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至少還有尊嚴

“什麼?!”天英院聽到了滕波的回報,一掀被子就起來了,平日裡的儀態都不顧上了。

滕波把頭埋低,道“剛剛傳來的消息。”

天英院一身單衣,赤足來回走動着,嘴裡喃喃道“爲什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是現在!是誰,是誰殺了她!”走着走着,他腳步一頓,想起了白天滕波的回覆,關於吉宗和竹的爭吵。滕波自然也想到了,可是,他可不敢觸這個黴頭。

“還真能是她?她是傻的嘛,爲了個男人,爲了一句話,白癡!廢物!”天英院覺得怒氣攻心,他是希望吉宗單純好拿捏些,但不希望她蠢到拖自己後腿。天英院怎麼走動,都覺得不解氣,這種時候,吉宗和竹的傳聞沸沸揚揚的,有棲川宮一死,大家會怎麼想?他到時候得多被動!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天英院走到刀架前,拿起一把太刀,噌的一聲拔了出來,揮手就砍了旁邊的衣架。整齊的刀口,衣架應聲而倒,滕波把自己再縮小些,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天英院是皇室出身,最講儀態,刀,他很少用。刀架子上的幾把,不過是擺設,刀是好刀,只是,他發泄完了,虎口都震得疼了。咣噹,一聲,他把刀扔在了榻榻米上。

“去,讓那邊無論如何,儘量壓下消息,對外只說是病死了!”天英院整理了一下腰帶,重新躺回牀上。

滕波看了看泛着寒光的刀刃,輕輕吐了口氣。

“可是,主子,皇室那邊……”他爲難道,皇室還不知道怎麼猜度主子呢,現在去說這個,那邊會怎麼想?

天英院撫平了牀褥,看着滕波,輕蔑道“早讓他們了結了這個廢物,還能當些用,現在死,淨給人添麻煩。早知如此,當初剛從御三家出來就死,還能多爭取些利益。你只管傳消息,一個死人,一個當權者,怎麼權衡,不用教他們。”

滕波想想也是,更何況,皇室這些年,被幕府壓着,也說不出什麼,這口惡氣,只能吞了。

天英院平整的躺下,蓋好被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去把竹看起來,一步都不許踏出屋子。”他說完,就閉上眼,好像真的睡着了似的,連呼吸都平靜了下來。

對於自家主子的養氣功夫,滕波是深感佩服的,他輕輕打量了一下,躡手躡腳的起身把刀插|入刀鞘,重新擺到刀架上,恭敬的退了出去。黑暗中,天英院的嘴角微微抖動了一下,哼,今晚,估計不止他一個人睡不着。

“你說的是真的?”竹猛的起身,睜圓了眼睛。他睡得晚,剛去劍室練完刀,一回來就聽阿呆說了這個驚人的消息。一想自己白天和吉宗說的話,他整個身子都涼了。他的手忍不住的發抖,拔腳就要往外走,阿呆一反平日的乖順,一下擋住竹的去路。

“主子,已經晚了,請歇息吧!”

“滾!”竹一腳就踹在了阿呆肩膀,把他踹翻,又要往外走,阿呆顧不上疼,猛然撲上去抱住了竹的腿,死死拖住。

“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管,滾開!”竹面目猙獰道,手緊緊攥拳。吉宗瘋了吧,這樣的事她都敢做!那是親王啊,她活着不頂什麼,死了,那就是一分價值也得榨出十分來!天英院會不會保吉宗不敢說,這將軍的位置她是別想了,皇室在民衆眼裡,是怎樣的存在,她難道不知道麼。天英院或許也厭惡有棲川宮,也巴不得她死,可是,她死的不是時候啊。一想,萬一早晨他們的爭吵,傳到了天英院耳朵裡,天英院會怎麼想?

“放手!”竹低沉命令道,阿呆死死抱住,什麼也不說。

“放手,我不出去了,天晚了,我要睡了,你去喊阿默來伺候。”

阿呆看了看竹面如死灰,知道他也想明白了其中關聯。這消息,剛剛傳入大奧,竹如果這麼快就反應,很可能他埋得暗線很快被發現。而且,夜深了,城裡都宵禁了,更何況是大奧。竹要真的出去,命能不能保住都說不定,說不得天英院就已這個藉口發落了他。即使不懲罰他,這把柄他也攥住了,最後爲難的是誰?還是竹和吉宗。

竹深深吸了口氣,他剛剛是氣昏頭了。阿呆見他鬆了身上的勁兒,這纔敢離開。

阿呆剛合上門,竹反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瘋了,纔會跟吉宗說這些,提這個要求。若真是吉宗做的,他可生生把她拖累死了。其實,他也說不清楚當時爲什麼生氣,爲什麼提這個難爲人的要求。他當時氣昏了頭,御臺所的位置,一直不是他想要的,天英院從來沒真的看透過他,他想要的,不過是堂堂正正走出大奧,有一片自由的天空。御臺所這個位置,和他要的不一樣。可是,爲什麼,吉宗說出這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失去了控制。後面的話,根本沒過腦子就一禿嚕的出來了。吉宗當時聽了,會怎麼想他?又是怎樣的感受?若真是她做的?竹覺得有隻手,把他的五臟六腑都攥住,擰緊,生生的疼。

紀伊殿裡,吉宗這個消息得的也不太晚,她正在阿圓那兒看她閨女阿醜。小小的手握着拳,抵在嘴邊,口水順着微張的小嘴流了出來,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在夢裡還吧唧嘴呢。

三郎佐來傳消息的時候,整個人臉色都是綠的。他把消息說完,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吉宗。

“得,那位開心死了,但你想沒想過,你自己怎麼辦?”

吉宗聽了,心裡一緊,這也太巧了吧?阿圓看看三郎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吉宗下意識的去看阿醜,埋怨的看了她一眼。

“沒事兒,她能吃能睡的,睡着了,雷打不醒。”阿圓不介意的起身,跪坐了起來。吉宗懷疑的看了看她,這是親媽麼?

阿圓看看三郎佐,笑得臉上都開花了“三郎佐,我問你,主子如果不通過你,又該通過誰去下達這種暗殺命令?”

三郎佐一愣,隨即紅了臉,尷尬的撓撓頭,又摸摸鼻子,反正手是不知道放哪兒好了,最後,緊緊的攥住了褲子,一手的汗。他是急糊塗了,這事兒,吉宗怎麼可能不知會他就辦了。吉宗不知道他介意的是這個,疑惑地看看他,三郎佐最近莫不是傻了,智商怎麼直線下降呢?她剛剛擔憂的,是別的事好吧?

“主子怎麼想?您覺得,這是誰做的?”阿圓轉向沉思的吉宗,問道。

吉宗搖搖頭“誰做的,我一時也想不出來,不過,估計得有八成的人以爲是我做的。”想也知道,連三郎佐都覺得是她做的,更何況是外人呢。她瞄了眼三郎佐,狹長的眼睛冷冷掃過,三郎佐把頭垂得更低了。

“那主子準備怎麼應對?”阿圓感興趣的問,一點兒也沒有大難臨頭的危機感。其實,這屋裡,還真沒誰有危機感。三郎佐覺得,只要不是吉宗替竹那囂張小子做的,就萬事大吉,至於是誰做的,他纔不擔心;吉宗嘛,在想其他問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覺得大奧果然是個沒有秘密的地方;阿圓,也是一副看好戲的眼神;至於阿醜,她正在睡覺,大家都懂得的。

吉宗用拇指輕輕摩挲着食指,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應該藉此機會,順便把島津繼豐除了。”

噗嗤一聲,阿圓這次笑得有些誇張,阿醜的小身子扭了扭,像是要醒來,皺了皺眉頭。阿圓輕輕拍哄了幾下,她才放鬆了眉頭,把頭偏向裡側,繼續吹泡泡去了。

“是誰做的,動機是什麼,能得什麼好處,我倒是感興趣,可一時也想不清楚。天英院有動機,間部詮房也有動機,尾張有,水戶也有,甚至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大名們,也很可能,皇室自己也是有益處的。可是,既然想不清楚,倒不如想想我能從中得到點兒什麼。”

阿圓用力點點頭,他們家主子,變“壞”了,可是,她欣慰啊!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那主子的決定是?”阿圓星星眼的看着吉宗,滿臉期待。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吉宗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現在江戶水深,這事兒是她做的還是不是她做的,不管她是走還是留,別人該怎麼猜度還是怎麼猜度。可是,這裡面,誰的想法對她影響對大,或者,她想給別人怎樣的印象?她不想現在就讓所有人,都把她當成假想敵。想也知道,她若是高調的表現出,想整將軍之位,那就是個移動會走路的箭靶子啊,明箭暗箭的都得衝她來。她若留下,只是對付一個多疑又手腕強硬的天英院,就夠她掂量的,她不擅長,那不如走爲上,留點兒神秘感,讓大家猜度去吧。

而且,她不討好天英院,本身也是一種姿態。

並非她不想爭,只是,現在,時機不成熟。許多事,都沒到火候,家繼還活着,天英院態度曖昧,各股勢力都在觀望,最主要的是,紀伊的發展剛起步,她還沒有足夠的兵馬糧草。而且,她有個奢望,或許可以說她幼稚,她不想大動干戈得到將軍之位。只花最小的代價,死最少的人,纔是她想要的。否則,弄得民不聊生的,只爲了她一人安危,她還沒覺得自己的命貴到這種程度。那樣的將軍之位,不爭也罷,無非就是賠上她的一條命罷了。

“那您既然下了決定,還猶豫什麼?”阿圓尖銳的問,吉宗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三郎佐,後者正低着頭自責呢。

吉宗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問“阿醜這麼小,能來回走動麼?把你們留下,我不放心,現在的江戶,不安穩。”暗殺,在吉宗看來,一直是最陰暗下等的政治手段,這種讓人活在恐怖中的氛圍,不好,很不好。

阿圓翻了個白眼,點點頭“孩子怎麼樣,怎麼活,這點兒風雨都經歷不起,即使安全長大了,又如何?”不得不說,島國人對物競天擇的理解和秉持,一直讓人欽佩。

吉宗的顧慮去了一半兒,她轉向三郎佐道“你去準備準備,我明兒去向將軍請辭,看他們是否放人。”

三郎佐也不知道,他該準備什麼,不過,他現在恨不得有個地縫兒能鑽進去,吉宗一遞梯子,他立馬走人。等三郎佐走遠了,吉宗鬆了口氣,回頭發現阿圓正兩眼放光的看着她,頓時有種被人識破的尷尬。

“咳,你,你看什麼?”

“嘖嘖嘖,嘖,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啊。”阿圓嘖嘖有聲,一臉八卦。“說說吧,人都走了,總該能說了吧?”

吉宗摸摸鼻子,在阿圓面前,她多少有些擺不了譜,只得強撐着說“你又知道什麼了,我哪有什麼要說的。”

阿圓對吉宗,真是疼不起來,這人,在男女感情方面,真有些面。

“擔心就直說唄。”既然已經決定走,這事兒其實吉宗也想明白了,輿論怎麼走,還不是她們此時關心的重點。可是,她還是這麼爲難的想了半天,那肯定是擔心竹。再看她那副心虛的樣子,肯定是怕對三郎佐不好交代。她真是着急啊,主子,你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麼麼?你對三郎佐已經不是一般的縱容了,你自己清楚麼?

以阿圓對吉宗的瞭解,她現在對竹,有愧疚有擔憂還有些情義,但是,對三郎佐,那簡直是呼之欲出的在乎,在乎到怕他介意怕他多想怕他離家出走,可是,都到這份兒上了,主子她還沒認識到自己的感情!阿圓真是着急啊!這才幾個男人,您就這樣,以後大奧美男三千,還不得把您吃的骨頭都不剩啊!

“唉,這事兒,竹並未從中得利,其實,反倒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他當初提這個要求,也不過一時氣憤,有棲川宮不能死,他比誰都清楚,反正不能是我倆的事兒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死;那島津繼豐,更是死不得。如果說,有棲川宮是天英院的面子,那島津繼豐就是天英院的裡子。而竹現在在大奧裡,仰仗的也不過是天英院的庇護罷了。他那麼聰明通透的人,不過一時氣憤。現在,還不知道他在裡面,是何情景呢。”吉宗嘆了口氣,她不會替竹做這些,至少不是現在。即使有棲川宮死了,島津繼豐死了,竹也並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也並不一定能平靜。

不知道爲什麼,對竹,她總有種責任感,也許是放不下,也許是革命情誼,總之,吉宗理順不清楚,也不難爲自己。有能力,她就幫他一把,沒能力,她也不勉強。至少,目前,幫他和自己的利益不衝突。何時,她也是會把這些事情放在稱上論斤稱兩的計算的人了?

“喜歡就帶上,現在,無論是誰,也不想和您撕破臉。”阿圓倒覺得這就不是個事兒。

吉宗看看一臉理所當然的阿圓,心裡暖暖的。曾經,加納正直也這麼對她說過,讓她帶走久,任性又如何。這種護犢子,這種縱容,讓她心裡變得柔軟。吉宗笑着,點了頭。

第二天,有棲川宮暴斃的消息還沒傳開,吉宗就又進了大奧。她頻繁出入大奧說起來,有些不妥,可是,誰又能說什麼呢?

天英院聽了她的去意,心裡一鬆。不論這事兒是不是她做的,她選擇現在走,至少說明,她對將軍之位,沒有那麼急不可耐。不管她是有自知之明還是真的只是爲了取悅竹,總之對他而言,吉宗走了,就留給了他操作的空間,她若留在江戶,此事一出,她不管辯解還是不辯解,至少,天英院都是被動的。幫她吧,面兒上說不過去,意思太明顯了;不幫她吧,難道重新擇人?尾張估計和間部詮房早就接上頭了,協議弄不好都達成了。當然,他若有心,尾張也不是爭取不過來,不過,這代價,就大了。

“也罷,你來江戶也快三個月了,即便輪值也做滿了,想走,誰也說不了什麼。”天英院默許了吉宗的離開,間部詮房自繪島醜聞後,更是低調了許多,從來不正面和天英院互別苗頭。她是個聰明人,在天英院手上吃了虧,得重新調整戰略。爭一時之氣,從來不是聰明人所爲。更何況,就像阿圓說的,現在的吉宗,大家即便不拉攏,也不想撕破臉的得罪。

吉宗點點頭“多謝大人體諒,只是,我想走之前,去看看竹,不知道大人可否通融?”

天英院的眉頭猛地抖動了一下,隨即放鬆,笑了笑“雖是和規矩不合,但也不是不能通融,誰沒年輕過呢?”

“滕波,你去安排一下。”天英院對滕波使了個眼色,滕波自是知機,這不光是讓他去安排,更是撤了監視的人,現在,竹就是軟禁狀態,踏不出屋子一步。

吉宗被滕波領着,去了竹的住處,後者曖昧一笑,退了下去。吉宗皺皺眉,擡腳進了竹的房間。竹的房間,一如他的人,他是個不會虧待自己的。佈置得舒適張揚,好東西一點兒不少,他在大奧,生活得也算差。

竹見她來了,捏着拳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問是不是她做的,有些矯情;關心她,他說不出來;斥責她,他又沒有立場。他更怕,問了,吉宗說是,那等她想明白了利弊關係,會不會怨他。竹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想此刻這麼糾結憋屈過。

“人不是我殺的,你也別過意不去了。即使是我做的,那也是我的決定。”吉宗先出了聲。

聽她一說,竹鬆開了拳頭,心裡一鬆,可是,又有些不是滋味。她是在告訴自己,她不會爲了他衝動行事麼?還是,即使做了,也是出於利益考慮,而不是爲了他,所以,他也不必自作多情了。

“不是就好,只是,是與不是,世人估計都會按在你的頭上了。”竹有些賭氣道,說完這話,他又有些懊悔。明明是想關心她,爲什麼說出來的話這麼衝?昨晚,他擔心了一整晚,也知道自己被軟禁了,直到天將放明瞭,他纔想到,他怎麼剛顧着擔心吉宗,一點兒都沒想到自己的處境和立場呢?那時,真是又羞又惱,他莫非是病了不成?何時,他是個會把別人放在自己前面想的人了!

吉宗聽了竹的話,倒沒生氣,對竹,她感覺很複雜。說完全不介意了,感情這東西,不可能這麼說放就放,但若說還喜歡他,自打上次竹明確的拒絕了自己,她的心思也就斷了。可是,在心裡,還是希望竹好的,不管他喜歡他與否。就像,你曾經那麼喜歡一樣東西,並不會因爲他不屬於你,或者不喜歡你,你就不喜歡了,還是抱着欣賞的態度和希望他依然美好的願望的。竹若不好,她並不會覺得暢快,她還沒扭曲到那種程度。只是,再像之前那樣,也不太可能。至少,她現在做不出替連夜替他摘花,那種事情了,心境早已經不同。

“我今天來,就是怕你擔心,特意來告訴你。我要會紀伊了,天英院已經準了。”

竹聽了她的話,一愣,把頭扭向一側,也不看她“哦,是嗎,這樣也不錯。”她至少能全身而退,有棲川宮的死,只要天英院不在意,對吉宗就不是致命傷。民間即使有傳聞,也不過是桃色新聞罷了,倒抹黑不了她。

“只是,這件事,對你傷害估計會很大。”吉宗說出了他的擔心,竹已經死過一個未婚妻了,現在再死一個,又有了和自己的緋聞,在這個對男人嚴苛的年代,他的處境很是尷尬。就像前世,男人出軌,不過一則桃色新聞,聞者一笑,說不得還的道個喜;可是,反過來,同樣的事情女人做了,那就是不守婦道,水性楊花。就像,大家會說衝冠一怒爲紅顏,烽火戲諸侯,這大半的罪,都在女人身上。可是,誰又想過,做決定的,不都是男人麼?

竹搖搖頭,想說,你能全身而退就行,不必管我,可是,怎麼都覺得矯情,嗓子裡和堵了一團棉花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擔心了吉宗一整晚,現在,她找到了退路和解決辦法,自己不應該從心裡替她高興麼?果然,他還是自私的,有種被拋棄的悲哀。這盤棋,不管怎麼看,自己都是個棄子了。他也想有些風度,至少,給她一個囂張的笑容,告訴她,自己沒她,也會很好。在她心裡,自己不該就是這麼堅強的麼?可是,他真的覺得疲憊,連眼皮都沉重的擡不起來。

“竹,你要不要跟我回紀伊。”

竹驚訝的擡眼看向吉宗,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現在如果真的帶他走了,那就九成九坐實了她殺有棲川宮的事,至少,皇室會恨上她。自己跟她走了,對她有什麼好處呢?不過一副皮囊,再喜歡,又有幾時好時光?等她對自己的新鮮勁兒過去,亦或他失了顏色,到時候,她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可是,他的心爲什麼跳得這麼快?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忽然,他掃到了吉宗的眼睛,呼吸一窒,她的眼睛,明亮又幹淨,裡面透着真誠,有擔憂,有期望有溫暖,可是,他閉上了眼睛,覺得渾身泛起疼痛。可是,她的眼睛裡,只有這些,甚至,還帶着理智的光芒,至少,說明她現在的決定不衝動不是麼?可是,她的眼裡,再沒有曾經看着他的那種癡迷。

“不用了,我也有我的驕傲,我曾經拒絕過你,現在,又怎會厚顏得你援手。”竹冷冷的說出這句話,倒是透着幾分真心。吉宗也沒權,等了半天,見他沒有改變主意,起身走了,走到門口,還是那句話“好自爲之,若真有爲難的事情,讓你身邊那個,出去遞個信。”

竹閉着眼,也不管她是否看到,兀自點點頭。吉宗爲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出了房間。竹的鼻翼輕輕扇動,覺得酸澀,好像,什麼東西,離他越來越遠。他猛然睜開眼,拔腿追了出去,用盡全力,奔跑着。路上撞到的人,都驚恐的看着他,在大奧裡,從來不曾有人,這麼失態,更何況是一直自視甚高的竹君。

竹對大奧熟悉,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吉宗,他看到了吉宗的背影,剛要開口喊她,卻頓住了步子。直愣愣的看着吉宗,出了小門,隱去了蹤影。竹急促的呼吸着,張着嘴喘着氣,直到很久,才平復下來。他看着空空的牆頭,這裡,正是吉宗贈花的地方。曾經,她就站在那裡,明媚的像一道陽光,射入他的心裡,撕扯開緊緊裹住他的一道道黑幕,照亮了他也溫暖了他。可是,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攥緊了拳頭,而後鬆開,如無其事的撫平了衣服,擡着頭,往回走去。沿路看到他的人,行禮的同時打量着,竊竊私語着,竹高傲的走着,彷彿什麼都沒聽到。而他的世界,曾經破開的一道縫隙,又嚴實的合了起來,他把自己用驕傲僞裝,這樣,什麼,也不能把他傷害。

至少,他還擁有他的尊嚴。

作者有話要說:爲了遊戲,把大家拋棄了,我有罪。

遊戲已刪,努力更新,大家不要傷心啊,都乖(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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