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毒蛇打算用處他擅長的割喉神蹟的時候,西筒三郎也絕對不會就此認命。
猛然一低頭,西筒三郎悍然的用牙齒咬住了透明的小刀片。
毒蛇怎麼也想象不到,他引以爲傲,百試百靈的招數,竟然還能這麼夢幻的被破解掉。
用力抖動右手想從西筒三郎的口中,將刀片拽下來。不過,未來尊者既然敢咬刀片,那自然也有傲人的資本。正所謂不狠不吃粉,沒有精鋼鑽,誰也攬不了瓷器活。
無論毒蛇如何扯拽,刀片就像是長在西筒三郎的牙齒上一樣,竟然紋絲不動。
而且,西筒三郎,不知道怎麼的一轉身,竟然從背對着毒蛇,成了以正面面對毒蛇。
那微微低頭呲牙咬住刀片的表情,尤其是那突然衰老的面容。就算毒蛇的心理素質非常的過硬,還是不由自主的吃了一驚。
西筒三郎老的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甚至他精幹的黑色短髮都變成了一頭的銀針。白色的眉毛白色的胡茬,配上一臉老年斑和鬆弛的皮膚。除了眼神張狂如故之外,這儼然就是一副老到極致的糟老頭。
不過,毒蛇心裡面的警惕不但沒有因爲西筒三郎的老去而消退一些,反而更加的強烈了。從來不知道恐懼爲何物的毒蛇,在這一刻,身體顫抖起來。心底浮起陣陣的恐慌,這可是他當年手刃他那禽獸父親的時候,都沒有出現的慌亂。
毒蛇更加用力的拽着刀片,將西筒三郎老朽的,肌肉嚴重萎縮的脖子,拽到一聳一聳。
“你是毒蛇?血色裡的死神?”在西筒三郎緊咬着刀片的牙齒中,擠出這麼一句話。聲音因爲嘴巴沒辦法有效的張和而變得又細又尖,還帶着令人渾身顫抖的寒冷。
他一說話,反而讓毒蛇冷靜了一點。有時候,無言的恐懼才最令人崩潰。
毒蛇停止了扯拽,盯着西筒三郎的眼睛,淡淡回到:“是的,我是毒蛇,你是誰?”
西筒三郎嘴角的肌肉抖了抖,緊咬着刀片的一個牙齒‘扒拉’一下脫落了:“我是未來尊者,神界之上的三號人物。”
毒蛇點點頭,不善言辭的他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麼,看着西筒三郎因爲衰老而一顆顆崩裂的牙齒,他的心裡越來越平靜了。
管你是三郎還是尊者,身體迅速老去的人,連牙齒都保護不住了。等所有牙齒都崩掉之後,自然也就沒辦法咬住刀片。
毒蛇殺人從來不憐憫,管他是小孩還是老人,只要他接受了任務,就要完美完成。
西筒三郎的牙齒已經掉了第四顆,他也知道自己對於刀片的控制無法維持下去了。但西筒三郎還有事情沒說,他必須要在自己完全暴走之前,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然後,他才能放手一搏。至於毒蛇能不能頂住他的洗禮,就看天意吧。
盯着毒蛇的眼睛,西筒三郎一邊掉着牙,一邊用聲線逐漸變寬的老邁聲音說着話。
“毒蛇,你在我眼中算的上死神。但我既然是神界之上的領袖之一,就算你是死神也依然不是我的對手。神界之上,顧名思義,就是比神的境界還要在高一層。我們是佛陀,是更高等的神。”
‘啪啪啪’,又連着三個牙齒脫落了,嘴中的刀片已經從紋絲不動變成了微微顫抖。
毒蛇的右手等待着機會,耐住性子聽老妖怪的滿口胡言。
西筒三郎的臉上有了一層落寂之色,皺紋似乎更多了一些,他繼續說。
“不過我們這些佛陀也有迷障的時候,也會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悲哀。所以,毒蛇,死神,如果我讓你幫我除魔衛道消滅魔頭的話,你會答應麼?”
‘啪啪’又是兩粒牙齒脫落了,毒蛇現在已經能奪回刀片的控制權了。但他聽了西筒三郎的話之後,心靈深處有個地方似乎被觸動了。
毒蛇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竟然點了點頭:“好,我願意。”
西筒三郎笑了,慢慢渾濁的眼睛中帶着欣慰。
“九天巨龍,你要是有死神的幫助,本尊即便走了也沒有牽掛了。”西筒三郎在心裡面暗想:“你可要加油,不要讓美好的人間最終災變啊!”
牙齒還在脫落,西筒三郎突然身體一震,哈哈大笑。
一股巨大的推力將毒蛇震的連連後退,當然,他的刀片也藉着這個機會從西筒三郎的嘴中掙脫了出來。
西筒三郎笑夠之後對着地面‘呸呸’的吐了幾口,牙齒粘着被刀片劃破嘴脣產生的鮮血吐了一地。
他已經變得乾癟枯瘦的右手緊緊握住紫微劍,左手伸進嘴裡將幾顆固執的不願意脫落的牙齒生生掰了下來,扔在地上。
緩緩用雙手握住劍柄,溫柔的對着紫微劍呢喃:“紫薇啊紫薇,享受咱們最後共同戰鬥的瞬間吧。從此以後,你要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忘了與我曾經的榮耀跟罪孽吧。”
說完這話之後,他高舉紫微劍,瘋狂的朝着毒蛇衝了過去:“來吧毒蛇,變成真正的死神吧。”
毒蛇眼露寒光,咬牙迎着如狂魔一般的西筒三郎衝了過去,眼神中帶着決然。
西筒三郎跟毒蛇的對話,整個峰頂只有一個人聽見了,這就是死死抓住陳嫣,雖然拿着手槍,卻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的傑森。
陳嫣還在昏迷,張幼斌也剛剛從昏迷中醒來。
西筒三郎剛纔那一腳踢的太狠了,張幼斌感覺他的胸骨都被踢的凹陷了下去。
努力的想從地上爬起來,但胸口太疼,一張嘴‘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烏黑的鮮血。
將梗積在胸口的淤血吐出來之後,張幼斌反而覺得舒服了一些。他抓住右手握着的紫薇劍鞘,用力的插進地面。然後雙手扶着劍鞘慢慢的坐直了身體。
西筒三郎跟毒蛇已經戰成了一團,戰鬥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紫微劍閃着紫色的光芒,已經在毒蛇的身上留下了好幾道傷痕。這些傷口外翻的很嚴重,可見入肉之深,傷口中往外流着的鮮血,隱隱都有點紫色的感覺了。看來塗抹在紫薇劍上的化學毒素,已經侵入了毒蛇的體內。
毒蛇卻毫不在乎,他依然在堅持着,而且他的攻擊也很猛烈,透明的小刀片也在西筒三郎的後背和大腿處,劃下了兩個長長的大口子。
只可惜西筒三郎如今骨瘦如柴,傷口中流出的血液微乎其微,就跟沒受傷一樣,絲毫不影響攻擊的速度跟準確度。
兩人都殺紅了眼,現在拼的已經不是戰鬥力,而純粹是意志力。結果其實很明顯,毒蛇是那必然會輸的一方,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張幼斌很感動,他比誰都明白毒蛇這是在給他爭取時間,爭取讓他救出陳嫣的寶貴時間。
好兄弟拼了命的爲他創造條件,他必須要珍惜住。張幼斌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糟糕,別說去幫毒蛇了,他甚至連獨自站起來的能力都喪失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能救下陳嫣麼?
張幼斌拄着劍鞘,艱難的將自己的身體稍微轉了轉,讓頭部面對着避雨亭。
傑森從張幼斌剛纔被踢到亭子前,就一直注視着他。傑森不是沒想過藉着他受傷的機會,直接用手裡面的槍結果了他。
不過,傑森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已經被張幼斌的強悍嚇破了膽子了。現在就算張幼斌站在他的面前,讓傑森用槍抵住自己的額頭,傑森也不敢開槍。他怕,他怕這是張幼斌的陰謀,他怕自己開槍之後會看見更可怕的事情。
傑森當然不知道,他自己已經時不時的變成怪物。他只看見了西筒三郎變成了老頭子,他現在已經很迷糊的大腦,早就搞不清楚前因後果了。
他固執的認爲,把西筒三郎變成老頭,又從樹幹中變出樹妖的人,一定就是張幼斌。
此刻的張幼斌在他的眼中就是妖怪,是會巫術的妖怪!
當看到張幼斌轉向他的時候,傑森已經被嚇得尿褲子了。
他晃了晃頂在陳嫣太陽穴上的手槍,外厲內茬的大喊:“你別亂動,你要敢亂來,我就開槍打死這女人。”
傑森自己都不相信他這過時的威脅能有效果,當張幼斌剛出現在亭子前的時候,他就這麼威脅過。結果張幼斌不但不鳥他,反而擡槍乾死了他的七個手下。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囂張的傑森才意識到自己惹了大麻煩了。
不過,讓傑森沒想到的事情,總他媽的一次次發生。
張幼斌緊張的伸手製止:“你別亂來,只要你放了他,我願意聽你任何的要求。”
傑森愣了,他開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這是真的麼?張幼斌竟然就範了?
是真的,張幼斌現在真的不敢一再刺激傑森了。如今的狀況跟剛纔大不相同,毒蛇隨時有被西筒三郎砍死的可能。
既然非要逼着讓張幼斌接受失去一個好兄弟的結果,讓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女人,哪怕是同時送出自己的生命。
必須要在西筒三郎還沒有抽身之前,救出陳嫣,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