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自己的推測有些把握,但事關生死,到底還是有些緊張的。
蕭然緊張地看着薛琬將圓球落到了寅字下方,然後屏息靜待,心裡默默唸着一二三四……
沒有飛箭,但沉重的金門也並沒有應聲開啓。
他有些驚詫,“難道……錯了?”
薛琬也覺得有些奇怪,“若是錯了,咱們這會兒應該已經死了吧?”
可見,思路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金光閃閃的大門沒有開,這方法肯定還存在問題。
她仔細觀察,猛然發現,有人在小圓球的背面做了手腳,“你看,後面有一根小鐵絲。”
小心翼翼將鐵絲去掉,“轟轟”聲響起,金門“吱嘎”一聲,赫然就開了。
這是一座閃耀着分外奪目光芒的大殿。
高大,寬闊,金碧輝煌。
幾乎是一比一將皇城的金鑾殿復刻下來的,寬闊的大殿內,還有玉蠟雕刻的文臣武將宮人,而御座上擺放的則是玉製的棺槨。
簡直流光溢彩,生動非凡。
薛琬嘖嘖稱歎,前世她奉命所盜的幾個將軍墓加起來都不如哀帝這座陵寢繁華。
別的不說,光是這些玉蠟人偶,就價值連城了。
她心內暗暗想道,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將這些東西都搞到手,以她如今的財力,不只富可敵國,甚至都可以推翻盛朝,自己改朝換代了吧?
一想到攝政王偷留的傳國玉璽還在自己手上,她就覺得,若是她真的想,說不定還真能成。
不過,前世她和陳王近距離接觸,知道當陛下不是一件好差事。
要捨棄所有的個人情感,一心爲天下蒼生百姓謀福祉,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皇帝太累了,她可沒有這個閒情逸致。
她最大的願想,不過只是可以放蕩不羈自由自在,不被人束縛,也不被人約束罷了。
而變得強大,只是一個自保的手段。
薛琬越看越開心,但精神卻還是十分緊張,一刻都不曾放鬆。
她時刻注意着腳底下的變化,對着蕭然說道,“十一,你有沒有覺得這間屋子有些古怪,特別是這些人偶,好像有些不對勁。”
蕭然點點頭,“嗯,我也覺得這些人偶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好像所有的人都並未朝着御座看,而是盯着頭頂上的東西。”
他連忙擡起頭來,順着那些人偶的目光看了過去,“琬琬,頭頂上好像確實有什麼東西。”
薛琬也擡起頭來,看到大殿的頂端水晶燈上,有一團黑色的陰影,好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匣子,但裡面不知道藏了什麼。
只不過,這些人偶故意被設計成這樣,想來也並不是毫無意義的吧?
這匣子裡一定有重要的東西。
再加上剛纔薛琬對黑衣人撒謊說要來取東西,那個黑衣人並沒有否認,可見這裡還真的有什麼特別的物件。
正在這時,忽然從大殿裡面傳來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兩個小子看來還真的有點能耐,居然毫髮無傷就跑到了這裡,也許,這就是天意了。”
蕭然立刻做出戰備姿勢,但對方卻毫不在意,一點都沒有爲敵的自覺。
黑衣人笑着將面罩揭開,露出一張儒雅溫柔的臉來。
蕭然還好,薛琬卻是一震,“蘇……蘇啓文,怎麼會是你?”
那張臉的確就是蘇啓文的。
蘇啓文長長嘆了口氣,“我也不希望這個人是我,但沒有辦法,我蘇家是主上的貼身侍衛,世代相傳,要做這裡的守墓人。”
他的臉上充滿了疲憊感,但卻又有一種解脫,“不過,今日是我做守墓人的最後一天了。過了今日,這裡就再也與我無關,與我們蘇家也無關了。”
薛琬皺了皺眉,“所以,其實你是希望我們可以進來的?”
被她猜對了,做守墓人並不是一個好差事。
責任和義務,遠遠比好處要大。
並且永遠要過着雙面人的生活。
蘇啓文笑了笑,“是的,只要你們能將那個匣子帶走,也就意味着我蘇家的守墓職責到此結束。”
他軟軟地跪了下去,笑着笑着忽然流起淚來,“我已經是滿手鮮血了,可是,我的後人卻再也不必當什勞子守墓人了!他們可以解脫了!”
之所以決定要撤下頭罩,是因爲他壓根就沒有想要躲避責任。
身爲江南書院的副院長,他也有自己的惻隱之心。
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學生,對他來說何嘗是一件簡單的事?
哀帝離他有幾百年了,對他來說,算得什麼?
可是,學生是他每日都親眼看到的,多少都會有感情。
然而他卻不得不爲了一個素未蒙面的幾百年前的人,去殺害自己每日都相見的學生。
這些不過只是因爲先祖的一條承諾。
如今承諾已了,他也不願意再逃避自己的責任,就算要了自己一命也無妨,還命罷了,可是自己的後人卻真正地解脫了。
薛琬問道,“那個匣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蘇啓文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知道旁人取了無用,只有真龍天子,得到了纔有所助益。”
他頓了頓,“但現在東西還不是你們的,還有最後一道關卡。若是你們通過了哀帝的考驗,這纔算是結束。我……我希望你們可以順利過關。”
蕭然飛身而上,很快便將匣子取下。
這匣子果然非同凡響,擁有複雜的密碼鎖。
蘇啓文說道,“五百年前,千機閣主公輸贏擅長製作機關,木牛流馬會飛的紙鳶皆出自於他之手,這個匣子就是公輸贏所制,必須要打開密碼,才能得到寶物。”
他嘆口氣,“其實自小到大,我爲了早點完成任務,自己也嘗試過無數次打開這個盒子,可是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只要裡面的東西被取出,任務就可以結束。
可是他嘗試了一輩子,都沒有成功。
不僅他是如此,想必他的父輩,祖輩也是如此吧!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於眼前這兩個年輕人,他們既然可以安然無恙走到這裡來,想來該是真正的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