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距離郴州不遠,經過兩夜休整,老侯爺的病情也得到了緩解。
到了延州地界之後,老侯爺說道,“我有幾個舊部恰在延州府衙,不如我們一起去找一下。有了官府的人,去找那什麼醫聖也方便一些。”
薛琬卻搖頭,“您不在建寧侯府的事情不宜聲張。不是說我們不信不過你的老部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頓了頓,“蕭然此次是奉陛下之命來請醫聖去皇城的,所以,由他出面去府衙最好。您若是身子沒什麼不適,也可以和我一道隨行。”
老侯爺想了想,點了點頭,“也罷。”
薛琬便將他易容成五六十歲老人的模樣,權當作是蕭然的管家了。
三人一行上了延州,立刻發現這裡的風氣要比郴州不知道好上多少。
至少,上岸沒有人管你要錢,來往的人臉上都帶着笑意,彼此都十分客氣有禮貌。
老侯爺便長吁短嘆,郴州從前也是這番模樣,只是讓老二給搞得烏煙瘴氣,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暗地裡叫苦。
蕭然等人徑直去了府衙,他有皇命在身,紫衣營統領的身份十分好用,立刻成爲了巡撫大人的座上賓。
聽聞來意,巡撫大人有些犯難,“醫聖確實在此地定居,然而,他這個人十分古怪,定下了相當爲難人的規定。他若是想要出手看的病人,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診治,可若是上門求醫的人,那就要等他願意才行。”
巡撫搖搖頭,“若是醫聖不肯醫治的病人,就算是跪地求個三天三夜,他也不肯的。”
老侯爺問道,“陛下徵召,難道醫聖也膽敢推辭嗎?”
巡撫苦笑起來,“這醫聖天不怕地不怕,逼急了他敢自己給自己下毒,他死了,卻是整個延州百姓的損失了。所以,我雖然知道他在哪,但是卻也不好仗着官威強逼他。”
他甩鍋,“你們是奉陛下之命前來,不若自己去和他說?反正我小小一個巡撫,是沒有本事能夠奈何得了他的。”
蕭然點點頭,“也好。”
他在坊間長大,其實也知道,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些倨傲。
特別是這種民間隱士,有自己的規矩,也有自己的想法。
許多人並不願意和朝廷貴族打交道的。
巡撫的爲難他能懂。
這巡撫還算上道,親自帶了一隊人馬送蕭然一行到了醫聖所在之地。
這地方已經不在城區了,算是遠郊,山腳之下,村落之中,有些人跡罕至。
不過,茅草屋外卻排了長長的隊伍,多食些普通的農民。
據說,都是義診,醫聖治療貧民是不收取分文的。
他的收入主要靠那些有錢的老爺得來,所以隊伍裡看起來富貴一些的人,都是揣着很多銀子前來。
畢竟,若是銀子給的不夠,醫聖不願意給你治療了,那不是白跑了嗎?
醫聖年過半百,梳着長長的白鬍須。
他有個小童,專門負責叫號。
小童瞥了蕭然一眼,“排隊!”
巡撫大人想要說點什麼,卻被蕭然制止,“大家都排隊,我也確實應該排隊。”
小童冷哼一聲,“算你還懂規矩。”
好不容易輪到了蕭然,小童卻將茅草屋的門一關,“不好意思,我師傅今日看了太多的病人,有些累了。還請明日趕早。”
巡撫大人聞言有些尷尬,連忙上前想要對小童說些好話。
卻被小童阻止了,“大人,您不是答應過我師傅,不干涉他治病救人的規矩嗎?若是您再執意如此,恐怕我們師徒就要搬家了。”
巡撫急了。
那可不行!
自從這對師徒來這裡定居之後,窮人有了地方看病,大家的生活都變得好了起來。
何況,他自己的老孃也是這位神醫給治好的,他欠了人家的人情,確實不好爲難人家。
只是,這來的可是欽差!
蕭然連忙說道,“今日確實是我們來得晚了,巡撫大人,您不用爲難。我們明日趕早再來。”
有本事的人都是有脾氣的,所以纔有什麼三顧茅廬。
陛下也沒有限定他時間,就算在這裡多耗幾日也是應當的。
三人便又回去。
第二日起了一個大早,趕過來後才發現,又有些遲了。
那些老百姓因爲沒有錢付診金,所以都是大清早就來到這裡排隊了。
不過還好,比起昨日毫無準備,今日總算排到了中位數。
然而,好不容易熬到了輪到他們,小童卻笑着說道,“不好意思,師傅下午還要去採藥,今日的病就診到這裡,後面的人若是複診來拿藥的,找我就行了。若是頭一次看診,還請明日再來。”
因爲不花錢看病,所以沒有輪到的老百姓都很安靜,沒有什麼怨言。
該去拿藥的拿藥,該離開的離開,一句話都沒有。
蕭然這時候若是再看不出來,人家醫聖就是故意爲難他的,那就不是蕭然了。
但是看出來又能怎麼樣呢?
不也仍然要繼續守着,至少也得到一次見面的機會啊!
否則若是這點小事也辦不好,回去了之後陛下肯定是會震怒的。
巡撫大人很是尷尬,但是他也知道人家的脾氣就那樣,只能按着人家的規矩來,便安慰蕭然說道,“統領大人,那就明日再來吧!明日我們再早一點吧!”
到了第三日,他們更早了一些。
但是總有比他們還早的人。
薛琬想了想,對着蕭然說道,“今日排在我們後面的人那麼多,我想他應該不會就看診到我們就結束了。不過爲了防患於未然,我們還是得想個辦法,不能傻等空等了。”
她頓了頓,“我看了一下這些人,都不是什麼重病患,簡單的傷風熱感,我還是可以治的,要不然,我就幫神醫分擔分擔?”
蕭然點點頭,“也好。”
他知道薛琬會一些醫術,只是不深,但一些簡單的毛病還是可以治療的。
薛琬便笑着對衆人說道,“神醫太忙了,也不知道今日能否輪得到各位。小子不才,也曾跟着太醫院的太醫們學過幾日醫術,若是鄉親們不介意,可否讓我給你們診治一番?”
她頓了頓,“我不要錢,免費義診。”
都已經在神醫門前了,誰還肯挪位置?
衆人鄙視地看了薛琬一眼,都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