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但坐在那裡的只有一個人,是薛鎮東的爸爸,薛六爺的親弟薛東山。
薛東山中等身材,中等個頭,肌肉卻很勻稱,他有心機,卻遠遠比不上薛六爺,很能打,卻也只是比一般對手強上一點,但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毒辣!徹頭徹尾的狠毒,對手一旦落在他手裡,能整死一定不打殘,所信奉的教條便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大圓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雖說是鴻門宴,不過這菜式,卻真正能算得上隆重,清蒸的血燕,上了歲數的王八湯,龍蝦有胳膊粗,魚翅燕窩粥漱口,雕成花一般的河豚肉……足足有二十道菜!
椅子卻只擺了四張,一張屬於薛東山,一張留給章海風,一張留給盧衝,另外一張主位虛着。
章海風是羊城市西山區老大溫鎮西的頭號小弟,薛東山知道章海風之前在龍虎門混過,他叫章海風過來,擺下鴻門宴,準備逼迫章海風解決盧衝。
章海風過來後跟薛東山一言不合,雙方就要火拼,就在這個時候,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過來,看到盧衝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看都不看衆人一眼,甚至連薛東山都不瞄一下,傲慢的神態,簡直就是皇帝天下第一,老子就是天下第二的模樣。
最可惡的是,盧衝竟然帶了個姑娘!
今天薛東山不是開派對參加酒會的,他揣着滿腔殺人的心來談判的,而談判的結果,無論成與失敗,這小子都必死無疑,可偏偏盧衝悠閒得帶個姑娘過來調情,所有人都覺得這很荒謬。
盧沖淡淡一笑:“你們接着打,就當我沒來。”
薛東山冷哼一聲,坐下來,他恨不得盧衝死,不過不急於一時。
章海風揮揮手,示意手下退開,他的目光,卻冰冷的望着薛東山。
只有四張椅子,薛東山和章海風各坐一張,盧衝拉開屬於自己的那張椅子,讓姚碧婷坐下,然後他盯着主座那把椅子。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這江湖上,打打殺殺腥風血雨多是草莽出身,可是規矩卻多了,就比如現在,四張凳子講究個論資排輩,講究個身份地位,不是誰想坐,誰就能坐的。
按資歷來說,盧衝剛來羊城,剛涉足這個圈子,絕對沒可能分一席之地,今天他是正角,所以纔有機會坐下,並且只是坐在末位。
薛東山冷笑着,譏誚地看着盧衝,心裡幾乎敢肯定,盧衝如果坐在西山區老大溫鎮西的位子上,那麼今天,就算不用他出手,溫鎮西也會想辦法整死他,這事往小了說叫不懂規矩,往大了說那可就是野心勃勃想要謀反。
薛東山陰陽怪氣一臉戲謔:“呵呵……衝哥,那椅子可不是你能坐的。”
盧衝卻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屁股坐下,對着姚碧婷招了招手。
姚碧婷乖巧聽話的挪着自己的椅子到他跟前,和他挨着坐在一起。
有一個詞叫旁若無人,用來形容盧衝此刻再貼切不過。
他一邊幫姚碧婷洗着餐具,一邊說:“看樣子菜剛上齊,碧婷,別客氣,多吃點,下午我帶你去看電影。”
薛東山皺着眉頭,一臉陰狠,幾乎氣的吐血,他兒子還在醫院裡生死未卜,兩個蛋蛋被這小子一腳踹碎徹底成了太監,而這小子倒好,竟然當着他的面泡妞。
薛東山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你沒有下午了。”
盧衝把筷子遞給姚碧婷,問:“要喝點酒嗎?”
姚碧婷可沒他這麼膽大包天,這房間裡足足有五六十個人,一百多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轉睛的盯着兩人,一句話不說,甚至一個動作都沒有,可越是如此,氣氛越壓抑的讓人膽戰心驚,還好盧衝在她身邊坐着笑着溫和。
姚碧婷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
盧衝柔聲又問:“飲料呢?要喝什麼飲料?”
姚碧婷小心翼翼的擡眼四下張望,忙又低下頭,側了側身子,靠盧衝更近一些,又搖了搖頭。
盧衝呵呵笑道:“好!既然不喝東西,那咱們就開吃。”
沒和薛東山打招呼,最重要的是沒等溫鎮西,這小子不但帶了姑娘來,坐了溫鎮西的位子,更是狂妄得不把溫鎮西放在眼裡。
薛東山冷哼一聲,他自認爲已經把盧衝的底細看的一清二楚了,拳腳功夫好,也僅僅是拳腳功夫好而已。不知進退,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蹟。
薛東山敢肯定,今天問溫鎮西要這個的命,一定輕而易舉!
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小子,我今天喊你來,是要你還賬,可不是要你陪着女朋友吃飯的。”
盧衝端起陶瓷小碗,盛了一勺湯,遞給身邊佳人,熱情道:“來,碧婷,先喝碗湯,正宗嶺南老火靚湯,百合玉竹燉鵪鶉,美容養顏,益氣補血,對身體好。”
姚碧婷接過碗,幾十個人盯着她,實在沒有胃口,不過這湯是盧衝盛的,不能不給他面子,放在桌子上,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的喝着。
而盧衝,則是直接大魚大肉開吃起來。
薛東山氣急,猛地站起身子,隔着桌子對着盧衝吼道:“小子!你囂張不了多久了。等溫鎮西來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下臺。就算溫鎮西容着你放肆,我開出的條件,也足以讓他絲毫都不猶豫除掉一個不知大小的囂張小卒子!”
章海風不滿意了,針鋒相對兇悍道:“小卒子?你他媽信不信我兄弟兩個小卒子,今天就把你的血放乾淨?”
他不是特別清楚盧衝的底細,但龍頭說過,盧衝是他必須要護的一個貴人。
盧衝卻是壓根就不理兩人,夾了一塊蟹肉,放在嘴裡慢慢咀嚼,眯着眼睛一臉享受,滑嫩,新鮮,在國窖老酒裡侵泡足了時辰,吃一口滿嘴滿腹的香醇回味。
一個人氣到極處會怎麼個反應?反正薛東山哈哈大笑起來,可是那眼神,卻是燃燒着熊熊火焰,整張還算工整的臉,猙獰醜陋!
他重新坐在凳子上,不在乎章海風說什麼,指着盧衝點了幾下,搖頭自語道:“狂妄吧!呵呵……有一句話不是說,上帝想要其滅亡,必先另其張狂。趁着溫鎮西沒來,你還有幾分鐘好活,盡情狂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