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採臣看着眼前的男人,英氣勃發,自信沉穩,眸中神光如電,威嚴而堅毅,但他沒有感受壓力,而是一種濃濃的關愛與溫情,這是一種從心裡迸發出來的真情流露,讓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寧採臣有些感動,荒蕪的心田,似乎多了一種滋潤的春露,讓他感到很舒服。
“爸,你找我?”與老爺子面對不同,寧採臣先開口了。
寧天碌點了點頭,說道:“爸也是想與你聊聊,採臣,今天你表現得很不錯,像個男人,作爲一個男人,可以轟轟烈烈,也可以平平淡淡,但絕對不能懦弱等死,以前爸對你很失望,也很生氣,現在看來,是我們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你。”
“我與你媽只有你一個兒子,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我與媽都是支持你的,你。明白麼?”
對一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男人來說,這一句話,已經表露了太多太多。
寧採臣點了點頭,溫情盈心田。
門被人推開了,寧母走進來,手上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一隻玉瓷碗,淡淡的清香傳來。
“說什麼呢,沒完沒了了,老爺子才說完,你還要繼續扯,不知道採臣很累的麼,來,採臣,媽給你煮了喜茶,快趁熱喝了吧,這裡面可是放了雞蛋,紅棗,桂園,花生,寓意很深的。”
見婦人殷勤的端碗過來,寧採臣立刻站起來迎了上去,二話不說,接過碗大口的送入口中,這是親情的溫暖,這是新時代的希望,就如一輪太陽,深藏在他的心中,對未來,寧採臣充滿着希望,心情也是大好。
“媽,味道真的不錯,想想原來我真的餓了。”
眼裡盡是疼愛,婦人小聲的叮囑道:“慢慢吃,媽已經讓廚房準備晚飯了,不會讓兒子捱餓的,採臣,吃完了喜茶,你一定要記得,早生貴子,讓媽可以早些抱孫子了。”
最後一口,差點因爲這句話噴了出來。
寧天碌說道:“好了,不要聽你媽的,你還年輕,再等兩年無礙的,只是去了軍隊,你自己小心一些,你與你媽等着你平安歸來。”
一提起去軍隊,寧母心裡就有些不太好受了,不爽的哼道:“也不知道柳家丫頭怎麼想的,嫁人了還不知道相夫教子,爲夫家延續血脈,還想着爭強鬥狠,真是的,等以後來咱家,我一定要好好的調教調教。”
寧採臣有些汗,這個問題,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因爲在他的心裡,能進寧家門的人,只有小倩,這一刻,那張美麗傷傷的臉,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桃花小築,那桃花深處的雕樓裡,一抹倩影俯在木榻之上,閉眸休養,那玉潔的額頭,冒出了絲絲冷汗,讓她臉龐不由的皺摺,似乎在忍受着莫名的痛苦。
如果寧採臣在這裡,一定會很心痛,因爲木榻之上的女人正是聶雲倩。
一陣風,風過清香拂面,一個身影突兀的在這裡出現,一襲長裙,裙衣嫋嫋如煙,帶着一種神秘的魅力,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看不清模樣,也看不清長相,在她的臉上,遮着一條薄薄的紗巾,把她的真實徹底的掩藏。
看到牀上的聶雲倩痛苦的折磨,她玉指翻飛,如影子幻生,強大的生命之力,透過手指,侵入她身體的幾個生死穴位,驅散了身體九幽寒氣的侵蝕,在女人鬆口氣的時候,牀上的聶雲倩已經慢慢的醒來。
“師傅,謝謝你。”輕柔無力的聲音,帶着幾分依戀,在這個世上,師傅也算是她僅有的依靠了,孤獨落寞,還有無邊的痛苦,聶雲倩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但女人並沒有接受這個謝意,冷聲的說道:“我早就已經交待過你,千萬不要離開桃花小築,沒有這片陽潮之地的壓制,你身體的九幽寒氣就會發作,會很痛苦,你卻離開了一整天?”
“對不起,師傅。”
“不要說對不起,雲倩,你做事一直很有分寸,這一次怎麼如此亂來,這會要了你的命,怎麼,你真的喜歡上那個男人了?”
眼裡一瞬間,閃動着激動而幸福的光芒,但僅僅一閃而過,然後痛苦與失落重臨臉龐,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女人也沒有再問,因爲他已經看出來了,他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時候,這個連命都無法保全的弟子,竟然會動了情心,情是什麼東西,那是讓人最致命的毒藥,難道她真的不想活了,準備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飛蛾撲火的燦爛來轟轟烈烈麼?
“師傅只勸你一次,情愛是世上最傷人的東西,不要說你的身體,就算是別的正常的女人,也會因情而傷,痛不欲生,何況,這兩年,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要把所有的精力,用在治病上,不要因情而廢,不然就會傷已傷人,明白麼?”
作爲一個女人,誰也沒有年輕過,誰又沒有一些不想回憶的過去,只有經歷過了,才知道,情愛固然是一種幸福的記憶,卻也是一種傷痛的折磨。
對身懷異脈的聶雲倩來說,這種情愛,顯得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