販們,她一路衝到了金陵城門前,大搖大擺準備進城。
“哎哎,站住!”守衛眉毛一擰,見一個滿臉是土形跡可疑的人正若無其事地入城,一聲喝令把她叫住。
“你叫我?”慕幽臨跑路前還不忘趁機抓了幾把棗,揣在兜裡,嘴裡嚼得正起勁。
“不叫你叫誰,一看你鬼鬼祟祟就不是個好人,把居住證拿出來檢查下。”
慕幽把棗核吐出來,想了想面無表情道,“這個,沒有。”
“沒有居住證就別想進金陵城!”守衛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準備將她打發了,卻沒想到竟然推不動。
這個人看起來這麼瘦弱,就像個落魄的小混混,怎麼可能絲毫未動?
守衛一愣,前面呼呼跑來幾個人,爲首的是曹家園的胖老闆,他喘着粗氣上下不接,“別讓她跑了,她是個賊!”
守衛一聽立馬把腰刀刷的一聲拔出來,“竟敢到天子腳下來犯案,來人,把這個小賊抓住收押!”
“天子?”慕幽看着一圈圍上來的官兵,挑挑眉,“天子腳下就不能行人麼?若是這樣,要他又有何用?”
“大膽小賊,竟敢褻瀆皇上!來人——”
“停。我聽夠了。”慕幽做了個打停的手勢,手中現出一抹金黃色的令牌,隨後甩給官兵頭頭,頭亦未回,大踏步徑自進城。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官兵頭領捧着那個令牌,額頭上開始冒出豆大汗珠,手也禁不住哆嗦起來。
“頭兒,怎麼了?”一旁的官兵見狀不妙,趕忙小聲問道。
“快,快跪下。”頭領一聲吼,官兵連同周圍茫然的百姓一同跪在地上向着前面大搖大擺的慕幽行禮,“給九幽侯請安!”
這聲音高亢嘹亮,迴盪在金陵城上空,奈何慕幽一下沒回頭,搖身一晃便混入了人羣中。
天色漸晚,看守皇宮的侍衛正要闔上宮門,卻見一個瘦削的影子在他面前一閃,“誰?”
“我。”慕幽無視侍衛阻攔,徑自要踏入宮門。
“大膽!皇宮禁地豈是你隨隨便便能闖的!”侍衛一喝,正要拔刀相向,脖子卻中了她一記手刀,瞬間倒地不起。
慕幽轉過身來,身前立馬聚集了二三百的侍衛,皆是拔刀出鞘,神色緊張。
她看了一眼,問,“魏宜呢?怎麼都是些新兵?”說罷,隨意前進幾步,一派從容淡定,卻是逼得侍衛們後退連連,慕幽見狀又是搖搖頭,“慫,比起我的兵差遠了。”要是這皇宮守衛這般貪生怕死,那麼受其保護的皇帝處境也是堪憂啊。
她毫不費力地進了宮門,身後的侍衛們趴地不起叫慘連連,正要邁入內宮大門時,御前侍衛魏宜帶兵趕到,行禮跪拜道,“參見侯爺。”
暌別五年,見了一路的生面孔,難得見一個眼熟的,慕幽笑笑,嚼着棗調侃道,“魏宜,你帶的兵何時這麼差勁了?”
魏宜自是知曉宮門那邊的慘烈境況,低頭尷尬道,“讓侯爺見笑了。”
“空空呢?”她毫不計較,徑自問道。
饒是魏宜見多識廣,還是幹楞了下,五年都過去了這侯爺還是沒改口,他略一思索,還是如實答道,“皇上在養心殿。”
“哦,謝了。”慕幽當即要直奔養心殿而去,卻不料魏宜迅疾來到她身前,提醒道,“侯爺,沒有皇上的諭旨,臣子不得隨意進出養心殿,這是規矩。晝刻已盡,宮禁已到,外戚不得入宮。”
“嗯。”慕幽點點頭,表示同意,“你說的很對。”
說完,一拳揮過去,乾脆利落,正中魏宜印堂,禁衛軍見狀一擁而上,不消半刻,全被她撂翻。
“侯爺,您不是說”魏宜重傷之下動彈不得。
“你說的對啊,但我又沒說我聽。”慕幽切了一聲,瞄了地上的魏宜一眼,“不過有你這樣的榆木腦袋在空空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她腳步輕快地走到養心殿門前,一腳踹開門,正在打瞌睡的小喜公公驚掉下巴,看到面前的人時以爲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才清醒過來,尖着嗓子大喊,“侯爺回來了!”
正在案前勤勤懇懇批閱奏摺的赫連空聞聲僵住,手中的狼毫啪嗒一聲掉落,兩眼一抹黑差點昏過去。
“呵,這麼激動幹嘛?”慕幽大口嚼着棗,兩眼盯着他。
赫連空想過無數次他和慕幽再度相逢的樣子,遙遙五年,卻沒有料到是今天。
他搖晃着走到慕幽面前,眼一酸,哽咽着哭了起來,“阿慕,你終於回來了。”
慕幽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愣了會,嘴縫裡擠出一個字,“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