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站在身後,看着林香媚慢慢很文雅的吃着晚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剛纔的事,她有些想不明白。
沒有想到林香媚卻是回頭,甜甜一笑,問道:“怎麼,雲姨有話問我?”
雲姨終是沒有忍住,說道:“香媚,雲姨不是很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林香媚搖了搖頭,臉上的笑似乎變成一種自嘲的意味,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爲什麼要這麼做,我與寧採臣現在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
雲姨插說勸道:“香媚,不要說傻話了,你與他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裡很清楚,反正都已經是這樣了,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這對你,對林家來說,都沒有什麼益處,順其自然吧,這就是你的命。”
“好吧,我知道,這是我的命,雲姨,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爲什麼要替他答應下來?你沒有看到麼,採臣對那個女警官似乎很有興趣,她長得不錯,身材火爆,特別穿上警服,很有誘惑力,她故意的這身裝扮來談條件,怕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愛與仇恨一樣的,都影響着人的思維,那女人根本迷失了理智,就算不是寧採臣,只要有人可以幫她報仇,她都會願意的,我替寧採臣答應她,可不僅僅是爲了寧採臣,也是爲了給她一個機會。”
雲姨皺了皺眉,說道:“報仇的機會?”
林香媚笑道:“不是,是重生的機會,再深的仇,也可以隨着時間慢慢的淡去,那個女人很可憐,我也希望能真的幫到她,再說了,寧採臣來香江,根本就有對付宮本三郎的意思,那女人就算是意外的收穫了。”
雲姨似乎聽明白了,又問道:“香媚,你不吃醋?”
林香媚無語的說道:“我可以吃醋麼?”
是的,如果真的做了寧家的女人,吃醋一點作用也沒有,必竟她們都是後來者,人家葉紫月都心甘情願,她林香媚雖然是一個巨星,還真是達不到葉紫月的那種程度,有吃醋的權力麼?
“好了,雲姨,不要想得太多,如果那女警官真的要這麼做,對我還是有好處的,必竟以後多一個幫手不是?”
這會兒,林香媚的心情並不是太好,雖然嘴裡說着不吃醋,但心裡還是有些不爽,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會給自己的男人找女人。
心裡在抗拒,但其實她很明白,寧家已經是她的歸宿,不經意間,她就已經爲以後的日子打算了。
關於謝瑩瑩,她調查得很清楚了,知道她的一切,從她的出生,到警校的畢業,得了多少次獎,包括有一個當處長的父親,統統都知道,這個女人並不是壞人,所以當成禮物,送給寧採臣,的確恰到好處。
寧採臣沒有出去,整天的呆在家裡,但是他卻知道,香江此刻很亂,特別是關於小刀會,這段時間死了不少人,義和堂找不到住在淺水灣的寧採臣,把所有的憤怒都放到了小刀會身上,李光耀再血性再兇悍,也擋不住他們人多。
李果兒爲了弟弟,也身陷其中,以前她刻意的疏遠幫會的恩怨,不想像父親一樣的,成爲黑暗世界裡的行屍走肉,只想做一個很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着,現在看來,這是一種奢望。
當義和堂下達絕殺令的時候,李果兒就知道,她的夢想都已經破滅,爲了生存,她不得不接下這個沉重的責任,幾番廝殺逃避,傷痕累累,夜裡,她根本就睡不着,一個人默默的舔着自己的傷口,心在流淚。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血流得越來越多,李果兒心越來越受不住這種誘惑,是的,她記得那個強大男人說的話,只要願意歸附於他,他就可以改變他們姐弟倆的命運。
李光耀綁着紗布,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什麼地方是好的,流了太多的血,這會兒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輕步的走過來,站在了姐姐的面前,看着姐姐越發削瘦的臉,愧疚的心情,蕩動着,不堪自拔。
“姐,對不起,都是我惹的禍,連累你受苦,我想請求你,放下這種揹負,我是男人,這應該是我的責任,姐,我已經安排了船,你連夜出國吧,這些錢,你拿着。”
李果兒看着弟弟,眼裡的淡然變得深邃起來,並沒有接下這些錢,李果兒哪能不明白,她不走,小弟還會掙扎着想活下去,她一旦離開了,也許他們姐弟就真的是陰陽兩隔了,弟弟是什麼性格,她太清楚了。
義和堂殺了小刀會這麼多兄弟,作爲老大,小弟豈會放過索方那老東西,就算明知要死,也會衝入義和堂,來個最終的決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轟轟烈烈。
曾經的父親,就是這樣死去,扔下了他們姐弟倆,她不想弟弟重蹈覆轍,在這個世上,她只有弟弟一個親人了,不想失去。
“你這是在逼我麼?我是你的姐姐,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怎麼,嫌姐姐礙手礙腳了麼?”
李光耀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目前的處境相當的不妙,他一個大男人,死就死了,混幫會的人,都是提着腦袋過日子,生死無畏,但姐姐是一個女人,一旦失去了最後的依仗,怕是會受到無盡的屈辱,他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求你,走吧,姐姐,我沒有辦法再保護你了,如果有來生,我們還做姐弟,小刀會由我一手創建,就算是要毀滅,也要毀滅在我的手裡,我答應過的,有些事,我就必須去做。”
李果兒的心在顫抖,她果然沒有想錯,小弟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想要與義和堂拼命了,這也許是最後一拼,小刀會死傷這麼多人,已經剩下不了多少力量了,這樣的拼殺反擊,純粹的以卵擊石,九死無生。
李果兒眼睛一紅,重重的吸了口氣,說道:“如果真的沒有活路,非死不可,那麼,姐姐陪你一塊死吧!”
“啪”的一聲,李光耀一記手刀,重重的擊在了李果兒的後脖上,李果兒眼睛一瞪,怒意叢生,但可惜,下一刻便失去了清明,軟軟的倒在了草牀之上。
“對不起,姐姐,希望下輩子,你不要再遇上我這樣的弟弟,給不了你什麼,卻只是惹無盡的麻煩,姐姐,你保重。”
最後再看姐姐一眼,李光耀一個轉頭,走了出去,這是一間貧民小居,破破爛爛的,此刻在門口的石臺上,坐着十幾個身上掛彩的年青人,一個個沉默相對,煙霧繚繞,因爲他們都知道,目前的形勢嚴峻,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各位兄弟,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戰,不是索方死,就是我們亡,索方死,那是血債血償,我們死,那就萬事皆休,陪死去的兄弟一起共赴黃泉,當日我們發過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就讓我們死在一起。”
這是最後一戰,亡命之戰,明知是死,卻沒有人退縮。
因爲在這裡,他們沒有退路,義和堂與小刀會,兩者不能共存。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果兒幽幽的醒來,掙扎着坐起來,感受到脖間痠麻疼痛,回想起先前的事,臉色突然的大變。
“光耀,光耀------”
裂口透風的木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正是李果兒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李光耀的女朋友,三人從小一塊長大的珍珍,一個看上去很兇悍的女人,但面對着李果兒,這珍珍臉上綻放着難得的溫情與笑容。
“果兒姐,你醒了,光耀她們已經走了,這會兒估計已經開始行動了。”
李果兒急聲的喝道:“珍珍,快告訴我,他們去了哪裡?”
“義和堂總部,他們去對付索方那老傢伙了,說是要讓他血債血償。”
李果兒一下子站起來,就要衝出去,但被珍珍攔住了,說道:“果兒姐,你不要去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不要白白過去送死,你要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這是光耀的心願,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過去。”
李果兒都要瘋了,罵道:“你們是不是都傻了,明知道是找死,還都敢幹,闖義和堂,他們真的以爲義和堂這麼好闖麼,爲什麼要這麼幹,爲什麼要這麼傻?”
真是義字害死人啊!
“一入江湖,半點不由人,果兒姐,這是江湖的規矩,雖然光耀是我的男朋友,是我最愛的人,但我支持他的任何決定,船在西岸六號碼頭,我們走吧,離開香江,重新開始生活,我答應過光耀,一定會看着果兒姐,看着你好好的生活下去。”
“不,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珍珍淚水流落,搖了搖頭,說道:“果兒姐,我們救不了他,他們根本就是帶着同歸於盡的心思去的,光耀的身上綁滿了炸藥,他說他要抱着索方一起死。”
李果兒一聽,身體軟軟的,才站起來的身體,立刻無力的坐在了草臺上,差一點就嚎啕大哭起來,以弟弟的個性,他真的會這麼做。就算是李果兒再聰明,這會兒也是無計可施了,就在這一瞬間,她想起了那個叫寧採臣的男人,對了,找他,他一定可以想到救弟弟的辦法,這也是唯一的希望了,李果兒不想放棄,哪怕是把靈魂賣給魔鬼,她也要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