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尖峰對決。
很多特種兵看過沈煉和西蒙那場搏擊視頻,但那畢竟只是視頻,怎麼都不會如眼前一樣讓人震撼。
卡爾有多少能耐幾個動手的特種兵知道,一V四,他們沒有任何還手餘地。
沈教官多厲害,他們自然也知道。
這場戰鬥幾乎可以想象的激烈。
張威姍姍來遲。
他跑的也是極快,但還是趕不上沈煉年輕氣盛,沈煉用一個多小時急行了將近三十公里,這種體力和爆發力張威根本難以想象,換成普通人能當場累死。
來到這兒的時候也正看到卡爾撲向沈煉。
腿上的匕首對他行動似乎並沒造成什麼太大影響,完完全全用大毅力壓制住了。
沈煉沒避沒讓,只虛晃了晃身體,卡爾必殺一招就直接落空。下一秒他伸腿橫掃,一腳結結實實踢在了卡爾反應遲鈍的左腿的匕首附近。
兩人招式都十分簡單,但只有一個共同點,快,動作快,反應也快。
卡爾悶哼,鬱悶的幾乎想撕了這個東方男人,正常情況沈煉這一腳根本不可能踢中他,但現在不同,左腿遲鈍了不止一分兩分。
雙手呈圓形朝沈煉抱了過去,雙眼通紅,如一頭被激怒的公熊。
沈煉這一次退了一步,依舊是低掃腿,又一下子踢在了同一個位置,迅捷絕倫。
卡爾身體終於控制不住踉蹌了一下,血液順着匕首洶涌往外流,他軍綠色的褲管已經被全部染紅。
沈煉沒給他再進攻的機會,右腿在第二次踢中之後,幾乎沒有任何間斷,一下下讓卡爾根本反應不過來,每一腳都精準落在匕首附近。
很無恥,但就這麼簡單,他不會跟卡爾講什麼規矩和道義。
劇痛鑽心,卡爾也無力再去反擊,完全被沈煉給壓制着。
不知道是第幾腳,就在卡爾習慣性的去防守左腿的時候,沈煉詭異的往前邁了一步,他的拳頭穿過卡爾雙臂防守的縫隙,由下而上。
咔嚓!
卡爾雙眼一陣暈眩,下巴已經被沈煉一拳生生打裂,正常人被這一下早就打暈過去,但他沒有,他還本能揮動手臂去掃沈煉的頸部。
只是垂死掙扎,再怎樣他都沒可能翻盤了,他放下自殺跟沈煉近戰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了自殺的機會。
又一聲咔嚓!
卡爾擺出去的右臂軟噠噠垂了下來。
沈煉的心口還在跳動,他有種控制不住想折斷卡爾渾身骨頭的慾望。
他的同胞,被人生生用子彈打穿了四肢。他的隊員到現在有人不知生死。這一切全是這幫不知道什麼來歷的人造的孽。
但他總歸還是個人,沒有如同野獸一樣以牙還牙,他在即將折斷卡爾左手的時候收斂了動作,一手刀砍在了他頸部。
沒有任何停頓,在解決卡爾之後,直接大步朝密林鑽了進去,裡面還有一個狙擊手。
加內特永遠都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強敵環繞,甕中捉鱉。
好幾個特種兵拿着從自己人身上搜刮出來的武器來對付他。
加內特在跑,身後有人在追,惶惶如喪家之犬。
一個單純的狙擊手,一旦行跡暴漏,那他就是一個待宰的羔羊。
加內特身體素質還可以,所以他盡全力周旋下襬脫了幾個緊追不捨的z國特種兵,剛要繼續深入密林,前方卻已經多了個人,以他敏銳的直覺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是那個他兩次開槍都沒擊中的東方男人,加內特的心冷了下去,因爲對方正用槍指着他的腦門,他感覺自己只要一動狙擊槍,他就會被直接擊斃。
“你對我來說沒什麼價值,放下武器,我饒你一命。”沈煉出聲,單手持槍,如同雕塑。
加內特認真打量着這個男人。
頭髮很亂,眼睛很亮,看上去有些頹廢,氣勢卻猶如鋒刃,讓人絲毫不懷疑他說話的真假。
加內特知道自己機會不大,但他一點也不傻,就算眼下不死,被抓到也肯定是死,他這種人本身就是死士,身份一旦見光將是一場災難。
所以他的手指不着痕跡放在了扳機之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擡槍射擊。
槍響了,但可惜不是他的槍,是對方的槍。
加內特雙眼茫然看着對方,額頭上已經多了一個血洞。他想不通,在卡爾的帶領之下,竟然會折翼在上京,甚至連軍區正式範圍都還未進。
……
事情落幕。
敵方加上狙擊手一共十七個人,四個活口。
己方特種兵有十人以上全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有四個人目前正在軍區醫院的急救室,有兩個人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繼續呆在軍隊,沈煉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挺過來。
他坐在醫院的走廊裡,捧着臉,沒有任何反應,沉默着。
訓練地點是他挑的,人也是他帶去的,訓練計劃也是他制定的,結果出了這種事情。
儘管所有人都認爲沈煉沒一點錯,相反他還立了大功,臨場反應堪稱完美,但沈煉自己過不去那道坎,沒有他也就沒有狗屁無規則演習,沒有他這些人至少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孫明,龐蘊,邱啓東……
醫院護士遠遠看着他,竊竊私語。大約是沈煉現在形象有些太過於驚世駭俗,頭髮亂糟糟的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身上有種血腥和泥土草木夾雜着的怪味兒,人長什麼樣子,看不出來。
山鷹陪着陳橫江一同趕來了醫院,心裡第一次有了些後悔。
他知道沈煉對於軍區究竟多敏感,但還是將他召了回來,錯還是對?
錯?可若換一個教官,大約訓練隊員會全軍覆沒。對,自己還是將他推到了以往那種境地,他記得沈煉第一次失去戰友的時候就是這種反應,呆呆的沒有任何生氣。
陳橫江上前拍了拍沈煉肩膀:“你是上京軍區的驕傲,沒人敢說你半個不字!”
沈煉擡起頭,吐了口氣道:“有人要是因爲這件事情退役,你聯繫我,我來安排他們!”
“好!”
“還有,我要回江東,這次無規則訓練進行到這種程度,我能做的已經全都做了!”
陳橫江愣了一下:“真不準備留下,你知道我什麼意思?你只要肯留,有我在軍區一天,你的前途就不可限量!”
“抱歉,陳司令!”沈煉緩聲道。
陳橫江苦笑:“可惜啊,我這次找你回來其實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你好好考慮一下留在軍區的事情,不過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
頓了頓,他表情略嚴肅了些道:“但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面,以後軍區如果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還要給我過來!放你這種人離開,我實在是不甘心。”
沈煉沒點頭也沒搖頭,見急救室醫生走了出來,他慌忙迎了上去。
“這小子,真的是油鹽不進啊,如果不是看他已經結婚,我鎖也要把他鎖在這裡!”陳橫江搖搖頭惋惜道。
山鷹搖頭道:“這隻能說他跟軍區也就十年的緣分,說實話,那十年應該把他的忍耐性全給磨光了,感覺的出來,他一到軍區,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般,我本來就不看好司令可以留下他。當初您留不住,現在也是不可能。”
“恩,這小子最近有事兒,你沒事多開導一下!”
山鷹點頭,看遠處的沈煉笑起來的時候就知道有人搶救了回來。
……
兩天兩夜,搶救進行了多久,沈煉就在醫院呆了多久,直到受傷最重的孫明度過危險期的消息傳出,沈煉終於是舒了一口氣。
又在醫院陪這些人呆了幾天,他開始準備啓程回江東。
那些隊員們明顯有些錯愕,在他們看來訓練才只進行了三分之二而已,沈教竟然就要走了。
說實話,這麼短短時間相處,他們對沈煉已經不拿年輕人看待,也習慣了他那種訓練方式,更重要的是他們服沈煉,跟服山鷹那種佩服不同,一個能爲了他們安危在一個多小時內跑近三十公里的教官,沒人會不動容。
儘管他表面上看去視他人生死爲兒戲,但那些都只是假象。
宿舍中,簡簡單單幾件衣服,也不用怎麼裝。
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門口已經站滿了人。
齊燕和穆京等三名副教官也在。
沈煉換上了便裝,看上去比剛來稍廋了些,但精神很好,一雙眼睛神采奕奕。
“沈教,這離一個月時間還差幾天呢,你這就準備走了,那我們紫荊花拿獎指望誰去?”
“對啊沈教,再呆幾天,跟山鷹教官一起訓練我們。上次意外有人受傷,又加進來了幾個新人,這等於重新開始,沒你怎麼行!”
……
七嘴八舌,盡皆挽留。
沈煉笑着搖頭:“誰再勸一句,以後見面別怪我不認識他!”
惋惜也罷,不捨也罷。但衆人其實都知道勸也白勸,沈教這種人動了心思,估計也沒人可以勸得住。
而且正如他所說,雖然無規則演習沒有圓滿結束,但碰上一場真真正正的實戰,關鍵時刻那種凝聚力,那種令行禁止的執行力,已經給無規則演習訓練畫上了一個完美句號。
拿着包走向門口,到跟前的時候,衆人勉爲其難讓開了一條道路。
沈煉腳步停了下來笑道:“萬一以後退役找不到工作什麼的,去遠東找我,提沈煉的名頭,人人都知道,我罩着你們!”
衆人被他不輕易露出的狂態逗笑,離別氣氛淡了許多。他剛來第一天就是一副狂到沒邊的姿態,但其實都知道他爲人一點也不狂妄張揚,只是一種手段而已。
一一道別,沈煉最後將視線放在了齊飛燕身上,笑道:“前些天口出不遜,對不住!”那兩天他的確魔怔了一樣,把齊飛燕這麼好一個女孩子都給氣哭了,足見有多混蛋。
齊飛燕早把那些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勉強笑道:“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不過以後真有機會去江東的時候你可真得說話算話罩着我!”
沈煉道:“我不光罩着你,爲了表示我道歉的誠意,我還準備牽線搭橋給你介紹個帥哥認識!”
衆人鬨笑,齊飛燕卻並沒害羞,反而挺放得開:“有沈教帥麼?”
“比我帥,也是退役軍官,到現在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等回去後我把他聯繫方式給你,你們自個看着辦!”
齊飛燕有點怪異,總感覺眼前的沈煉不再是那個不苟言笑的沈教官,沈教官會八卦到幫自己介紹男友?她忍不住想笑。
“我給沈教您一個面子,好好考慮你說的這件事!”
“一言爲定!”沈煉和她擊了下掌。
倒也不是開玩笑,他是真覺着趙野軍跟齊飛燕挺合適的。
玩笑開了,該說的話也全說了,但當沈煉坐上軍車準備離開的時候,衆人還是沒了聲響。
發動機轟鳴着,車子越來越遠。
很多人都在琢磨着,自己以後的軍旅生涯可能會被這個短短相處的年輕人影響到,他們其實跟着沈煉沒訓練出什麼道道,但他們的心性和眼界卻都有一種質的昇華,這種昇華是一個強者必須要具備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