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到了路上,遠遠看到停在路邊的卡宴車子。
凌霜華把沈煉扶上車,看着杜小藝和江豔濤:“天寧區那邊事情已經解決,不會再有人找你們麻煩,你們現在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說着,她也鑽進了車內,卻沒讓二人上車的意思。
杜小藝敲着車窗:“你要把沈煉帶到哪兒去?”
凌霜華將玻璃放下:“這沒你事,還有,忘了今天的事情,否則將來惹到麻煩別怪我沒提醒你!”
杜小藝語噎,忽而意識到沈煉跟自己其實並沒什麼特殊關係,她們二人也早晚有一天會面對這種分別情況,只是早一天晚一天。
“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好人,會不會爲難他?”
杜小藝低聲反駁,卻沒什麼底氣。
只是不甘心吧,就這麼跟沈煉分開。至於沈煉的安全,杜小藝知道沒有任何問題。一路上兩人敘舊中能看出,她和沈煉關係十分熟絡。
凌霜華這時從車內包裡掏出一張支票遞給杜小藝:“感謝你這些天對他的照顧!”
江豔濤瞥了上面數額一眼,一連串的零讓他有點咂舌。
這麼多錢估計得半輩子才能賺到。
他撞了撞杜小藝,示意她趕緊收下。
杜小藝臉卻泛紅,激動扒開凌霜華的手:“誰要你的臭錢,有錢了不起啊,憑什麼侮辱我。”
凌霜華對沈煉挑了下眉頭:“不是我不給,是人家不肯要!”
沈煉微嘆:“小藝,錢是我讓給的。既然你不要,那也好,有事情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或者等我能自如行動的時候去看你也行。”
杜小藝倔強着不肯說話。
凌霜華看她真心照顧沈煉的份上,對她也算有些好感,笑着擺手再見,車窗緩緩合上。
杜小藝心裡像有什麼東西被抽離了一樣,悶悶的看着車子遠去,忍着的眼淚終是滾落了下來。
她跟沈煉,從一開始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如今雖只是短暫分別,可杜小藝知道,去了的,就再也回不來了。
以後,兩人再見面,只怕永遠都不可能越過朋友那條線。
……
“沈煉,你是不是怎麼着人家了?瞧那種依依不捨生死離別的樣子,我見猶憐!”
車內,凌霜華不經意看了眼路旁呆立的杜小藝,調侃。
不過,少頃她就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沈煉的下身:“估計你也沒什麼作怪能力!”
沈煉不理,當然,理也沒用。
凌霜華雖然是玩笑,可卻是真的。
“對了,要不要先去醫院一趟,你不說你腿有了些知覺麼?”
“這個不急,先住下再說!”
凌霜華答應一聲,車子平穩前行。
四五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進入了一個看上去十分高檔的別墅羣。
別墅背靠鬧市,交通便捷。
一進入便有着一種跟外界喧鬧極爲不符的清淨。
公園,水池,假山,噴泉……
現代化夾雜着復古,佈局合理,清風徐來,簌簌有聲。
很難想象,喧鬧的江南市中心,還有這麼一處堪稱仙境的地方。
“這別墅羣是整個江南最好的幾處之一,當初經商的時候存了點錢,就在這裡買了一棟,怎麼樣,還不錯吧!”
沈煉打量着車外道:“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住啊,很適合修身養性。”凌霜華理所當然。
車在六號別墅前停下,電子門自動打開,凌霜華車子長驅直入,進入車庫。
先將輪椅拿下,而後扶着沈煉下車坐上。
凌霜華一邊推着,一邊解釋:“再見面肯定是緣分捉弄,我也不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酒店或者其它地方。反正我這別墅挺大的,以後就暫時住在這!放心,我這人很講義氣,有我吃的,就餓不着你。”
“咱們住一起?”
凌霜華樂道:“怎麼,跟我這個大美女住一起還委屈你了啊?多少人想住,也得看我樂不樂意!”
沈煉仰頭看她,恰逢凌霜華低頭。
視線不可避免撞在一處,凌霜華道:“來都來了,別多想!”
“我不是多想,我只是感覺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對我這個廢物那麼好乾嘛?”
凌霜華眨了下眼:“企圖?你一窮二白,連男性最基本的功能都喪失,你說我對你有什麼企圖?我這完全是看在你是青蟬姐夫的份上才幫忙的。”
聊着,進入別墅內部。
凌霜華將沈煉暫時丟在了大廳,起身去了樓上,不一會功夫拿了些被子等日用品走了下來,打開了一樓裡間的一個房門。
別墅內正在睡覺的保姆醒了過來,嘴裡是一連串沈煉聽不懂的話,在跟凌霜華交談。
菲傭,凌霜華竟然也能自如用保姆的語言簡單交流。
不一會,凌霜華走回來推着沈煉往臥室方向走。
她嗅了嗅鼻子:“你身上味兒挺大的,一會先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沈煉自己聞了聞,似乎真的有股子餿味。
他行動不便,自己洗一次澡差不多能折騰死人。
加上因爲跟杜小藝躲避羅海的緣故,沈煉連衣服都罕少去換。
以往尚且不覺,這次被凌霜華提醒,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懶到了什麼程度。
其實也說不上懶,只是無能爲力罷了。歸根結底,不管他多麼堅忍,身邊還是需要一個人。
杜小藝倒是有心幫他買衣服鞋子之類的,可她暫時也沒什麼錢,且有家不能回。兩人一起的時候,就這麼對付着過到了現在。
臉上罕見有了些起伏,他又聞了聞自己上衣。
凌霜華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常,可抖動的肩膀還是出賣了她。
沈煉看她。
凌霜華終是咯咯笑了起來。
“沈煉,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有今天,能狼狽成這個樣子?”
“笑夠了沒?笑夠了就去幫我買幾身換洗的衣服!”
“憑什麼幫你買?”凌霜華逗道。
“那你爲什麼讓我住在這?”沈煉反問。
“算是攤上事了對吧,行,等會你洗過澡,咱們一起出去買!”
沈煉笑着答應。
對杜小藝,他不願意花她任何錢,也抹不開。對凌霜華不然,兩人都不是那種在乎錢的人,花她的錢,沈煉有種理所應當的感覺。他也知道,錢,對凌霜華來說就是一串數字。
人生際遇真是千奇百怪。
以往彼此視爲大敵的死對頭,如今乍然換一種心態相處,竟是難得輕鬆。
最瞭解自己的人永遠都是敵人。
但敵人一旦變成朋友,便是非同一般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