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多情月老

我校是傳統的師範老校,但近年來也跟隨改革的步伐,有向綜合性大學發展的趨勢,規模越來越大,學校佔地面積也越擴越廣。

由於學生人數衆多,爲避免過於集中,學校將校園劃分爲一期、二期和三期三個區域,各區域均容納一定數量的院系。三個區三足鼎立,不失聯繫,每天都有校園觀光車循環往返各區,倒也方便。而我們化學系在一期,英語系則設在二期。

由於天氣寒冷,加上“衣不遮體”,所以在將周小琪和她的行李送回寢室後我們沒多做停留,返身回一期。周小琪感激之下承諾明日邀請我等共進晚餐,我們欣然答應。

隔日是週一,本應最有精神實際卻最無活力的一天,但遇上平安夜則另說。更幸運的是這天沒有晚課。

平安夜是大部分基督教國家的聖誕節節日之一,現在已經發展爲一個世界性的慶典活動。大家會在這一天聚會、慶祝和狂歡,而送禮物也成爲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

喬彬應該在幾天前就開始計劃思考,這是我從他最近半夜裡老是翻來覆去的反常行爲中推理出的結果。最後他竟然買一個粉色抱熊給周小琪送過去,令人大跌眼鏡,看來遇上有些人有些事確實容易降低智商。而我、秦川和何宇亮則在晚飯前去買了蘋果——平安夜最得體的禮物,代表平平安安的意思。

晚餐定在二期一家新開的店,名喚“六婆串串香”。我們到達時一看店裡已經座無空席,喬彬和周小琪坐在店北角的一張方桌前,旁邊還有一女生,三人正有說有笑。

我走過去將蘋果遞給周小琪:“今天平安夜,這是我們寢室的小小禮物,祝你和朋友們聖誕快樂,大家永**平安安!”

“呵呵,謝謝!”周小琪接過,招呼我們圍坐在一起,又問喬彬,“你再介紹一下朋友吧。”

喬彬笑呵呵地指着我和秦川:“這兩位同志昨天才見過的,我就不浪費口舌了哈 。”我們還來不及抗議他又指向另一方:“隆重介紹,這位大帥哥是何宇亮,我們班的學霸,學習人品都沒的說,典型的三好學生。”

“那是那是。”他們互相點頭問好後我趕緊附和,“要不是有好學生薰陶着,我們其餘三人會多出一倍的不良記錄,都不成樣子。”

周小琪眼睛一亮:“不良記錄?你們都幹些什麼壞事啊?”

“嘿嘿,也沒什麼,就是半夜喝喝酒抽抽菸暢談暢談人生啦,或者沒事就研究研究追女生的訣竅咯。”我得意地看向喬彬,“當然,在這方面我和秦川要遜色許多呵。”

喬彬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恨我一眼。我還以強硬眼色,小樣兒,這個時候敢和我來硬的不找死麼。

喬彬敗下陣去,不情不願地將功補過:“這兩位是秦川和于飛,就愛開玩笑,不能當真的哈。”

我和秦川滿意地笑笑,點點頭算是默認。

周小琪似乎深懂我們之間的小玩笑,也不多問,用手示意身旁:“這位是我的室友,也是同班同學,楊敏。”我們連忙禮貌性地問好,表示相識榮幸。

介紹完之後大家開動。喬彬們早已準備好菜品,什麼牛肉黃喉鵪鶉蛋、脆骨肉丸火腿腸,我們抓起一股腦兒地往鍋裡下。

周小琪邊撥弄竹籤邊問:“喝點酒吧?”

我說:“你們也喝?”

“我們女生喝飲料,你們男士可以喝點酒吧?”

我們將目光投向喬彬。

他不好意思:“要不今天算了吧,大家都喝飲料?”

周小琪微微一笑:“呵呵,少喝點沒事的。”說着叫來服務員,爲我們男生每人點了兩瓶啤酒。

以前就聽說英語系的學生個個都是人物,口才好,外交強,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周小琪和楊敏都屬於性格開朗型,舉止得體談吐優雅,自顯一股落落大方的氣質。

既然美女們都沒拘束,我們也不藏着掖着了,該喝喝,該吃吃。不一會兒就在串串特有的麻辣香氣中天南海北地一陣亂侃,大家倒也異常開心。

喝完一瓶後我用腳踢了踢秦川,他看過來,我朝周小琪努努嘴。川眼睛一翻,扭過頭裝作無辜樣。

沒用的傢伙,我暗罵,低頭抿了一口茶,硬着頭皮看向周小琪:“那個......對了,周小琪......你和喬彬是怎麼認識的?”

周小琪向旁邊斜瞄了一眼:“就普通朋友的普通相遇啊,他沒和你們說起過?”

我搖頭:“他口風很緊。”

喬彬匆匆搶白:“你們也沒問啊。”

這不廢話嗎,壓根兒我們就不知道有這麼一人。

周小琪接着說:“呵呵,其實這事怎麼說呢,很蹊蹺吧,我們算是在英語角認識的。”

“英語角?”

“對,在我們二期的體育廣場裡設立的有一個英語角,每週有三天會開展活動,也就是大家聚在一起用英語進行交流和學習,有時也玩一些互動遊戲。引導活動的老師多數是我們系的外教,不過參加的都是來自各個不同院系的英語學習愛好者。”簡單的介紹後周小琪看向喬彬,“喬彬那天也來學習,和楊敏我們分到一組練習口語,後來就大家認識了。”

“那很平常啊,爲什麼說蹊蹺呢?”我不解。

周小琪頓一頓,意味深長地看着我和秦川:“不過......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國慶節。”

國慶節?這超出了預料。不過周小琪接下來短短的一句話才讓我們詫異:“我說的是我們五個,除了我和楊敏,還有喬彬,秦川和你,于飛。”

“什麼?”我們驚地合不攏嘴,怎麼可能?她們什麼時候起開始關注地我們?是在籃球場上追防揮汗的豪情時刻,還是在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感人瞬間?我想來想去還是沒有一點印象,只好迷惑地望着她。

周小琪和喬彬對望一眼,相視一笑過後才緩緩開口。我們也在她略帶抒情的口吻中對整個事情的大概輪廓進行了搜索性的追憶:10月1日下午,留在學校的周小琪和楊敏相約來到英語廣場學習騎自行車。不久之後又來了三個男生,他們當中A君學車,B君和C君作爲全場的技術指導也對周和楊展開現場教授。不過在還沒取得成效之前爛泥扶不上牆的A君就從自行車上摔滾下來,然後在B君和C君的攙扶下倉皇而逃。其中A君是我,B君和C君自然就是喬彬和秦川。

我感覺一陣暈:“因此故事的結局是你們在英語角上驚喜地認出了對方?”

“哈哈,不是。”周小琪答道,看向我的笑意漸濃,“當時見到喬彬我只覺得眼熟,後來在一次閒聊中他提到你因騎車受傷而萌發創立自行車社團的事情時我們才恍然記起對方。”

我腦袋此刻已經接近死機了。這算個什麼事兒,自行車上摔下來的多情月老?秦川反應過來後也是苦笑連連,直搖頭感嘆緣分啊緣分,詭異啊詭異——後一句是我的翻譯。

周小琪也嘆息一聲,雙手撐作綠葉,捧住花一樣的臉:“好可惜啊,你們最後沒能成功,真是令人遺憾呢。”

喬彬一臉賤兮兮的滿足:“不過也有收穫勒,我們不是多交了幾個朋友嘛。嘿嘿,說來於飛你那一跤還真沒白摔哈。”

“是啊,哼呵,挺好,挺好。”我回過神來,用手按住幽怨的胸口,“那後來......你......英語......學習的怎麼樣?”

“那個......小琪老師......很專業,我......受益匪淺。”喬彬吞吞吐吐地,樣子變得忸怩。老實說,那麼久以來倒是很難得看到他有這樣的一面,傻態十足。

周小琪接過話:“其實喬彬的英語底子還是不錯的,就是可能口語稍微差了點兒,這也是大多數學生的通病,多練習練習就好了。”

一聽學習的事,何宇亮來了興趣:“那要怎麼練習呢?”

周小琪放下筷子解答:“你知道李陽吧?瘋狂英語那個。就像他說的,我們以往的英語教學過於注重閱讀和作文,卻忽視了聽力和口語,結果造成許多學生會寫不會說,會考試不會交流。其實英語就應該大聲讀出來,多背多說,把它變爲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那麼你的英語至少不會太差的。”

“就這樣?”何宇亮意猶未盡。

周小琪很有耐心:“呵呵,當然不止啦,平時單詞量的積累,語法的掌握,語感的體會都不可少啦。你也可以增加一些適合自己的興趣練習,比如我會先設定一個虛擬情境,然後用英語進行描述,越多越流暢越好。不過具體的學習方法最終還是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而定,成功等於好方法加上勤奮哦。”

何宇亮聽後皺起眉頭思索,我怕他在這條道路上越戰越勇,不知疲倦,急忙插嘴:“那我英語不好,又想去英語角怎麼辦?”

周小琪一呆,沒完全明白我的意思——語言不通,如何搭訕?

喬彬抖了抖衣衫,正襟危坐:“如果你想去學習,我教你一個簡單的方法。”

“哦?說來聽聽。”鑑於歷史上無數的坑,我保持着高度警惕。

“你只管當聽衆,儘量不說話。如果沒辦法實在要開口,你就假裝聽懂了,然後說一些譬如‘yeah yeah,ok ok,oh my god,very nice.’之類的話,一般都能過關。”

“你當我傻啊?”喬彬的小伎倆豈能矇蔽我的火眼金睛,“要別人問‘你喜歡吃洋蔥嗎’還可以用‘Yeah,very nice.’來敷衍,萬一問的是‘你喜歡到什麼地方旅遊?’,我來一個‘My god’,我的天,你喜歡見上帝嗎?別人不把你當瓜娃子看纔怪!”

說完大家都鬨堂而笑,我又調笑着以後要和喬彬一起去當學生,美女老師們自然答應一定會悉心教導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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