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不耐煩起來。
厭惡一個人不需要表現在臉上，可也不需要來來往往的持續爭論下去。
他從口袋裡掏出許久都沒用過的鑰匙，開了房門。
陳劍風心裡有股鬱氣始終難以排解，他有鑰匙？他竟然還有柳青玉家裡的鑰匙。
砰然聲中，陳劍風傻逼一樣站在原地，好半響才大步離開。
前些天的幻想和錯覺這一刻全部破碎。
他對於女人一直太手到擒來，以至於會產生這種可笑的誤會。人家根本就不愛他，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但凡她對自己稍有不同，以她的情商怎麼可能會在他前夫面前不幫自己說話。
柳青玉又收到了一則短信：“能不能跟我說一句實話，你曾經有沒有那麼一絲衝動和我在一起！”
柳青玉皺眉沉思，將手機放回桌上，沒回。
衝動自然是有過，可那是重新組建家庭的衝動，絕對不是和他在一起的衝動。這兩種衝動看似相同，實則相差天壤。
她沒去理會沈煉，幫沈蘭瑾洗過澡後就帶着她回到了自己房裡，鎖住了臥室房門。
婆婆鄭海心搬出去的時候，她以爲自己和沈煉之間不會再有牽扯，可想不到的是在今天他不請自來。
臉皮似乎厚了一些，人也有些說不出來的細微變化。
次日早。
柳青玉母女一同起牀，發覺沈煉猶自在客廳裡熟睡？柳青玉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沒趕他離開，她心裡的解釋是自己已經無視了他，不願意深想。
瞥了一眼，她帶着沈蘭瑾從沈煉身邊走過。
臉色有光澤了很多，不再是當年面黃如同大病般的模樣。五官沒變化，哪怕睡着的時候，也立體的透着股銳氣……唯一明顯的是鬍鬚，脣角有了些不太明顯的青痕……
沈蘭瑾刷牙洗臉之後看爸爸還沒醒來，就挪了個小板凳坐在了沙發前，雙手撐着下巴細細打量。
有時控制不住，就摸摸他耳朵或者捏捏鼻子。
沈煉被弄醒了，忍不住拽住了做賊一樣的沈蘭瑾，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撓癢癢。
沈蘭瑾驚叫着，不時笑着。
“爸……爸爸，不要了！”
鬧了一會，沈煉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
他出差幾天很少休息好過，昨天剛沾上沙發就睡着了，哪怕母女兩人的腳步聲也沒能驚醒他。當然，這也跟心情有關係，他發現自己失眠的症狀也只有在這個家裡纔會好轉。
收拾完畢，柳青玉跟沈蘭瑾打了聲招呼，準備去上班。
沈煉道：“一起吃過早餐再走吧，來得及。”
“不用了！”
柳青玉鑽進了車子，不容沈煉再說，驅車離開。
沈蘭瑾笑嘻嘻掛在沈煉身上，老氣橫秋：“老爸，媽媽還是不理你誒！”
沈煉笑着問：“那小蘭瑾有沒有什麼主意讓你媽媽理我。”
沈蘭瑾歪着腦袋想了半天：“要不爸爸你去找幾個流氓，危急關頭你跳出來英雄救美……”
沈煉翻了個白眼：“虧你想得出來。”
“電視上都這樣嘛……”
父女兩人說笑着朝學校方向走去。
路上的時候沈煉聽到有人在叫蘭瑾的名字，回頭看去，就見上次咬了自己一口的那個小女孩跑了過來。
沈煉對她印象是很深刻的，知道是叫戴鈺，跟沈蘭瑾化敵爲友，現在是朋友。
把沈蘭瑾放了下來，沈煉在距離學校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腳步。
他近期被媒體關注過好幾次，沈蘭瑾老師孔瑩瑩恐怕已經猜出自己身份，未免麻煩，還是不進去了。
“沈叔叔早！”
戴鈺有禮貌的站定腳步招呼。
沈煉看兩小已經親熱交頭接耳起來，迴應了一句，擺手示意兩人離開。
他則是叫了輛車往公司趕去。
“蘭瑾，我昨天在電視上看到一個人，好像你的爸爸啊。”
沈蘭瑾也知道最近自己爸爸上過電視，而且也知道戴鈺口中的那個像自己爸爸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爸爸。
好朋友之間是不需要秘密的，但因爲被媽咪反覆叮囑，沈蘭瑾只能搖頭不承認，轉開話題：“我也看了那個電視，是很像。”
戴鈺情緒莫名低落下來：“真羨慕你，有奶奶，還有爸爸媽媽，而且都那麼疼你。”
“戴阿姨對你也很好啊！”
戴鈺低下頭，沒再作聲。
她很想說自己媽媽都是在沈蘭瑾面前裝出來的，沈蘭瑾在和不在的時候，她的媽媽表現是兩個人。
……
公司裡。
雖然換了主人，卻並沒有影響運轉。
沈煉對錢的概念越來越淡薄，上班之後便開始籌備下一步的公益項目。
養老院的事情，殷若在位的時候就一直在做，而沈煉在幾天之內把項目批了下去。除此之外，他還電話了王連順，讓他再來江東一趟。
中醫是一門哲學，歷經數千年而流傳至今，王連順作爲其中翹楚，一身本事若就此掩藏顯得太過於可惜。
有餘錢，有實力，沈煉便會做一些平時想過的，有意義的事情。
他經商的目的一直都不單單是賺錢，六年前離開江東戒毒之時，就曾留給了殷若一份公司未來發展的藍圖。可以說她應該是一個最好的執行者，這些年沈煉雖不在，卻也初步達到了預期效應。
一天看似忙碌，卻也算不上忙碌。他有種化繁爲簡的能力，旁人看來複雜的事情可能在他心裡也就那麼回事。
下班之後，他退掉了原來居住的酒店，去接沈蘭瑾放學。
柳青玉沒反對他住在家裡，那他就當是柳青玉默認了，臉皮厚一些似乎也沒關係。
“老爸，我等會可以去同學家裡練舞蹈嗎？”
依舊是抱着沈蘭瑾，六歲的孩子，沈煉還是很喜歡抱着，像是一個大樹袋熊掛在身上。
“可以啊，等會吃過飯我送你過去！”
“嗯嗯，今天和小鈺一起跳舞，明天去看奶奶，過了明天就要開學了……”
“對了老爸，孔老師給了我一個日記本，想讓你幫忙籤個名字。”
沈蘭瑾想到了什麼，從書包裡翻出了一個嶄新的筆記本。
沈煉愣了下，旋即回過神來。孔瑩瑩的確是知道了些什麼，否則這種舉動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老爸，孔老師是你的粉絲誒。”
沈煉笑着揉了揉她頭髮，沈蘭瑾整齊的小辮子頓時就凌亂了起來。
沈蘭瑾氣鼓鼓抱住了自己腦袋：“討厭死了，媽咪用了十分鐘才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