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喬致遠被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搞得一頭霧水, 瞧她神色異常,又忍不住地擔心,拉住她問道:“你要找誰?”

江妤迫不及待, 也顧不上回答他, 只敷衍了一句, “你幫不了我, 或許他可以。”說完便風馳電掣地般的離開了。

外面雷雨交加, 像是刻意爲她的悲慘處境渲染氣氛似的,江妤只穿了一件睡袍就衝了出去,不到片刻就溼透了。她也顧不上這些了, 現在一心把火的就是找到蔣冬至,求他也好, 賣慘獲得他的同情也罷, 只要他肯幫忙, 江妤什麼都不在乎了。

江妤還沒跑出小區的大門,就被身後一股力量拉住了, 頭頂上的雨傘有幾分眼熟。江妤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只是很意外他的出現。

他說話時雨聲就成背景音,竟有種某些電影片段的藝術感。他的聲音低沉決絕,跟他的人一樣有着強大的氣場,“你要找蔣冬至?”

江妤輕點了下頭, 堅定道:“他跟我說過有事找他……”

喬致遠冷哼了一聲, 道:“上回的事你還沒長記性?你知道你去找他意味着什麼嗎?”

江妤覺得一直繃緊的那根神經突然斷了, 她不明白爲什麼所有人都逼她, 對她的決定指手畫腳,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告訴她這不該做那不該做,卻就是不肯幫她一把。江妤終於爆發了, 她猛地轉過身,死死地瞪着喬致遠,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有什麼辦法?你告訴我該怎麼辦?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着我爸喊冤入獄牢底坐穿,這樣下半輩子我就可以清清白白地活着了嗎?其實你們都一樣,總是要按照自己的標準去決定別人的生活軌跡,一旦脫離了你們的掌控,你們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評價。喬致遠,你告訴我憑什麼?”

這話堵得喬致遠啞口無言,沒有一點反駁的餘地。是啊,他憑什麼?江妤不管怎麼做都是爲了她父親,是對是錯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外人比比劃劃的。可當他猜到江妤要去找的人是蔣冬至時,他就坐不住了,想不出理由阻止,卻還是巴巴地跑下來攔住了他。他自己也不曉得爲什麼,是因爲江妤找的人是蔣冬至,還是因爲找蔣冬至的是江妤?

“……”喬致遠的腦子很亂,什麼也想不明白。

江妤大抵是絕望透頂了,積壓許久的怨氣傾巢而出,喬致遠成了最好的宣泄口。

“你不讓我去找蔣冬至,是怕我成爲第二陸馨嗎?”江妤冷笑了一聲,“喬致遠,其實你配不上陸馨,陸馨至少有選擇的勇氣,你呢,你就會縮在自己的殼兒裡怨天尤人。陸馨選擇的沒有錯,至少那個男人願意給她一個避風港,不像你只會放棄,連爲她抗爭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江妤說完再次奔入雨中。

喬致遠撐着傘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江妤的身影在雨中逐漸模糊,變成一道白色的線。

這一刻他好像想了很多,從過去到現在,從陸馨到江妤,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恍惚間江妤最後的那一段話在耳畔反覆地迴盪着。

雨一直下着,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站在傘下,雨下的再兇悍,都有恃無恐,所以他沒有江妤衝進雨中的那份勇氣。江妤罵的對,他配不上陸馨,更對不起陸馨。既然過去的無法挽回了,只能徒留遺憾了,他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了。

喬致遠移開傘,任憑冰的冷雨水沖刷他的臉,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煥然一新,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江妤腳上吸着一雙大了好幾碼的拖鞋,本來跑起來就費勁兒,更別提下雨天了,所以根本就沒走出多遠,喬致遠快跑了幾步就追上了。

“別去……”

江妤甩開他搭過來的手,頭也不回的繼續奮力前行。

喬致遠一把將她整個身體一百八十度旋轉,由背對變成面對,長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地說道:“別去找他了,我來想辦法吧!”

江妤徹底怔住了,她以爲喬致遠追上來是報復她剛纔的口不擇言,或者再苦口婆心地勸解一番,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突如其來的逆轉,江妤片刻之間還有些吃不消,愣愣地反問道:“你說什麼?”

喬致遠好像是笑了,嘴角輕抿着,彎氣一道好看的弧度,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說你別去找蔣冬至了,這事我來想辦法。”

江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雖然她今天來的目的確實是求他幫忙的,但心裡也清楚希望渺茫,畢竟當年以他跟陸馨那樣親密的關係都沒出手,更遑論是隻有過一次露水姻緣的人,所以當時她也是病急亂投醫,實在沒想到會誤打誤撞竟然撞上大運。

江妤看着雨中跟自己一樣狼狽的喬致遠,頭髮早就沒有型可言了,全身溼的透徹也看不出什麼風度了,雨水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臉,實在說不上帥氣。可就是這樣的喬致遠,此刻在江妤的眼裡有着說不出的耀眼,好像每根髮絲都在發光。

江妤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哇’的一聲哭了出啦。

喬致遠一怔,隨即笑了,寵溺地說道:“你說你咋這麼能哭呢,不幫忙你哭,我這都鬆口了,你還哭?你說你怎麼這麼難哄啊。”

江妤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能哭,而且哭起來就停不下來。

喬致遠被雨澆的都睜不開眼睛了,心裡喪氣的想,八百年不告白的一次,還趕上這麼一個鬼天氣。

喬致遠都有點發愁了,她這麼能哭,以後可得怎麼哄啊。

江妤被他盯的難爲情了,撲倒在他懷裡,頭枕着他的肩膀接着哭。

喬致遠撫着她溼漉漉的頭髮,調侃道:“別把鼻涕往身上蹭,我這身衣服貴着呢。”

江妤被氣的又哭又笑的。

兩人像傻子似的在雨裡站了半天,路過一對小情侶,女的指着他們對男的說,“你看人家多浪漫!”

浪漫?喬致遠差點沒笑崩了,以至於上樓洗完澡之後接連了好幾個噴嚏,想到這句話還覺得好笑呢。

江妤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其實就是喬致遠的襯衫,穿在身上有點像連衣裙。想到剛纔兩人在雨裡那傻樣,現在面對彼此還有點尷尬,尤其江妤還特煞風景地說了一句,“我爸那事挺着急的……”

喬致遠剛被出水芙蓉驚豔的想入非非,這會兒也碎了一地,難免有些脾氣,用毛巾胡亂地擦了兩下頭髮就扔到一邊,口氣挺衝地回了一句,“放心,我答應的事不會賴的。”

小心思被拆穿,江妤又心虛又尷尬,灰溜溜地撿起丟在沙發上的毛巾,磨蹭了過去,擦着喬致遠還滴水的頭髮,嘴上絮絮叨叨道:“頭髮不擦乾很容易感冒的……而且我也沒那個意思……”

她的動作輕巧卻不失力道,喬致遠覺得很放鬆,也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了,她說不是那個意思就不是那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