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閣裡,經過了一場硬仗之後,每個人臉上都充滿着疲憊的興奮。
尤其是小花,繪聲繪色地跟圓月講着當日小姐將太夫人替換下來後的事,“侯夫人自說自話給了京兆府的弟兄們那麼多銀子,他們都嚇壞了呢!”
她挺了挺胸,“還是我,按着小姐的吩咐,讓他們將東西收好買酒喝。”
蕭然的小兄弟,本來就對他十分信服。
這回辦事,來來回回來了不少銀子,幾乎都抵得上他們兩三年的俸祿了,自然是心滿意足也不肯開口泄露的。
圓月瞧小花說得高興,問道,“瞧你那熱乎勁,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位小哥哥?”
小花小臉微紅,“那個叫王翰的確實很是英俊。”
祐老闆別有一番風味,但到底老了,又是異族人,哪裡比得上王翰哥哥年輕有活力?
圓月嘖嘖兩聲,“我就知道你是個小花癡……”
下一刻,她居然也附和着說,“你的王翰哥哥是不是那個細長條的?我瞧着那日那羣人裡也就他生得最俊。”
薛琬饒有興致地望着兩個小丫頭津津有味地談論着王翰小哥哥的帥氣,覺得這纔是萬丈紅塵美好人生。
她笑着咳了一聲,“聽說太夫人同意了薛璃和平少軒的婚事?”
圓月忙收回來,點了點頭回答,“是。”
她頓了頓,“對了,剛纔白姨娘派人送了好大一包銀子過來,說是時間緊急,要先將給您準備的嫁妝借給八小姐用,這些銀子是侯爺吩咐要補償給您的。”
小花也點點頭,“我和圓月數了半天,估摸着能有四五千兩。”
薛琬微微一笑,“大伯父這人算不上好父親,也一定不是個好丈夫,但對兄弟侄女卻還算不錯。”
所謂她的那些嫁妝,原本是侯夫人準備了讓她帶去永安伯府的。
侯夫人對她有成見,準備的東西自然不會太好,看起來四五千兩點嫁妝,實際上能值兩千兩就不錯了。
大伯父居然實打實地給了她足價。
有錢拿,自然是好事,她也樂得收起來。
她想了想說道,“等會數出來一千兩銀子交到雲姨娘手裡,叫她這些日子該準備的就準備起來了。”
雲姨娘從前是太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雖然不怎麼識字,但管家其實算一把能手。
在這裡她無用武之地,到了新家,可就得好好地讓她忙起來了。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該給的準備金還是要充足的。
圓月應聲道“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說到雲姨娘,她最近可天天往白姨娘屋子裡跑,回來就關在屋子裡作什麼詩。”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今兒早上我遇到她,她還非拉着我不放,讓我聽聽她新作的詩呢!”
小花好奇問道,“這作詩竟這麼簡單?”
圓月淬了她一口,“當然不是。”
她轉臉望向薛琬,“雲姨娘作的那詩,我可不敢叫那是詩。若是三老爺聽到了,可能要氣得鬍子都吹起來!”
別人家舉頭望明月,雲姨娘擡頭看屋檐。
別人家低頭思故鄉,雲姨娘低頭揀針花。
總之,都不忍聽下去。
薛琬搖了搖頭,“也是我不好,她分明沒有這個天賦,卻非要逼着她去學。或許……”
她想到那日父親對雲姨娘所做壽桃的好評,“或許,我應該換個思路,讓雲姨娘拿精湛的廚藝去征服父親的胃!”
三人正聊着,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響,夾雜着女子的哭聲。
灑掃的小丫頭急匆匆進來回稟,“七小姐,不好啦!八小姐來了!”
圓月呵斥一聲,“八小姐來就來了,有什麼不好的?”
到底還沒有搬出去,這裡還是靖寧侯府,八小姐是靖寧侯嫡女,她要想來誰攔得住?
也沒有必要攔啊!
小丫頭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八小姐手裡提着菜刀呢!”
噶?菜刀?
薛琬嘆口氣,“薛璃和她母親,果然有點一脈相承的意思,連撒起潑來都很像呢!”
她撣了撣衣裳,站了起來,“我出去看看,免得她真的鬧起來,誤傷了我院子裡的人。”
薛璃一身白衣,頭上還簪着白色的小花,眼睛哭得紅腫,分明悲慟極了,看起來卻格外可憐動人。
她見薛琬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薛琬,你這個壞女人!你害死了我母親,還算計我,簡直太可惡了!”
薛琬微微笑,“八妹,你需要搞清楚,你母親不是我害死的。是她想要害我,沒有害成,反而害死了她自己。”
她頓了頓,“至於你,我都不知道你腦子裡想的什麼,覺得我算計了你。我就算是想要算計什麼人,也絕對沒有你啊!你還不配讓我算計呢。”
平少軒來向薛璃提親,說實話,也挺出乎薛琬的意料的。
她是個說話算數的人,既然收了侯夫人的銀子,就沒有打算再在那件事上做文章。
畢竟要對付薛璃,有太多的法子來,壓根沒有必要在人家的婚姻大事上動手腳。
不過,既然平家動了這個心思,那她也不會攔着。
反正平少軒她一有機會就會收拾的,還不至於讓薛璃頂替他上輩子的妻子,成爲那個被殺的倒黴鬼。
到底是一家姐妹,可以說,薛琬對薛璃算是夠聖母的了,從來都沒有想要她性命的意思。
薛璃正在鑽牛角尖,哪裡聽得進薛琬說的話?
她提着菜刀一路往裡闖,恨不得對着薛琬的臉就劃拉那麼一刀。
母親死了,她即將嫁給平少軒,與其這樣,還不如兩敗俱傷,和薛琬一塊兒死算了!
小花見那菜刀子實在晃眼,很是有些不高興。
真是的,嚇唬誰呢!
她三步並兩步走到了薛璃跟前,面對面對着她,“八小姐,我家小姐你那是別想砍了,砍不到的,勸你想都別想。不過你要是實在想砍人出出氣,來,找我小花。”
薛璃懵了,“啊?”
小花一把抓住了薛璃拿菜刀的手,對準了自己的臉,“來,對着我的臉砍,反正我長得糙,也不怕留刀疤子,八小姐要是高興,就隨便砍!”
她越說越興奮,“左一刀,右一刀,把我臉都砍花臉,流滿一臉血。若是能讓您消氣,我都受着!”
薛璃又驚又懼又退縮,“你!瘋子!你們都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