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患了銅臭病,已經爛到骨子裡,無藥可救了!”見會場內醜態百出的衆人,景浩揚聲大笑,一腳踹開會議室的大門,徑直離開了。
“特碼的,被耍了!”
衆人看着景浩消失的背影,愣了好一會,這才恍然大悟,平時他們這些教授主任,今天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玩了。
“景浩,等等我。”
正在走廊裡的景浩,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追來,扭頭一看,居然是劉守成。
景浩笑道:“劉院長,你難道也被他們開除了?”
話語之中的譏諷含義,讓年近六十的劉守成羞愧的紅了臉,今天這一幕,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
劉守成嘆息道:“你是真的爲患者着想,但現在醫院就像個大染缸,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很難生存下去的。”
“我只是一個小醫生,卻依舊爲此努力。”景浩面色低沉,直視着劉守成:“而你作爲醫院領導,爲什麼不改變它?”
劉守成眼神暗淡,嘆了口氣:“時間久了,有些事就忘在心裡了。”
“可自從我遇見你,才發現這世界上,真有清而不濁的人。”劉守成神情沮喪,反思道:“受你的影響,我這段時間也在努力,但結果你也看見了。”
劉守成一輩子混在醫院,在各種複雜關係中,終於熬到了今天院長的位置。
原本以爲官運就此止步,卻恰巧遇到了景浩,讓他的仕途又更進了一步。
因此出了黃牛黨的事情後,劉守成纔會竭盡全力,想要在離職前,爲醫院做些改變,卻不成想,鬧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不用說了,這裡我也不會待了,祝你仕途順利。”景浩阻止了劉守成的挽留,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而這段時間,中心醫院突然流言四起,急創科無緣無故被取締,宛如深水炸彈,在院內掀起軒然大波。
但這些,卻跟景浩再無瓜葛,此時他一心撲在急創中心的建設中,雖然有郝仁義的協助,但依舊需要他參與各種大小事情的決策。
木桌上厚厚一摞文案,埋在其中的景浩,終於簽署完最後一項協議,剛準備伸一個懶腰,卻發現今天已經二十號了。
景浩連忙起身,今天是他跟董學良商定的日子,隨着藥廠銷量的劇增,他必須早早儲備藥劑。
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景浩徑直下樓,駕車來到浩然藥廠。
場內的工人們正熱火朝天的裝箱備貨,由於需求量的不斷增加,廠子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宛如錚錚向榮的葵花煥發着無限活力。
然而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股嗆鼻的煙味迎面撲來,宛如室外清晨升騰的霧霾,渾濁不堪。
“你搞什麼鬼。”景浩咳嗽的滿臉通紅,他連忙將屋內的窗戶打開。
一道暖光夾雜着些許的涼風,讓宛如石像的董學良渾身一抖,這才如夢初醒道:“景浩,你來了啊。”
此時的董學良,面容憔悴,鬍渣邋遢,顴骨突出,哪還有往日的冷酷。
“幾日未見,你咋瘦成這樣!”景浩心中大驚,不知董學良出了什麼變故,竟然瘦成這樣。
董學良指着桌前的文案,苦笑道:“你自己看看,就清楚了。”
景浩疑惑的拿起兩頁,眼睛才掃了幾行,已經讓他憤怒不已。
“堅決不行,這根本在謀財害命。”景浩指着上面幾項協議,怒道:“簡直就是霸王條款,這藥劑賣出去根本就是自砸招牌。”
隨着藥廠“傳奇”系列的品牌大火,窺探許久的醫藥公司早就按耐不住,開始集體發難。
這紙合同雖然說是互利共贏,但高昂的售價,已經觸及景浩的底線,如果簽署,那以後老百姓誰還買的起藥。
“其實跟他們合作,我們能賺的更多。”董學良自言自語道。
景浩眼神一凝,有點不敢思議的看向他:“這是你的想法?”
“當然不是!”董學良彷彿受到了侮辱,神情憤懣,但隨即又萎靡下來:“藥廠大賺,引來他們的虎視眈眈,如果不妥協,我怕這些日子的心血會毀於一旦。”
“之前不是商量過,可以聯合出售,他們爲何緊緊相逼。”景浩疑惑道。
董學良嘴角一撇,自嘲道:“商人嚐到一點甜頭,就會蜂擁而至,另外你定的價格太低,讓他們賺的不過癮。”
“人心不足蛇吞象,咱們藥廠的宗旨就是惠民億萬家,再說現在掙得也不少,幹嘛非得提價!”景浩實在想不通,錢再多你花的完嗎!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纔是當下該做的。
董學良笑道:“如果他們跟你的想法一樣,現在至少有一半的患癌病人不會含恨離世。”
“什麼意思?”景浩疑惑道。
董學良面帶譏諷道:“抗癌藥隨便幾瓶就是上萬元,但你知道它的成本價有多少嗎!”
“幾千或者幾百?”景浩試探地說道。
董學良搖搖頭,從兜裡掏出一枚硬幣,自嘲道:“成本價只有幾毛錢而已!”
看着鋁鋅合金勾勒的一角菊花圖案,景浩表情震驚,不敢相信道:“這怎麼可能?”
“以前常說醫藥行業存在暴利,現在踏進這行才真實瞭解情況,這一筆筆數字簡直是觸目驚心。”董學良神情沮喪,很是無奈道。
“就算科研成本再高,這些年也早就掙回來了,爲什麼藥價還會這麼高!”景浩雙拳緊握,他以前實習期間,曾經親眼看見因爲付不起高昂的醫藥費,而選擇自動出院的癌症老人。
老人當時無奈傷感的表情,猶如一把利刃,深深刺在景浩的心中。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董學良無精打采的接起,神情立馬一整,說了幾句便扣了電話。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纔門衛電話,馮玉徵來了。”董學良揉着太陽穴,似乎有些頭疼。
景浩問道:“來談判的?”
“何止,作爲藍山市最大的醫藥商,今天肯定是來攤牌的。”董學良狠狠捶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