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箐停職了，倒班人手不夠，沒法兒，護士長只能叫江妤回來頂上這個空缺。江妤臨危受命一點準備都沒有，生怕602再鬧出什麼幺蛾子來，心裡一直忐忑不安，一邊擔心喬致遠把她認出來，一邊又不放心陸箐，那個王小虎可不是省心的主兒，聽說已經放出話來，說是這事沒完。再這麼折騰下去，陸箐的鐵飯碗鐵定是砸了，鬧不好還得割地賠款，往後指不定多糟心呢。
江妤有心無力，除了在這兒乾着急，一點力也使不上。一邊寫報告，一邊唉聲嘆息的。
小吳聽她嘆氣，擡頭看了看，然後一臉神秘地說：“喂，小江，跟你說個事……”
通常小吳說的事，她都不太感興趣，但又不好直說，就隨意地搭了一句，“什麼事啊？”
小吳放下筆，隔着桌子，半個身子都探了過來，悄聲細語地說：“602，就是那個高富帥官二代，剛纔我去給他換藥，你猜我在他那兒看見誰了？”
江妤沒那個興致猜，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這我上哪兒猜去呀，猜不出來，你說吧。”
“是陸曼……”小吳情緒激昂地揭開了謎底。
“陸曼？”江妤在大腦裡搜索了一圈，查無此人，“不認識，誰呀？”
小吳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陸曼你都不認識？你不上微博啊？不對，我看你網都不上吧。從初一開始，關於她的微博熱搜就沒斷過，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她的新聞。這個陸曼現在可火了，出道兩年多了，一直都是小透明一枚，自打簽了盛世，知名度就跟坐火箭似的，‘噌’地就上去了。在李導的賀歲大片《張王李趙》裡客串了一個角色，也就三五個鏡頭吧，不過那場戲挺逗的，挺抓人眼球的，這不，現在主角都沒她人氣旺。據說這部電影就是盛世投資的，砸了一個億專門捧她，還真是大手筆。”
江妤聽出她話裡有點酸，覺得有些好笑，但也理解，沒法兒，這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而言，所以不公平的人也有發牢騷的權利。
小吳見她沒反應，接着爆料，“還有，602住院也是因爲這個陸曼。衝冠一怒爲紅顏，結果差點半身殘。”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網上啊，真的，都有照片的……”小吳半是好奇半是八卦地問：“喂，你說602跟陸曼是不是有一腿啊？”
江妤聞言，擡起頭，只是看着小吳，沒有作聲。
小吳力證自己的猜測，“他們孤男寡女的，在裡面都呆了一小時了，門從裡面反鎖了，誰也不讓進，鬼知道這兩人在裡面幹什麼不要臉的事呢。再說了，他兩要是真沒點事，602幹嘛那麼捧她呀，誰也不是錢多燒的慌……”
一男一女關在一屋是不是有一腿，江妤不好下結論，不過據她瞭解，喬致遠首先是個男人，男人都有統一的劣根性就是好色。他又是一個商人，商人都是利字當頭，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所以就算他們真的有一腿，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江妤在八卦之餘也禁不住地胡思亂想，假如當時她順了喬致遠的心思，現在會不會也跟陸曼一樣一炮而紅，又或者只是喬致遠獵豔名單上的一個人名，新鮮勁兒過了，就拋之腦後了。
索性沒有假如，江妤也不好做過多的評價。眼下她倒是希望喬致遠把她忘到九霄雲外去，倒省的她天天擔驚受怕的。
相比值班室裡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602簡直寂靜的有些恐怖，連空氣裡隱藏着隨時嚇一跳的驚悚。
陸曼靜默地聽着自己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數着心跳的頻率。就這樣站了半個多小時，她身體發僵，雙腿發軟，已經支持不住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愣是說不出口。她擡了擡眼皮，偷瞄了兩眼，喬致遠始終坐靠着牀頭，手裡捧着一本財經雜誌，專心致志地看着，只是半個小時了，始終沒見他翻頁。
陸曼心裡有些小小的高興，對她喬致遠不是視而不見，而是不知如何是好，這也算是一個好現象，最起碼不是毫無感覺。
有了這樣的篤定，陸曼總算有了些許的底氣，敢開口說話了，“喬總……身體好些了嗎？”
喬致遠翻了一頁雜誌，頭不擡眼不睜地應了一聲，“恩，死不了……”
陸曼有些吃不准他的心思，也不好嘮扯別的，就打官腔，“喬總，謝謝你那天在百樂門出手相救，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你想多了，我那天不是救你，就是看蔣冬至那小子不順眼，手刺撓了，想揍他而已。”
這話明顯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陸曼當然不信，“那你爲什麼選我參演李導的電影？蔣秘書當時定的人選里根本就沒有我，是你指定我的。”
“你客串的那個角色不過就是李導的一個順水人情，就我當買一送一了，反正他也不虧。小蔣眼力不行，挑的人不合適，我指定你，是因爲你合適，你以爲什麼呢？反正誰演不是演呢，你不想演早說啊，我早換人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往前一步往後一步，都差不多，既然如此，陸曼也豁出去了，“好，就算你不是特意選我的，那之後呢，爲什麼交代蔣秘書取消我所有的應酬，接戲的尺度也要嚴格把控，花一大筆公關費抹去我的出身，投資我的新戲，劇本特意爲我量身定做，跟我配戲的演員都是特邀的大腕，不是影帝就是視帝的，不是喬總你張嘴，我不信哪個導演有那麼大的面子。”
“所以呢，你說了這麼一大堆，結論是什麼？”
陸曼被他問的有些發懵，但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對我好，爲什麼不承認呢？”
喬致遠‘噗嗤’地笑出了聲，合上雜誌甩到一邊，“你是我旗下的簽約藝人，你紅了我纔有錢賺，你越紅我賺的越多，所以我砸錢捧你包裝你，這叫什麼，長線投資，懂不懂？你說我對你好，我對你好我圖什麼呀？我爲啥對你好啊？”
“你對我好……是因爲……”陸曼心裡清楚有些話不該說，說了就是捅破了窗戶紙，情啊理啊分的清清楚楚的，那她那點心思也就都暴露無疑了，可話到嘴邊不吐不快，再說她也知道那個人對他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因爲我像陸馨，我是陸馨的妹妹。”
陸馨？這個名字像一根刺似的扎進他的心裡，隱秘地疼着，“你既然知道我跟你姐的事，還瞎摻和什麼？”
陸曼覺得那渺茫的希望泛着光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她鼓起勇氣，有些激動地說：“我知道你們的事，也知道你們有生之年都不可能的了，所以……”
“所以我跟她不可能，跟你就有可能了？”
“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她，我不介意當她的替身。”
“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喬致遠捏了捏鼻樑，緩解了幾分疲憊，“小丫頭片子，纔多大呀，就想東想西的。要不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我這兒多一句廢話都沒有，早把你掃地出門了。行了，我困了，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