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的山門雖然容易進,但羅漢堂卻是隻有本門中高階弟子纔有資格去的地方。
它遠在後山,離大雄寶殿和前殿的禪房有些距離,要想去到羅漢堂,首先要通過塔林。
護國寺是沒有後門的。
因爲依山而建,所以羅漢堂之後便是山體,除了堂堂正正從塔林穿過進入,是沒有可能找到其他入口的。
然而,塔林之中守着護國寺的武僧,門禁森嚴,本寺僧人不得入內。
香客只被允許在前殿出入,也根本就不可能去到塔林。
薛琬的易容術就算再厲害,但卻扮不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和尚,她是個女子,總不能因爲一次任務就將自己滿頭青絲給剃掉吧?
莫說她,就算是蕭然,也不可能做到剃髮。
這就是說,她不可能以易容術混進塔林。
小花托着腮幫子搖頭,“小姐,這次的任務我覺得很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嘆口氣,“其實吧,就算我們能夠易容成高階的大和尚進了塔林,也順利進入了羅漢堂,但要進去容易,出來可難了,尤其是我們要帶着那麼多金銀珠寶出來。我覺得難!”
薛琬卻笑着說道,“傻小花,你家小姐什麼時候打過沒有把握的仗?”
她頓了頓,“七月三十日是地藏王菩薩聖誕,那日護國寺會做一場大法事。到時候,前殿人多,武僧們必然要分出去一些維持前殿多秩序。”
然後,只要製造一些小亂子,就能將更多的武僧吸引過去。
塔林那邊守衛減少,那她們就有可乘之機。
易容術自然要上的,但這次依仗的卻是司徒渺神奇的幻術,到時候,他們自然可以正大光明地從衆人的眼皮子底下將那些財寶運出去。
只不過,這裡面該要好好推敲,細細算準所有的時間點,務必要讓每一個環節都連接得上,這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薛琬笑了笑,“如今纔剛七月頭上,到月底還有些時日,我們尚有時間慢慢籌謀,你急什麼?”
她指了指已經打包整理好了的行李,笑着說,“眼下咱們最重要的事,不該是搬家嗎?”
文昌街的房子有了蕭然的幫忙,修繕的進度飛快,前幾日就已經整修一新,就等着選個好日子搬過去了。
薛三老爺常年住在國子監,自己是不怎麼上心,但三房衆人卻十分雀躍,就等着搬家這一天。
薛琬看了看,後日就是個挺好的日子。
她便對白姨娘說了聲,又派人去二房帶了話,說是打算後日搬家。
這幾日行李已經陸陸續續送過去了,頂多再搬一日,靖寧侯府這邊就差不多結束了。
三房一大半的丫頭婆子小廝都送到了文昌街,所以,行李剛送過去,就有人收拾整理,兩邊同時進行,等到這邊搬完,那邊便也整理好了,直接可以入住。
這頭的事,薛琬管着。
而新宅那邊,卻由雲姨娘看管。
雲姨娘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如今又學了幾分記賬的皮毛,已經很是幹練了。文昌街的事務井井有條地安排着,連後日的搬家家宴也都準備好了。
俗話說,得到的時候不覺得珍惜,直到快要失去才追悔莫及。
如今,薛玥就是這種感受。
從前她一直都不怎麼看得上三房的這位堂妹,對人家愛搭不理的。
但這會兒剛生出了要好好和堂妹相處的決心,人家就要搬家走了。
真是惆悵啊!
薛玥心裡很捨不得薛琬離開,但是偏生又傲嬌地不想開口,便只能彆彆扭扭地用各種神奇的藉口去望月閣閒逛。
“七妹,你後日就搬家是不是太急了?這大熱天的,搬家太費力了。我覺得要不然就等天氣涼了一些再搬也不遲啊!”
“七妹,你還記得小時候,對,就是你我五六歲的時候,你搶了我一根棉花糖,這事兒成了我內心陰影,我覺得你就這麼搬走了有點不負責任,最起碼你得將我的棉花糖還給我吧!”
“七妹,上次那個九連環你是怎麼解的,我忘記了,你再教我一下唄!哦,挺簡單的,那這個十二連環呢,你試試看?哦,還是簡單。那……那我沒事了。”
這殷勤自然引起了薛璃的注意。
薛璃在背後罵罵咧咧,“果然是庶出的,骨子裡就是小家子氣,和你孃親一樣上不了檯面。你總算也是侯爺的千金,居然要去巴結薛琬,真是丟人!”
如今是白姨娘當家,薛璃院子裡自然也有白姨娘安插的人,這些話自然而然就傳了出來。
薛玥氣得不輕,她如今已經知道了侯夫人暴斃的真相,心裡想着,也就是顧忌着家醜不能外揚,所以纔不能將這事說出去。
否則的話,連自己的婆婆都敢劫持的侯夫人生的女兒,又有什麼可高貴的。
自己和孃親至少清清白白的,走到哪裡都能擡頭挺胸。
白姨娘覺得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她找個藉口去了一趟望月閣,“七小姐後日就要搬了,你走了之後,我若是再對八小姐發作,恐怕要被人說我打壓欺負她一個沒孃的孩子。不如,今日我就去拜見太夫人和二夫人?”
薛琬想到這幾日薛玥所受的氣。
又想到上輩子自己從官奴所流落風塵,都是被薛璃所害。
雖然自己運氣好,遇到了陳王,也算因禍得福,有了後來的機遇。
但同樣被薛璃暗算了的薛玥卻沒有這麼好命,美麗嬌弱的少女慘淡地死去,像黑暗中枯萎的花朵一樣,讓人心疼。
她便點了點頭,“也好,在三房搬走之前,就將這事解決了吧。”
一輛馬車進入了二房的新宅,今年後福的白姨娘和七小姐要求見太夫人和二夫人。
因薛琬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子,所以,不方便跟着白姨娘一起去見太夫人,她徑直去了二伯母的院子。
二伯母是個講道理要懂是非的人,而且這事非同小可,也關係着六姐的聲譽,六姐可還沒有定親呢,若是八妹出了事,當姐姐的必然是要受到牽連的。
這就是所謂的一家姐妹,同氣連枝。
她將大概的事情先告訴了二伯母,也算是透了個氣。
果然,二伯母一聽臉色就變了,“這個平氏,自己壞也就算了,居然將女兒教成了這鬼樣子,真是存心想要禍害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