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天率先走進藥王廟的大殿裡面,舉目一看,只見裡面冷冷清清,香火爐裡的香灰冰冷灰敗,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來上過香。
大殿前面端坐着藥王的神像,雖然還是像以前一樣神情端肅、悲憫慈祥,但身上蒙着的衣料已經破舊不堪,而且顏色褪盡,只能勉勉強強看出那是一塊紅綢做的。
大殿的紅漆廊柱也已經顏色剝離,且到處是蟲蛀的破洞和蜘蛛網。神像前一張搖搖擺擺的供桌,桌子上擺着一個供盤,供盤裡有幾個皮枯肉皺黑斑點點的爛蘋果,不知道擺了幾個月了,估計即使是藥王吃了,也會得腸道傳染病。
供桌前面的地上鋪着一個棕拜毯,冷笑天用腳在上面試着踩了一下,立即騰起三尺高的灰塵,嗆得跟在他後面的蘇曉丹連打了幾個噴嚏。
整個藥王廟看上去冷清衰敗、香火絕跡,不知這個守廟的假和尚是靠什麼在這個破廟中安身立命的。
假和尚見冷笑天帶着那一羣非富即貴的男男女女走進廟裡,心裡一陣驚喜:自己守着這個破廟,已經很久沒有香客來上香或是捐錢了,每天靠上山種點蔬菜到鎮裡賣點錢過活,窮得褲口袋緊貼着大腿根,連肉都很久沒吃了。今天要是那個學生伢子幫着說幾句好話,讓這些人燒柱香或是抽幾個籤,說不定會賺他們幾十塊甚至幾百塊錢,那至少自己這一個月的伙食就不要發愁了……
想至此,他趕緊堆出滿臉的笑,走到冷笑天身邊,攛掇說:“小施主,你上次在藥王廟住了大半年,虔誠敬香,誠心禮佛,好像身上的一點小毛病全都好了,是嗎?要不這次還來上幾注香?”
說着,就用求懇的、熱切的目光看着冷笑天,希望他能帶個頭,給自己創造一點點收入,哪怕是幾塊十幾塊也行。
冷笑天知道他是想讓自己給他當一當托兒,在這羣人身上弄幾個香火錢,便笑了笑,順着他的話說:“沒錯,這個藥王廟真的挺靈的!我上次得了肝炎,就是在這兒治好的。而且,也正是在這個廟後面的一個山洞裡,我有幸得到了我兩個師尊的傳承,這才練出了這一身功夫。因此,這個藥王廟可以說是我的神功的發源地,也是我以後要經常來頂禮膜拜的聖地!”
此言一出,跟在他後面的谷黎明、寧青、邢利華等人都是大驚:沒想到這麼一座破廟,居然就是冷真人修煉的寶地和神功的來源。
谷黎明和寧青這兩個被冷笑天用神功從死神手裡搶回來的人更是心情激盪:要是沒有這座破廟,沒有冷真人在這裡練出的“無極逍遙功”,自己早就到閻王爺那裡報到去了,哪裡還能像今天這樣悠閒自得地在這裡遊山玩水?
寧青淚眼婆娑地看着前面端坐着的藥王神像,忽然間跪到那個棕墊上,也不顧那上面灰塵刺鼻,一邊抽泣着一邊虔誠地跪拜起來。
跪拜完畢,她站起身來,從坤包裡拿出錢包,把裡面帶着的幾千元錢悉數拿出來,一把塞進站在邊上給她燒香的假和尚手裡。
那和尚一邊燒香,一邊在偷偷觀察她的動靜,見她從坤包裡拿出一沓錢來,心裡一喜,想這一下應該至少有一張百元大鈔進了。沒想到,她想都沒想,就把這沓錢塞到了自己的手裡,不由驚喜得張口結舌,臉頰激動得通紅,連道謝的話也說不出了。
接下來,更讓他欣喜若狂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後面的那些人都跟着寧青,一個一個地上前向神像虔誠地跪拜,有些人口裡還唸唸有詞。拜完以後,這些人就從荷包裡或是坤包裡拿錢,每人至少都是一千,還有好幾個五千以上的,把假和尚的幾個口袋全部塞滿了。
燒香拜佛完畢以後,邢利華和幾個老總以及谷黎明、寧青等商量了一下,問那個和尚:“你們這個廟重新裝修粉飾大概要多少錢?另外,我們還想爲藥王菩薩重塑金身,你回頭和你們縣裡的宗教協會或是鎮裡村裡的領導商量一下,看看一起需要多少錢,過兩天告訴這位冷笑天施主,我們即刻付錢過來,希望你們把這件事辦好!”
假和尚兩眼放光,不大相信地問:“施主,這是真的?如果真能夠這樣,我們就在大廟前面豎一塊碑,鐫刻各位施主的大名,並每天唸經爲各位施主祈福!”
邢利華笑了笑說:“你看我們像言而無信的人嗎?實話告訴你:這是我們這位冷真人的練功寶地,我們會經常前來上香敬佛。你這個廟祝將來肯定會成爲一座香火旺盛的大廟的方丈,說不定比少林寺的主持還要風光呢!”
假和尚高興得眉花眼笑,對着冷笑天等人不停地合掌施禮,口裡喋喋不休地說:“施主們如此慷慨樂施,藥王菩薩最靈驗了,一定會時時刻刻保佑你們無病無災、大富大貴,男的公侯萬代,女的永遠年輕美貌!”
谷黎明、邢利華、寧青等人都笑了起來。
冷笑天此時還不想帶他們到藥王洞去。畢竟,這裡麪人太雜,如果洞裡的秘密傳出去的話,太駭人視聽,於是便帶他們往回去的路上走。
剛走出藥王廟,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一看,是青聯的蘇曉彬副主席的手機號碼。
“小冷,聽說你明天要在你的家鄉主辦一場募捐活動?”
蘇曉彬一開口就問了這個問題,語氣中顯得相當急迫。
“對啊!蘇主席,您怎麼知道的?”
冷笑天驚訝地問,心裡有點忐忑不安:是不是自己擅自組織募捐違反了什麼規定?
“那好,我現在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晚上趕到天南省會,明天早晨到吳水。我要來出席你們的募捐活動,請你幫幫忙,跟那些老總說一說,請他們一定爲青聯下屬的‘扶救會’募集一點資金,具體的情況我過來再跟你說!”
原來,蘇曉彬不僅是全國青聯副主席,還是青聯下屬的“扶貧救困基金會”的名譽會長,在青聯分管“扶救會”的工作。但是,“扶救會”在前幾個月卻捅出了一個大婁子:有一個叫林冰冰的小女孩,駕着一輛四百多萬元的保時捷紅色跑車,在路上撞死了一對母子。這個林冰冰在路人把她圍住時,不僅沒有一點悔恨歉疚之情,反而威脅那些要把她扭送派出所的羣衆:“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扶救會會長林平的女兒。我出了車禍,我爸爸自然會來處理,要你們操什麼閒心?我一臺幾百萬的車子在這裡,還怕我跑了嗎?”
有網友把林冰冰的話和她開的那臺紅色保時捷跑車錄進手機裡,掛到了互聯網上,立即引來全國罵聲一片。許多人質疑身爲“扶救會”會長的林平,哪裡會有這麼多錢買四百多萬的保時捷跑車?是不是將慈善捐款貪污挪用了?由此而引發了一場慈善信譽危機:在林冰冰事件之前,本來“扶救會”每月都能收到慈善專款幾個億。但自從這個事件發生後,最近連續三個月,“扶救會”收到的慈善捐款每月不足一百萬元。爲此,蘇曉彬差點被上級問責。
後來,在白書記的過問下,蘇曉彬總算保住了青聯副主席的職務。但是,上級也明確要求他:在近幾個月一定要募集一筆資金,用於西部留守兒童的救困專項款,三個月之後就要募集到位。
爲此事,蘇曉彬幾乎愁白了頭髮:現在,所有的慈善組織和慈善家,都因爲林冰冰事件而不再相信“扶救會”,都不想把捐款放到“扶救會”來,寧願自己親自送到那些貧困地區或是貧困人員的手上去。
今天中午,他又去找一個老總談爲“扶救會”捐款之事。那個老總卻告訴他:他要即刻趕赴吳水,參加冷笑天組織爲他家鄉募集資金的募捐會。
一聽到這個消息,蘇曉彬立即覺得自己扭轉不利局面的機會來了,於是便迫不及待地打了冷笑天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