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臨怕她動氣,立即伸手過去輕輕地拍拍她胳膊,慕幽皺着眉看了他一眼,見着他對她溫和地搖搖頭,眼神沉祥示意她別輕舉妄動,她便又低頭鼓着腮幫子繼續吹氣喝湯。
畫臨繼而又看向赫連玦,緩聲道,“夫人身體不適,宜食溫和性溫食物,微臣替夫人謝過王爺一番美意。”
赫連玦聞言挑眉道,“是麼,是得多吃點,不然個子都不長了。”
此話一處,頓時啪的一聲,慕幽一拍桌子便說,“你得意什麼,不就長得高點嗎?”
赫連玦卻是神采奕然地笑道,“本王長得高就是得意,本王不單長得高,還好看,聰明絕頂舉世無雙,如此完美實在是百年難遇。”說罷便優雅地夾起一塊魚片,悠然地細細嚼着。
“呵呵。”慕幽冷笑一聲,眯着眸子盯着他。
赫連玦嚥下一塊魚片後,繼續不以爲意地說,“本王可是大衍第一美男子。”
“你自封的吧,不要臉。”慕幽隨即冷冷地道,眼睛繼續冷然地盯着他。
豈料赫連玦卻是一挑眉毛,嬉笑道,“要臉還得洗,不然你幫我洗洗?”
“我弄死你。”慕幽低沉地一聲冷喝,隨即便開始擄袖子。
畫臨見她此般神態及動作,連忙摟着她腰柔聲道,“夫人先吃魚。”
慕幽卻是一臉專注地說,“我先揍完赫連玦再吃。”話落已是繞着桌子直奔向赫連玦。
赫連玦正要起身,卻是慢了一步,慕幽已經一拳捶了過來,正中他如凝脂般的面龐,劍眉立時擰起,無奈腿腳不便躲無可躲避之不及,被慕幽幾拳下來打得落花流水。他找準一個空子,拼了勁兒運氣才險險躲開她又一輪猛捶,便繞着相府的亭臺水榭遮掩躲避。
慕幽猛追而去緊跟不放,一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最後赫連玦已是鼻青臉腫,連忙一瘸一拐地跑出相府,慕幽跟着追去府外,一把抓起兜裡的核桃,呼啦啦全給砸了過去。赫連玦被砸到轟然倒地,又是勉強爬了起來,造型亂了也顧不上整理,往日風流瀟灑、玉樹臨風的氣質蕩然無存。
他站穩身形後,氣得遠遠指着慕幽怒喊,“你還是不是女人!”
慕幽則是叉腰立在府門前,揚了揚眉毛淡然地看着他,嘴角輕輕扯了扯神情顯出幾分不屑。這一陣鬧騰後只覺得肚子餓了,便轉過身努努嘴要回後堂吃飯去。最後側過臉來斜視着赫連玦,隨即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就回去了。
赫連玦滿心不甘地鬆了口氣,命令守在外的葉深擡來轎攆,便癱倚在轎內很不爽地問葉深,“本王和畫臨比誰好看?”
“九王爺是第一美男子,左相怎麼比得過。”葉深想也不想便立即回道。
赫連玦並未多在意葉深的讚美,只是冷笑一聲,揉着滿身的傷忿然道,“慕幽就是眼瞎,畫臨那個病秧子哪裡比得過本王,怎麼慕幽她就是不開眼?”說完一眼瞟見葉深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頓覺得自己言語失態,又繼而勾脣道,“今日並非全無收穫,那湯因倒是如願見到了。”
話落心想道雖是捱了一頓揍,但也算無憾了,想到唐隱那張花容玉貌薰神染骨的臉,便自覺帶笑。心下又是下了決定,這人,他要定了。
“王爺,現在要去哪裡?”葉深見着赫連玦不再說話,便低聲問道。
赫連玦稍微調整了下身子,略一動彈便已是全身痠痛,隨即語調重重地說,“找大夫,養傷。”話落,一列儀仗浩浩蕩蕩回府。
慕幽午飯過後便在房間裡待了會,正趴在桌子上看風景,腳邊發覺有東西在動,低頭一看便見着糰子咬着自己的裙襬,看到慕幽在看它,一下跳到她身上,臥在她懷裡蹭了蹭。
慕幽摸摸它的腦袋,捋順着它背上的皮毛,隨手拿了幾顆核桃給它吃,卻見它叼着一顆直接跳到地上,逗着核桃玩了起來。前爪扒着核桃滾來滾去,過了一會便一口咬開核桃剝吃了,然後再跳到慕幽身上要核桃。
和糰子玩了一會,慕幽又去探望了唐隱。
走到庭院,正見着唐隱坐在亭子裡托腮思索,身旁石桌上放着一堆零件,和幾樣大件木雕。
“唐隱。”慕幽遠遠喊了一聲,待到唐隱回頭看她,已是走至亭中了,慕幽見到桌子上的機關便問,“這個是翅膀?”
“嗯,我在設計一樣可以載人的機關鳥。”唐隱說話間眸中一亮,低頭去改動石桌上的翅膀。
“能載人也能載武器?”慕幽順勢坐下,饒有興趣地看唐隱組裝零件。
“對,如果設計好,應該能代替輕功,但由於體型原因它現在陸行時有些緩慢,所以我在思考方便攜帶的問題。”唐隱沉吟道,手上動作卻沒停下,神情很是認真。
“這個好,可以放到戰場上用,唐隱你真厲害。”慕幽眼珠一轉,突然驚歎道。
唐隱不確定地轉頭看她,又輕輕蹙眉看向手裡正製作的機關,輕聲遲疑道,“木戰鳶嗎?”
慕幽聞言忽而奇怪地看着唐隱,不解地問她,“木枕圓麼,不是方的麼,唐隱你還要改造木枕嗎?”
“呃。”唐隱愣了下,一時沒忍住笑道,“侯爺我說的是可以戰鬥的木鳥,不是枕頭。”
“哦。”慕幽略尷尬地應了聲,撓着頭繼而又問,“那這機關鳥與上邪比,誰飛得快?”
“這……”唐隱認真的想了想,隨後說,“多改良幾次,應該會差不多快。”
慕幽一聽兩眼放光,伸手輕輕拍了拍唐隱的肩膀,鄭重地點頭道,“那我不打擾你了,好好研究。”臨走前又哼了一聲,眯眼道,“等你做好這個,看上邪在我面前還嘚瑟,腿給他打斷。”
唐隱微愣,看着慕幽離去的背影,隨後搖頭淡笑,繼續研究關機。
晚飯過後,慕幽去後庭轉悠一圈,有些無聊便轉去書房找畫臨,見他正在全神貫注地看書,便坐到一旁支着腦袋看他。
畫臨剛好看完一卷書簡,擡眸便瞧見一旁的慕幽正看着自己,放下書扭頭凝視着她,以爲她這般是又想要糖吃,於是故意板着臉,正色道,“今日不能再吃糖了。”
“我沒那麼饞。”慕幽聞言撇撇嘴說,一轉身倒了杯茶喝。
畫臨聽罷微微嘆口氣,望着她笑而不語,轉過身又抽出一卷書準備繼續看書。
他邊翻開書卷邊又朝慕幽看了一眼,發現她兩手空空,略微皺眉問她,“手爐呢?”說話間起身碰了碰她的手。
“拿着太麻煩。”慕幽擺擺手,隨口說。
“夫人冷不冷?”畫臨關心地問她,說話間又握了握她的手。
“不冷。”慕幽隨意抽回手,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腦袋枕在手臂上看他。
畫臨微笑,於是又問她,“夫人今天追着九王滿府跑累不累?”
“不累。”慕幽沉了沉眸子,看着木紋縱橫的古樸桌面,搖搖頭道。
畫臨看着她想了想,隨之又是柔聲道,“夫人這幾日要注意養身,不能亂跑,也不要爬樹。”
慕幽這回不再作答,看着窗外裝聾作啞,畫臨見狀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戳戳她腦袋,她腦袋一歪避開了,翻了個白眼後坐直身子看向他,蹙眉問他,“誰給赫連玦封的大衍第一美男子?太丟金陵城臉了。”
畫臨一聽淡笑着沉聲道,“九王文韜武略才貌兼備,第一美男子名副其實。”
慕幽歪頭看他,望了片刻又說,“我覺得你就挺好看。”
畫臨本來奇怪她如此探究地看着自己,是不是他臉上有什麼東西,剛想擡手摸摸看,卻聽到她這麼一句誇讚,不由低頭微笑,看着她如明鏡的眸子,淺笑道,“是嗎?”心裡微微挑起一波漣漪。
“是。”慕幽隨即肯定答道,“比赫連玦好看多了。”
畫臨如墨的玉眸微微一動,視線看向別處,坐回位子上去翻書看,隨意問她,“夫人在國子監時,青年才俊貴族子弟多如牛毛,可否有一二入眼?”他這句話的語氣平靜無波,眼神看向書上的字,餘光卻是瞥嚮慕幽,一顆心不由悄悄懸了起來。
“什麼是入眼?”慕幽卻是微蹙着眉毛,疑惑地看着他。
畫臨聞言闔上書,看着她緩聲道,“入眼便是上心。”
慕幽頓時明瞭地點了點頭,隨後雙眸認真地看着他說,“有。”
一個字說得簡明利索,卻好像鑽入了畫臨的心裡,他隨之心下一緊,猶豫着問她,“是誰?”
慕幽想也沒想,無所謂地說,“赫連空吧,我們天天一塊玩。”
畫臨聽罷面色稍緩,心裡也稍微沉了沉,又問,“沒了?”
“沒了,我不太認人,要不是你老罰我站我也記不住你。”慕幽很乾脆的回答,繼而又撇嘴道,“那些公子哥天天擦脂抹粉,無非是兩條眉毛兩隻眼,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我們不都長得一個樣子嘛。”
畫臨聞言看着她淺笑道,“夫人剛纔還誇爲夫好看。”
慕幽看着他漸漸揚起的脣角,略微愣了愣,轉而眸子滴溜溜一轉,雙眸盯着他說,“畫臨,你真好看。”
畫臨聽了很是受用,嘴角的笑淡淡又散開。
“你真好看。”慕幽音調提高了一些,又誇了一遍。
畫臨低頭笑笑,桃花眼微眯,星眸中波光閃爍。慕幽見狀忽而伸出手,纖細的手指擡起與他胸口齊高,畫臨見了有些不明所以,正要伸手握住,卻聽她說,“給我一個糖吃。”
畫臨立即明白她方纔誇她是何意圖,立馬斂了笑容,食指點點她腦袋,正色道,“巧言令色鮮矣仁。”
慕幽卻是擺出一副無賴樣,仰頭說,“你把糖給我,隨你怎麼說。”
畫臨隨即挑眉,沉聲道,“枕頭底下的糖怎麼不見了?”
此話一出,慕幽當即不說話了,趴在桌子上隨手拿起一本書,裝模作樣去看,畫臨伸手過去把她的書顛倒過來,淡然道,“書拿倒了。”
啪嘰一聲,慕幽直接將書合上,擡頭說,“糖一下子就沒了,你再給我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