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十三娘微微一怔,愣了那麼兩秒鐘,心生挫敗:“真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男人,我春十三娘在這十字街,那個男人看見不流口水,偏偏這傢伙一本正經,真是讓人懷疑——他不會是同性戀吧,這可是件有趣的事。”
但當她在燈光下,看見李錘褲襠頂成一個小型帳篷的時候,心中又是一樂:“果然是悶騷型,身體都這樣了,還假裝。”
李錘見桌上有包中南海香菸,隨便抽出一根點上,抽了一口,將騷動的心平靜下來,煙霧籠罩整個面部,看上去有十足的神秘感,那雙憂鬱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黃色的燈光照耀,竟然散發一種神聖的光輝。
春十三娘立刻自行慚愧,他好像一個心懷萬民、爲墮落的人類悲傷的教父,帶着無比神聖。這一刻,春十三娘頭一次爲自己骯髒的身體感到一絲慚愧,一種永遠都無法觸及到他的感覺。
立刻,春十三娘搖搖頭,在看一眼,留意到李錘的手在褲襠上輕輕的撓抓一下,然後飛快的收回。
抽菸的樣子像個二流子,那裡還有一點剛纔神聖教父的感覺,肯定是自己看錯了。這個多管閒事讓老孃好看的傢伙,怎麼可能有神聖的光輝,有色心沒色膽,懦夫,不是男人。我要讓他好看。
幸虧李錘及時收住,如果真的在這小小的包房和春十三娘發生些什麼,李錘一定會後悔,就在小桌子下面,緊緊貼着一個袖珍攝像頭,面對的就是那張看上去軟軟的牀。
春十三娘用這招不知道威脅了多少男人,不知道令多少家庭妻離子散,也威脅過不少小官員。
今天的失敗令她很是不滿,不過她又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將李錘再次拉回座位,這次她乖乖的做到對面。
李錘肚腸飢餓,鍋裡面的肉已經熟了,連忙夾了兩筷子,粘上麻醬,大吃起來,汁水四濺,嘴裡塞的滿滿的,發出嘰裡咕嚕的聲音,端起旁邊的啤酒杯,恍若無人一口口喝着,並且不斷將桌面上的生肉放進自己鍋裡,一點也沒考慮對面春十三孃的感受。
春十三娘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警官,是不是不夠吃的?”
“確實——少了一點,在叫兩份毛肚——”李錘一邊咀嚼着,一邊說話。
春十三娘笑道:“好的,我下去叫服務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扭着,摸了把李錘的脖頸,推門走了出去。
長長吸了口氣,心中暗想:“死條子,這是你逼我實施第二個方案的。”下了樓,來到前臺。
前臺服務員很恭敬道:“春姐。”
春十三娘道:“給閣送兩份毛肚,再過十分鐘去上面收錢,恩——等一下,先送毛肚。”
春十三娘拿出手機,走到僻靜處,撥通一個號碼:“虎哥,你找的兄弟呢?****火鍋店呢,好的,我等着,多謝虎哥了,下次我介紹一兩個大學生給你認識,保證是處喲。”
不一會,五個袒胸露乳的青年從外面走進來,爲首的身材微微有些胖,穿着一件牛仔背心,露出狂野的胸毛,肚子上還有個眼鏡蛇紋身。
“春姐!是那個不長眼的傻帽招惹你了,告訴兄弟,我這就給你擺平!”青年從後腰掏出一把牛刀,在胸口上來回摩擦幾下。
春十三娘笑嘻嘻的走過去,摸着青年的胸口,道:“毛哥,你還是那麼狂野,惹女人喜歡,就在二樓的閣,這傢伙是個條子,兄弟們小心點,稍微嚇唬嚇唬就行,千萬別弄死她,人命不得了。”
青年點點頭,看着春十三孃的胸脯:“春姐,弟弟這次給你擺平,有什麼好處呀?弟弟可是有兩天沒開過葷了,如果春姐能夠親自——”
不等他說完,春十三娘咯咯一笑,水蛇腰顫動,道:“你看毛哥你說的,擺平他就來****夜總會,今晚的錢算我的。”
幾個大漢立刻精神抖擻,青年拍着胸口:“春姐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一會我把條子的屎給打出來。”
幾人上樓後,春十三娘走到前臺道:“等他們下來,你立刻上前結賬。”
前臺服務員乖乖的點頭。
兩份毛肚上來,李錘直接投進鍋裡,端着啤酒喝了兩口,然後拿起中南海美美的抽了兩下,全身溫熱,汗的出來了。
就在這時——
啪的一聲,閣的門被推開了。五個青年呼啦啦闖進來,爲首的毛哥拿着牛刀,他們只看見李錘抽菸的背影,叫囂道:“混蛋,連春姐都敢招惹,今天不挖你一對‘照子’,我胸毛就不算出來混的。”
“胸毛?真是噁心的名字。”李錘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轉身,額頭佈滿細汗,一手拿着香菸,另外一手拿着一根牙籤剔牙齒,兩片嘴脣上沾滿紅油。
胸毛一看這張臉,嚇的大腸差點從肛門脫落,腦子嗡的一聲,連忙弱弱的轉身,嘴裡賠笑小聲道:“走——走走錯了。”說話聲音都變的發抖。
其他幾個根本很是不解,毛哥一向英勇無敵,就是見了虎哥都沒這麼慫,剛纔上樓的時候還商量着敲詐裡面條子一筆,怎麼忽然——
“啪!”李錘一拍桌子,平靜的說:“回來。”
胸毛立刻身體一滯,滿臉堆笑的轉過身,故作驚訝:“哎呀,這——這不是錘哥嘛,您怎麼在這裡?”
李錘將牙籤扔掉,啐了一口,走到胸毛面前,鼻孔噴出兩股煙,“胸毛,一年不見,你小子混的不錯呀,哎喲,你胸毛都長出來了。手裡牛刀新買的?”李錘從後腰掏出蝴蝶刀,打了幾個刀花。
胸毛看見蝴蝶刀心臟一縮,鬢角眉頭的汗滴滴往下落。
“你大哥壁虎強怎麼沒來?媽的,在東城儘教人學壞,我早想找他聊聊了。”
“錘哥,您——我想我是搞錯了,您慢慢吃,這頓算我的,呵呵。”胸毛說着轉身想走。
李錘一把將他拉了過來,道:“別走!現在我是一名人民警察,你小子手拿兇器想做什麼?”李錘說着將他手裡的牛刀奪了過來。
“錢,身上的錢通通拿出來!”
胸毛一陣無奈,乖乖的從兜裡拿出一把零錢,全部交給李錘,還有一個精緻打火機,一包萬寶路香菸。
李錘看看胸毛後面的小弟一個個怒視他,眉頭一皺:“胸毛沒教給你們規矩?看什麼看!錢都拿出,要我再說一遍。”
胸毛連忙回頭怒道:“錘哥說話,你們沒聽見啊,叫你們拿你們就拿。”
幾個小弟見大哥發話,也從兜裡把貴重的東西拿了出來,這羣古惑仔一個個窮的很,五個人的錢加一塊不過一千多塊,好在收了幾個不錯的打火機。
“來做什麼?”李錘這才坐下問道。
胸毛擦着汗:“錘哥,是——春十三娘那騷娘們讓我們上來教訓教訓你,還說等我們教訓完你,再讓下面的收銀員過來給你結賬,其實跟我本人沒有任何關係。”
“她人呢?”春十三娘搞花招在李錘意料之中,但是沒想到竟然會找來曾經的手下敗將。
“可能還在下面吧。”胸毛連忙說。
“這頓飯算你請的,下次別隨便拿着牛刀出來嚇人,小朋友看見會給你嚇哭的,另外把釦子扣上,袒胸露乳實在有傷風化。”李錘說着推門走了。
胸毛待他離開,立刻像一灘爛泥一般癱坐在座位上。回想當年李錘用火燒自己胸毛的場景依然心有餘悸。
一個小弟不解:“毛哥,剛纔——”
胸毛冷冷瞪他一眼:“知道他誰嗎?西城深水街鐵錘黨的教父!他媽的,春十三娘這個騷娘們竟然敢招惹他?上一年虎哥想擴軍去西城,結果——反正你們記住,寧惹閻羅王,莫惹鐵錘黨!”
“爲什麼?他們人很多嗎?很能打嗎?”一個小弟刻意露出瘦瘦的二頭肌。
胸毛好像回憶起了什麼比燒胸毛更加恐懼的事,不可思議的道:“他們都是瘋狗,一羣瘋狗,誰招惹他們,就等着被咬死,連虎哥都——哎,春十三娘那個臭三八怎麼招惹他!”
收銀臺的服務員一直盯着樓梯,只要是毛哥一下來,她立刻會叫上後面的大廚,一起上去結賬,只是等了半天,看到的不是胸毛,而是挺着圓鼓鼓肚子的李錘。
這可怎麼辦?服務員心裡沒底,“剛纔春姐說等毛哥下來再去,沒說等這個死條子下來怎麼辦?”
她還在猶豫,李錘走了過去,手指敲敲桌子:“小妹妹,春十三娘呢?說好請我吃飯,不會是先跑了,放我鴿子吧?”
服務員吞吞吐吐道:“不知道,我沒看見。”剛想說請結賬之類的話,還沒說出口,李錘指着櫃檯上幾瓶標價四位數的洋酒道:“那算了,反正樓上有新朋友請客,他們還在喝酒,不要上去打擾他們,這幾瓶洋酒給我打包,一會樓上有人結賬。”
“啊?這——”服務員有些難以決定,眼神四處張望找經理。
李錘拍拍桌子,道:“小妹妹,你怎麼在這裡混飯吃啊?連威武的胸毛哥都不認識?我把錢都給他了,一會他結賬!”
“胸毛哥結賬?”服務員有些不懂,但是看李錘滿臉嚴肅認真,心想沒準是毛哥讓他這麼做,多買些貴酒,然後宰這個傢伙。
服務員將幾瓶xo、人頭馬通通放進一個袋子裡,李錘扛起來,道:“一會毛哥下來,你們找他要錢,他一定會被你們的。”說完走出了火鍋店,將打包的酒綁在後座上,開着摩托車嘟嘟啦啦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