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的時候,把李芳菲和吳圓一起送到了蘇星星那裡之後,楊亦風來到了他和趙飛雨約好的京城第二中學門口的老陳小吃。
歷經多年之後,這家店面一直不是很大的小吃竟然還真的存在。
看着門口那有些陳舊的招牌,楊亦風有一種恍如隔年的感覺。
他剛剛下車,另一邊,一輛奧迪a6也開了過來。在京城的這些公子哥大小姐,大約都喜歡開這種車,富二代可以驕奢淫逸,但是作爲官二代或者說紅三代,他們都喜歡低調,或者這也是爲了家族不被攻訐的考慮。
趙飛雨走下車,看一眼已經站在那裡的楊亦風,嘆口氣,臉上卻有些許的笑容:“沒想到還在。”
“是啊。有六年沒來了吧?”楊亦風附和一聲,道,“咱們進去吧!”
兩人走入老陳小吃,看着裡面的格局都如從前一樣,一樓牆六個桌子,桌子後一個小小的櫃檯,然後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老闆是個有些消瘦的中年男人,看着兩人走進來,此刻還在忙碌的算賬的他微微一愣,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道:“是你們?你們好久沒來了!”
看着這個在這裡一干就是起碼六個年頭的老闆,趙飛雨和楊亦風都是一愣:“你還認識我們?”
這個小吃店平時除了學生沒有太多人光顧,而學生光顧的時間一般都是下午和中午放學的時候,所以現在,店裡除了楊亦風和趙飛雨,再沒有別的客人。
“當然認識,那時候你們可是天天都來這裡的。算起來,得是六年前了吧,哎,趙小姐真是越長越漂亮了。比以前高多了。記得那個時候還扎着馬尾辮呢,楊公子身上的氣質也是越來越成熟了,說起來,你們也都是大人了,怎麼,現在結婚了麼?”乍見許久之前經常來的老顧客,老闆似乎也有一些激動。
結婚?!
聽到這個問題。楊亦風和趙飛雨一起苦笑,表情很是默契。
大約是不想說起這個話題,趙飛雨道:“老闆,給我們上你們那幾個拿手菜,紅燒鯉魚,木須肉,還有……”
她說到這,似乎忘記了那個菜的名字,皺眉沉思片刻。想起來之後,旁邊的楊亦風也正好接口,兩人異口同聲道:“色e誘to摸rrow。”
話音落地,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那段時光。
其實這道菜的名字叫做涼拌金針磨。當時還有些調皮的趙飛雨給它起了一個綽號叫色e誘to摸rrow,至今爲止,楊亦風都不知道她爲何取這樣一個名字。問趙飛雨,她也只是微笑不語。以後叫着叫着,楊亦風也就習慣了。
聽兩人報完菜名,老闆微微一笑。道:“好嘞,馬上馬上,你們兩位先坐下稍等。”
說完這話,老闆走入了廚房,廚房裡只有一個廚師,是老闆的遠房親戚,交代完客人點的菜之後,老闆走了出來,看一眼已經坐下的趙飛雨和楊亦風,再一次的微笑問道:“你們喝點什麼?”
“啤酒還是白酒?”楊亦風聽老闆問完,讓趙飛雨拿主意。
“啤酒吧。這些年總是喝白酒和紅酒,早就膩歪了。”趙飛雨淡淡道。
“那老闆,先來兩箱啤酒吧。”聽趙飛雨說完,楊亦風衝老闆道。
菜和酒在二十分鐘左右就都上齊了,把啤酒放在桌子下後,老闆道一聲慢用再次來到櫃檯後算賬。
打開一瓶啤酒遞給趙飛雨之後,楊亦風微笑道:“大概咱們兩個人,還是適合做朋友。”
接過啤酒,趙飛雨眉梢一挑,道:“怎麼講?”
“太過於相似的兩個人做戀人的話其實並不合適。”楊亦風給了這樣的一句話。
“彼此的棱角都會把對方刺傷麼?”很久沒有喝啤酒的趙飛雨給自己倒滿一杯,一飲而盡,有些苦澀的味道像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
“你不覺得麼?就因爲當年在一起那一段時光,我們這些年連朋友都沒的做,甚至有點像是敵人。”楊亦風不像趙飛雨,三年前在京城混跡大小酒會雖然也盡是喝紅酒白酒,但是這三年畢竟陪着月離喝了許多次的啤酒,回到華夏又和碧彤易欣欣喝了兩次,這苦澀的味道對他來說很是熟悉了。
“可是你知道的,我們其實做不了敵人。”見趙飛雨始終低頭不語,楊亦風微微嘆道。
自己是恨她的,有的時候,恨的想要傷害她,想要她也嚐嚐這樣的滋味。可是,真的看到她受傷,也許自己也是不忍心的吧。
有過前面兩次爭鋒相對,楊亦風卻在今天給趙飛雨打完這個求助電話之後,才突然發現這個事情。
“因爲愛過,所以不是敵人,因爲恨過,所以不是朋友。”趙飛雨淡淡道,給了一個完美的解釋。
楊亦風點點頭,就是如此。
“可是,你真的愛過我麼?”突然,趙飛雨擡頭,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從來不想低頭不願低頭做出這些事情得到那些名聲只是爲了得到這個男人一個答案的她,突然發現也許有些事情不如直接問出來更好一些。
昨日在麗都發生那件事情,她之所以突然情緒低落離開,僅僅是因爲她發現,原來在這個男人出現困難的時候,自己還是想義無反顧的幫他,昨天,若不是他給自己的爺爺打電話的話,趙飛雨恐怕也會出手把那幫警察逼退了。
這個事實,讓趙飛雨很不開心。
他這麼一個負心的人,因爲秦傾城就甩了自己,爲何自己還要爲他癡心不改,爲了得到他一個答案就義無反顧的站在他的對立面,還要破壞自己的名聲呢?
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何不直接問出來呢?
問過之後,一笑而過,從此再無糾葛,我也沒有必要恨他,也沒有必要怨他,這些前塵往事,就在得到答案之後如風般吹過,在自己的生命裡再不留下一絲痕跡,然後開始全新的生活,不好麼?
昨晚心緒就很是凌亂的趙飛雨想通這一點之後,纔會在楊亦風打過去電話的時候直接開口答應,在楊亦風提出邀請的時候沒有拒絕。
她想放手了。僅此而已。
沒有必要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耽誤自己的一生。
只是放手之前,倔強的她還是要知道這個答案!
聽到這個問題,楊亦風端着酒杯的手一滯,幾滴啤酒掉落在了地上。
愣了片刻的楊亦風最終苦笑一聲,淡淡道:“那你有沒有真的愛過我?”
佳人在畔,左擁右抱。面首三千,名聲敗壞。
兩個人此時對視着,腦海中想着對方這些年所做的事情,想着剛剛對方問的那個問題,都沒有開口。
直到桌上的啤酒喝盡,趙飛雨才苦澀道:“直到現在,你還懷疑這個問題。楊亦風,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當年那麼的糾纏你換來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沒想到,到現在,你竟然還懷疑我愛不愛你。”
聽到這話,楊亦風搖搖頭,道:“你以爲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爲你的糾纏麼?”
趙飛雨眸子突然一亮,酒量並不怎麼好的她喝了一瓶啤酒之後臉色已經有些發紅:“那是因爲什麼?”
“我若不愛,即便你怎麼糾纏,我又何須答應你?你覺得,當年的我,會害怕你的糾纏?”楊亦風嘆道。
趙飛雨恍然大悟。
一直以來,都以爲這個男人只是在自己不斷的糾纏下才答應和自己在一起,難道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當年,糾纏他的可不只是自己一個人。方心,葉輕眉……
想到這幾個名字,趙飛雨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有的時候,人真的喜歡陷入死衚衕,鑽牛角尖,因爲秦傾城的出現,就否定了他,也許真的只是自己太倔強的想法?
楊亦風第一句話,似乎讓趙飛雨茅塞頓開一般。
多年凌繞心頭的往事,好似在這一瞬間就解開了。
至少,他在秦傾城出現之前,是對自己有感情的,就算還談不上愛,但起碼也是喜歡。
想到這裡,趙飛雨如同解開了多年纏繞的心結,臉上的笑容再無任何的雜質,很是純淨。
終於可以放手了吧。
趙飛雨在心中對自己淡淡道,以後,都不要再執念了!
端起一杯啤酒,趙飛雨一飲而盡,看着楊亦風,眼睛很是純潔:“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楊亦風剛要問白弘的事情,聽趙飛雨說出這句話,心中一嘆。
罷了,那些往事,還去在意這麼多幹什麼。
還是朋友。
她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麼。
那就做朋友吧。至少,從認識到現在,她除了感情上,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恨,何必呢。
我們都沒錯,只是,也許如自己所說,真的是不適合的。
想到這,楊亦風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這酒,怎麼又苦澀了一些呢?
“其實秦傾城應該是愛你的,好好珍惜她吧!”放下酒杯,再一次給自己倒滿,趙飛雨微笑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剛要反駁的楊亦風突然想到也許這是趙飛雨的客套之詞,在完全放下當年兩個人那些事情之後作爲朋友的一句祝福,楊亦風沒有開口,僅僅是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