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真正的格鬥可不是表演賽,打個半小時還難捨難分。

地下城每一場賽事的勝負,都是拿命去賭的,勝負往往就在一擊之間,逆襲往往也在一瞬間。

除非實力特別相近,兩人戰術上由以保守爲主,不然一場比賽十幾分鍾就能結束了,實力懸殊的,幾分鐘就夠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如何打算去觀賽,說不定人還沒走到現場,比賽已經結束了。

站在原地等人,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獵天站在門口,和管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擂臺的失利,讓南城各方面的生意都差了許多,兩人也算有了共同語言。

更何況,平時兩人也算是互有往來,這個時候相互聊聊天聯繫下感情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獵天倚在牆上,吐了口氣:“這一次又讓東城攻下了,你是沒有見到上面的神色,臉都青了。”

管事面無表情:“這不是沒打之前就應該知道的嗎?”

獵天想了想也是,雙方的人根本就不在一個水準上,可是輸了畢竟是輸了,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妖獸是天哥領過來的人,您給我一句透底的話,他是不是去壓旗的人選?”管事觀察着獵天的神色,詢問道。

“再看。”

獵天淡淡的說着,從口袋中掏出一支香菸,在鼻前刷了一下,聞聞味道過癮,就收了回去。

星際荒原的菸草比戰略物資還稀缺,他一年能夠得到的煙,用支計算,平時恨不得供起來,根本捨不得抽。

他還沒有收好煙,就聽見底下有人喃喃自語:“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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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還沒點,你狗鼻子都能問出味來?”獵天收好煙,嗤笑一聲,隨即又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md,星際荒原,什麼鬼日子過的。”

周遭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

“不是煙的味道……”

獵天來不及分誰在說話,因爲他也聞出來了,空氣浮動着隱約的花香,越來越濃郁。

星際荒原植被貧瘠,平時連朵花都長不出來,更何況是花香?

所有人順着香味看向屋子的方向,管事似是想起了什麼:“妖獸那人獨來獨往,平時喜歡隨身帶着一盆花,說不定是什麼稀有品種。”

他這麼一說,獵天也想起來了--

索蘭人愛花如命,星球上有着各式各樣的花,聯邦政府甚至每年會成立專門的基金會,就是爲了鼓勵民間培育花種。

更操蛋的是,索蘭年度最大的盛會是替花選美,人選美都沒那麼熱鬧。姚守隨身寶貝這的那盆花他也見過……這麼濃郁的花香,如果稀有品種,勉強也能夠解釋。

可是慢慢的,屋內傳來的花香夾雜出血腥味,血腥味越來越濃,最終壓制住花香,兩種異樣濃烈的花香相互交纏着,空間四周瀰漫起的味道不能說是難聞,而是異常的詭異。

“天哥,要不進去看看?”自家小弟嚥了口水,視線落在門上。

“邊呆着——”獵天話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想打開門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玩意,味道這麼詭異。

可是妖獸挑了滿貫,這種水準,比他預料的還要厲害,畢竟能打是一回事,其他各方面優秀又是另外一回事。壓旗的事情說不定還真的要求到他頭上,他撂了人半個月,這會兒怎麼可能明知道對方的忌諱,還自己撞上去?

他看向管事,管事雙手一攤,露出無奈的神色:“妖獸獨立休息室,鑰匙是重新安裝的,我沒有備用鑰匙。”

於是,一行人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呆了五分鐘,兩種味道越來越濃,在空間中翻滾着,血腥味越來越重。

在場的哪個沒有見過血,這種味道,可比殺人現場駭人的多。

“砰!”

屋內傳來一聲巨響。

獵天終於站不住了,將身上唯一一支菸拿出來,點上:“開門。”

不用他吩咐需要怎麼做,後面的人自熱而然有人站在了門前,擡腿就是狠狠一踹。

門動了動,灰塵簌簌的往下落。

聞着屋子裡越來越濃郁的花香,他嚥了咽口水,緊接着又是一腿,門搖晃的厲害,門鎖有動搖的跡象。

“真沒用。”獵天一把把自家小弟推開,從地上彈跳而起,一個直踢。

“轟!”

連門帶鎖,將整扇門都踢飛了。

屋裡燈沒有亮,走廊朦朧的光線透過門穿進屋內,有限的視野裡,東西亂起八糟落在地上。

要不是這是地下格鬥場,獵天還以爲遭賊了,他在摸黑着找到電源開關,來回按了幾次明白過來,連燈都壞了。

“去拿移動照明……”

獵天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隨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姚守從走廊一頭走過來,他衣着整齊,就連衣服的扣子也扣在了最上面的位置,要不是額頭上的汗水,和身上濺到的血漬,很難相信他是剛剛打了一場生死格鬥回來。

姚守看着被打開的門,再看着圍着的人,神色沉了沉,幾步就走到了門口,看到了屋子裡的一片狼藉。

他回過頭,看着門口的幾人,眼中寒光盡露:“能否麻煩各位先出去?”

幾秒鐘後,門被狠狠的甩上,獵天皺着眉看着緊閉的大門——

剛剛如果沒有感覺錯的話,妖獸那一瞬間可是動了殺意,到底是因爲剛剛從格鬥場上回來沒來得及收斂,還是裡面發生了什麼?

“天哥?”

獵天擺了擺手:“走吧。”

今天這個情況,再聊下去,就差結怨了。

**

姚守手有些發抖,關上門後,他站了幾秒才穩住自己。

空氣裡的血腥味太濃,他這輩子沒有見過真正的成年祭,卻也知道,這樣的情況不是正常的。

“小溪。”他聲音打着顫。

並沒有人回答,封閉的空間,血腥味就像是翻騰起來,

房門被關上後,屋裡一片漆黑着,什麼都看不到。在貼牆的位置摸索到了一盞檯燈,碎玻璃渣劃破掌心也似是毫無所覺。

試了幾次才正確插在插座上,燈終於還是亮了起來,光線頓時暈開了半個屋子。

地上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燈罩都肢解堆着,上面落滿了血跡,牆壁上留下各種藤蔓鞭笞過的痕跡,很容易想象出,當時屋子經歷過怎麼樣的掙扎。

視線往上,藤蔓佈滿了大半個屋子,從天花板一直順着牆壁往下蜿蜒,相互糾纏着,形成一張巨大的網,整個屋子牢牢罩住。

血跡順着地面一直到角落裡,一株巨大的花株“長在地上”,強壯的梗系直接扎進水泥地裡,穩穩的將花株

一人高的花苞因爲有限的空間,花莖深深的低垂着,花莖花苞上滿滿都是裂紋。

和配對那夜不同,這是一朵半開的花,連溪蜷縮在花苞中,胳膊密密麻麻的纏滿細小的藤蔓,鎖骨蔓延而上的紋身,像是在臉上活過來一樣……

姚守看着連溪彷彿睡着的臉,擡起手想去擦拭她臉頰上的血跡——

隨着“咔啦卡啦”聲音響起,花瓣花莖上的裂紋越來越多,連溪皮膚上的藤蔓像是要將她整個撕裂,她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

連溪似是有感覺,慢慢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已經轉成了血色,肌肉因爲劇烈的疼痛扭曲着。

看着姚守,眼中的迷茫慢慢消失,透出幾分清明來,血色的眼淚從睜開的眼眶滑下:“姚守……”

太疼了。

全身上下的骨髓像是被一寸寸打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次凌遲,所有的神經都抽搐着。

真的,疼的想去死。

她意識已經模糊了,腦子只有痛感佔據着,她隱約知道,這麼下去也同樣會死,成人祭多半已經失敗了。唯一剩下的意識讓她伸出手,拽住了姚守的袖子:“姚守,你可不可以,給我個痛快……”

——

女人躺在男人的懷裡,臉上佈滿裂紋,平時一絲不苟梳着的頭髮,散亂着,奄奄一息。

中年男人眼中滿是傷痛,生機在他眼中歸於一片死寂。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像個怪物一樣死去,姚羽,你殺了我好不好?”

“忍?姚羽你告訴我……我疼的連死的力氣都沒有……怎麼……忍?”

“我自己就是醫生,姚羽……身體器官都在衰竭,已經活不了……”

“姚羽,我求你,給我個痛快……”

……

葬禮上。

到處都是黑白的色調。

老軍醫一臉疼惜的看着他:“阿守,我要調離瑞霄了,有些事情你還是需要知道。”

“你父母的事情,你想必也清楚一些,你母親是“配對”異變,對男性的遺傳爲隱性,所以你之後的生活工作都不會有太大影響。“

“可是對女性的遺傳顯性,幾乎是百分之百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嗎?你以後的配對的話,伴侶會複製你母親的悲劇。”

年少的他穿着單薄的襯衣,雙親死之前的場景一遍遍在腦海裡重複着,他聽見自己介於青年和少年的聲音:

“錢爺爺,我明白的。”

……

回憶和眼前的畫面重疊,姚守的手抖的有些厲害,但是他還是慢慢掙脫開連溪的手。

她不是他優雅卻柔弱的母親。

他不是他心性不夠堅定的父親

歷史憑什麼去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