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之道大概可以分爲兩種。
一種就是以盧修斯·馬爾福和納西莎·布萊克爲代表的相敬如賓琴瑟和諧的相處方式,情感溫和,彼此間帶了對待朋友的禮貌,也因此纔不會因爲距離過近傷了彼此,夫妻間幸福纔會綿遠流長。
另一種就是存在於廣大格蘭芬多之間的越吵感情越好的婚姻模式。這種吵可以是單方面的,比如韋斯萊家的女主人總會絮絮叨叨地數落亞瑟的不是,而紅頭髮父親一邊容忍着妻子的嘮叨,一邊依舊我行我素;或者是雙方因爲意見不合導致的爭吵,這種幸運的話矛盾得以解決,但嚴重起來會聲嘶力竭,有時會發展到人身攻擊,甚至導致婚姻破裂。
出生於前一種家庭的德拉科,自然而然地用禮待、寬容的方式和自己的丈夫相處。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在稱呼上。他們倆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習慣‘親愛的’‘甜心’甜得膩死人的叫法,爲了避免稱呼姓氏引起家中其他成員——尤其是他父親——的不快,他生氣時只能用紅頭髮的職業來稱呼他。
“高尚的傲羅先生,在充足的證據面前,你不爲自己狡辯嗎?”
意思是:該死的你趕緊給我認錯。
羅恩看着挑眉擡下巴用臉部所有器官表示威脅的鉑金貴族,浮現出歉然和無奈的表情。
前者還好,後者立即讓德拉科鼻間的氣流急促了起來。
“哦,你覺得委屈?! ”德拉科怒極反笑,薄薄的嘴脣扭曲成嘲諷的弧度,他雙手抱胸,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羅恩其實知道德拉科對自己‘嫁’入馬爾福家卻堅持不改姓氏始終有不滿,自成婚他就沒有提過自己是個韋斯萊。他也沒有遲鈍到對德拉科的情緒一無所知,只不過在處理方式上照搬了他爸爸的方法。
在他的觀念裡,伴侶間有摩擦是必然的,既然有不滿,就一定會表達出來,方式一般從談話裡隨意的提點,到看到自己重複犯錯時的唸叨,最後才發展成吵架。而德拉科倒好,直接跳過了前面兩步,直奔不好收拾的爭吵階段。
羅恩從一開始的無措中反應過來,德拉科激動的神色讓他放棄了回莊園再談的想法,好在西里斯善解人意,離開給他們兩人空出了地方。
兩人對待負面情緒的不同在於:德拉科會以長遠目光進行理智的處理,避免情緒的爆發影響雙方感情,但沒有解決根本問題,疏解不當,更何況他遇到的是根本無法體會斯萊特林苦心的獅子,所以,壓抑的感情爆發起來就無法收拾,反而使婚姻壽命縮短。羅恩就截然相反,他對麻煩表現出一種非常不耐煩的態度,一有小問題,不會忍耐,會直接當着面挑明,這種直率常常令人尷尬下不來臺,也會使他自己顯得粗俗魯莽毫不顧慮他人感受,可是至少不會堆積怨氣。
“就像我前天說的一樣,我很抱歉,因爲工作而忽略了你。”羅恩態度真誠。
“哦,”德拉科唱歌兒一般嘲弄道,“別把我說得和得不到關注的怨婦一樣。我也很忙,但我至少知道信守承諾,遵守約定……”
“——不會把自己的伴侶單獨留在最糟糕最無禮的客人面前,”羅恩背書一樣接口,重複當天德拉科對自己誠心道歉的迴應,“罪犯已經認了罪,你還要把他從監獄裡提出來重新定罪嗎?”
“如果那個罪犯逃獄的話,我會。”德拉科氣勢不減,非但沒有因爲被指責揪着把柄不放而退縮,反而抓住紅頭髮夜不歸宿的罪名逼視羅恩。
“這麼說,將我流放出我們的臥室的確是你對我的懲罰,”羅恩苦笑,他尖銳地指出,“你並沒有接受我的道歉。”
其實很多時候,對方認錯是一回事,原諒他卻是另外一回事。羅恩很清楚這一點,那個滿懷算計的小混蛋,一定在盤算着什麼,所以在他已經放低姿態並且試圖補償的時候仍然做出一副要債嘴臉。
“好吧,小混蛋,你又想出什麼主意來折磨我了?”羅恩語氣消沉,在這一場艱苦而持久的戰役中一退再退。
平常人看來他是‘嫁’入豪門,吃穿不愁,而尊貴優雅的馬爾福卻要忍受他這頭錯誤闖入上流社會的獅子。實際上,羅恩付出的更多,因爲他放棄的一種生活。
哪怕吃的是簡單的三明治,穿的是廉價的舊袍子,親戚都是特立獨行橫衝直撞的格蘭芬多,那也是一種生活。
羅恩花了許多時間去適應所謂完美的貴族飲食制度,因爲完美,所以不需要變化,所以遵照傳統和千百年餐桌上放的菜色——甚至連擺盤子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哦,別以爲貴族的應酬多就代表着吃得好,宴席不是平民世界裡的自助餐,嘴巴是用來交談的,而不是品嚐美食。每當自己出現在宴會場合,標誌性的紅頭髮就像活靶子一樣會引來衆多貴族的試探和譏嘲。羅恩一點兒也不記恨他們,他一開始就以暴力的方式解決麻煩,直接把對方的臉按到甜點裡,當然,這種舉動引起了他的伴侶長達半天沒有和他說話的惡果,不過之後再去宴會,別人也都只在背後指點議論,再也沒敢當着自己的面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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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的退讓還有許多,羅恩哪怕知道從答應搬進馬爾福莊園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世界會改變,但還是會懷念以前可以大口大口吃快餐不用收腹挺胸才能把衣服套上去的日子。
羅恩心裡也很清楚,饒是再懷念,日子都是要過下去的,所以他直接挑明瞭鉑金貴族的陰謀。
藉着自己的錯誤掩蓋要挾的實質,還利用在被外人圍觀的形勢逼迫自己低頭,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是被設計的對象,羅恩一定爲馬爾福的心機喝彩撒花。
灰藍色的眼睛被到手的勝利點亮了,得寸進尺的小混蛋露出一絲可愛的狡黠,但他話裡的內容就不那麼可愛了。
“通過這個教訓,你不覺得我們需要更多的個人空間嗎?”
“白天還不夠?”羅恩愕然反問,他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我指的是晚上。”不顧紅頭髮的反對眼神,德拉科點明瞭此次談話的主旨——分房。
有不少夫妻覺得這麼做是科學合理的,德拉科就是其中一個,隨着一晚上大於等於兩次高/潮的蜜月期過去,兩人基本上一個星期四到五次左右,纏綿的時間也不再顯得荒淫無度,根本就沒有必要整個晚上待在一塊兒。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自古以來馬爾福就需要一定的自我空間。
他已經把白天貢獻給了馬爾福的事業和酒會,到了晚上,寶貴的時間還要被人掠奪走麼?更何況紅頭髮的睡相實在是令人懊惱,好幾次德拉科都因爲被抱得太緊覺得呼吸困難,第二天早上肩膀和腰一樣痠痛。
這不是德拉科第一次這麼提了,羅恩皺眉回憶着,上一回這麼說的時候他們剛剛結婚,鉑金貴族試圖用家族傳統和貴族習慣來說服自己,卻被自己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如果沒有相擁而睡的福利,那他還搬進馬爾福莊園幹嘛?!
德拉科一看羅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分房睡並不代表不能親熱,想想看,你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不用再抱怨我睡覺時用的薰香,也不會因爲穿着外套上牀被我踢下去了。”
羅恩覺得自己陷入了某個圈套:“這不是你某個沒事找事快到禿頂年紀的親戚出的主意吧?”
德拉科不滿於紅頭髮對自己父親的詛咒,不過爲了自己的利益容忍了他這個無禮的舉動。
“我說過了,這是傳統,你看,我父親和母親的關係就很融洽。我們總有一天也會老去,到了激情消退矛盾暴露的時候,我不希望你的呼嚕聲成爲我們今後分手的理由。”
羅恩不信地問道:“我睡覺的時候很吵麼?”
“每到冬天,你腿上的皮膚就會幹燥發癢,你一撓癢整張牀都在搖晃。想聽實話嗎?我被你吵醒的時候想鋸了你的整條腿。”
“……”
西里斯在客廳坐等,那對伴侶下樓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了勝負。
他以爲紅頭髮會不好意思地和小馬爾一塊離開,不想羅恩藉口魔法部有事留了下來,然後在西里斯驚訝的目光中開始倒苦水。
如果說昨晚對自己抱怨婚姻的不滿是因爲酒精的作用,但現在毫無保留地將家事告訴自己,就值得深思了。
韋斯萊有種極強的適應力,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從被人瞧見吵架過渡到了主動曝出短處的破罐破摔階段,西里斯嘆息,這種樂觀到盲目的人,最難纏了。
作者有話要說:被導師逮着寫論文,不能日更
JJ抽了留言也無法回覆,鞠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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