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喬致遠已經把話挑明瞭, 坦白到那個地步,江妤就是再病急亂投醫也不會再厚着臉皮貼上去自討沒趣了。也不知道他是住院住上癮了,還是對602病房情有獨鍾, 他這一身都是皮外傷, 本來就不用住院, 他非死乞白賴的住院, 住上就不走了。江妤就沒見哪個全須全尾的人願意老老實實地在醫院裡呆着, 在病牀上一躺就是一個禮拜。

這期間江妤沒再去過602,也沒再見喬致遠。倒是喬致遠託小吳傳過兩回話,不過都讓她回了。前天喬致遠還親自去了一趟值班室抓人, 只是不趕巧,那天江妤被借去了急診室。喬致遠大概以爲江妤是故意躲着他也不再糾纏了, 自打以後倒是消停了再也沒去找過江妤。

江妤也落得清淨, 如果不是小吳總在她耳邊唸叨着, 她大概真要把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小吳不改八卦本性,一如既往地刨根問底, 只是對象從口中的別人轉換到了自己身上,江妤着實吃不消。小吳對自己敏感的八卦神經很是自信,堅信江妤跟喬致遠之間有JQ。江妤被她的追命連環似的拷問逼得招架不住,就招了一部分,只說上次喬致遠住院, 她正好護理, 一來二去的混了個臉熟, 也算是認識吧。

小吳除了羨慕嫉妒就是沒有恨, 誰讓從孃胎裡爬出來的時候老天爺沒給她一張討喜的臉了。

一連幾天, 江妤穿梭在各個手術室忙的不可開交。今天這臺手術整整做了四個小時,主刀的醫生累的滿頭大汗, 下了手術檯差點沒虛脫過去。幸好手術很成功,這個在鬼門關徘徊的病人終於被他們搶救回來了,江妤由衷的高興,雖然她只是一個負責遞手術刀的護士,或許微不足道,但能爲救死扶傷這個神聖的職業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江妤還是打心眼裡高興的。

從手術室裡出來,江妤已是腰痠背痛了,就恨不得眼前有張牀,她非得什麼都不顧地躺上去睡它個昏天暗地不可。摘下口罩才鬆了一口氣,就被迎面過來的人叫住了,“你是……喬致遠的朋友吧?”

江妤聞聲,擡頭定睛一看,竟是陸馨,不由的一怔,半晌纔回過神來,“陸小姐……”

陸馨始終微笑着,“我在醫院的走廊裡見過你和喬致遠一塊兒……”

原來上一次在她觀察她的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她。只是在陸馨坦然的目光下,江妤總是覺得有些忐忑心虛,好像覬覦一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巧的被主人發現了。

江妤一緊張就習慣性地做小動作,表情也不大自然,慌張地解釋道:“你別誤會,我跟他不熟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那天……”

陸馨笑着打斷他,“你不用跟我解釋,事實上我跟他之間纔是沒有任何關係了。那天我瞧你們相處的很愉快,我的心總算是踏實了。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我真怕他這麼渾渾噩噩的不肯定下來打一輩子的光棍,那我的罪過可是大了,現在他身邊有你這樣知心的人,我可以放心了。”

“陸小姐,你是真的誤會了,我跟他就是單純的護士和病人,沒有別的……”

“現在或許還不是,以後誰又說的準呢?”

誤會就像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江妤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奈,索性也就不解釋了,便轉了個話題,“陸小姐,是來探病,還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提起來意,陸馨的手下意識地去摸了一把乾癟的肚子,月份還太小,根本就感覺不到任何變化,但一想到這裡正孕育着一條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就覺得溫暖安逸,好像走在漆黑的夜裡忽然看見了黎明的曙光,就覺得黑暗不再漫長,光明也不再遙不可及了。

“我是來產檢的……”

她有孕的事江妤早就知道了,只是她這麼不避諱的與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人說起,倒是讓江妤有些意外,一直尷尬的也不知如何接話了。

“那天宴會上我看見你了,本來想得空跟你打招呼,只是沒想到後來會鬧的那樣不痛快,讓你見笑了。”

她越是這樣毫不諱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江妤心裡越是沒底,總覺得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信任一個人,更何況她和喬致遠又是那樣的關係。一個‘舊人’對一個她以爲的‘新人’這樣的敞開心扉,實在沒法不讓人多想。

江妤無意與她多聊,就找了藉口推脫道:“婦科掛號的人多,沒預約的話不定能不能排上呢,要不要我幫你預約一下?”

這所第三人民醫院的外科和婦科都是全省最權威的,尤其婦科坐診的大夫,精通中醫西醫,手往脈搏上一搭就什麼病症都一清二楚了,神奇的不得了。本來以老齊的身份跟醫院招呼一聲,她也犯不着掛號排隊這麼麻煩,只是她不想多生事端就沒讓老齊麻煩,可她沒想到掛號排隊的人太多了,大夫坐診一天見的患者有限,就是提前預約也不一定能排上。陸馨一陣猶豫,一面心裡着急生怕身體不適影響胎兒,可又多次掛號排隊都沒見着大夫心裡難免恐慌,一面又不大好意思麻煩不怎麼熟悉的江妤幫這個忙。在心裡權衡了半天,陸馨還是選擇了後者,“那就麻煩你了。”

江妤聽她這麼說倒覺得鬆了一口氣,儘管她並不樂意做走後門這樣的事,“那你先去候診室坐坐,或者去602病房瞧瞧,喬致遠就住在602。”

陸馨驚訝道:“喬致遠住院了?”

“嗯,那天你們走了以後,喬致遠就跟蔣冬至打了起來,兩個人都掛了彩。”

陸馨嘆了一口,想到這兩人都手狠,擔心地問了一句,“喬致遠傷得很嚴重嗎?”

江妤搖搖頭,道:“也不算嚴重,就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

陸馨想了想,瞭然地笑了笑,道:“這麼上趕子住院,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江妤玩笑似的敷衍了一句,“可能他喜歡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吧。”

江妤第一次走後門還頗爲順利,給陸馨拿一個近號,陸馨一陣感激,只說以後肯定是要重謝的。江妤只當她說說而已,並沒往心裡去。

只是江妤怎麼也沒想到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的一件小事,陸馨卻一直記掛在心裡,胎兒的月份漸長,尤其頭三個月最是不穩定,所以醫院就跑的更勤了,一來二去的碰見的次數多了,有時陸馨也會特意去值班室找她。大多時候江妤都是敷衍了事,她不想與陸馨深交,這其中的緣由一面是因爲喬致遠,一面是她們相似的背景。她不覺得同命相連就一定情投意合,陸馨是另有目的也好,真情實感也罷,總歸她是不想再攪和喬致遠這趟渾水了。只是陸馨倒是樂此不疲,隔三差五的送這送那的,還約了幾次飯。不過江妤都回絕了,她送的東西也都是能推的就推,實在推不了的就勉爲其難的收下了,尋思着以後尋個機會再還回去。

一晃兩個來月了,喬致遠那廝在醫院裡耗了大半個月,實在呆不住就撤了,走的那天還特意像模像樣的跟江妤道了個別。值班室的人多,江妤不好掃他的臉面,對他還算客氣。之後的一個多月,喬致遠再次在她生活裡消失了。倒是陸馨總是隔三差五的出現,她的肚子開始顯形了,已經三個多月了,正是孕吐最嚴重的的時候。那天她檢查完去了一趟洗手間,一直吐,吐的昏天暗地的,她本就低血糖又低血壓,這連番的孕吐折騰得她筋疲力盡,當下只覺得頭暈目眩,腳一軟就站不住了。江妤見她許久沒出來,擔心她有意外,這才趕巧把她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