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瑩愫跑出浴室後心還怦怦地跳得飛快,可她又覺得自己這麼跑出來有些任性,畢竟,工作就是工作,責任就是責任,可他那般……她哪裡敢在那裡呆下去?
於是聞瑩愫又果斷地去了外間。
然而,她才準備擦拭桌椅時便聽得趙聿樑在浴室裡叫道:“水太涼了,你進來給我加點熱水。”
聞瑩愫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所以猶豫了一下。
但又想到他方纔說話時帶着濃重的鼻音,她又不敢怠慢了,畢竟,他上次發燒的情形就夠讓人害怕的了。
“好。”聞瑩愫邊應着邊放下手裡的毛巾,又到一側的盥洗室去將手洗淨,這才誠惶誠恐地進了浴室。
由於水氣瀰漫的緣故,浴室裡一片朦朧,聞瑩愫才踏進門口便忍不住想退出來了。
她很怕呆在煙霧瀰漫的地方,因爲煙霧會讓她看不清四周的事物。
但唯恐他着涼,她還是壯着膽子往浴盆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得近些時她便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正仰躺在浴盆裡,頭髮鬆散着,眼睛閉着,一副放鬆享受的樣子。
聞瑩愫先前的緊張便消減了些,忙用勺子從一旁裝着開水的鍋裡舀了幾勺子水到桶裡,又加了三分之一的冷水進去,這才提着桶子來到浴盆邊,小聲道:“殿下,奴婢給你加熱水了。”
“嗯。”趙聿樑淡淡應着,眼睛並沒有睜開。
聞瑩愫將水給他加好之後便將他方纔脫得滿地都是的衣服拿到一旁的衣物籃裡,又到一旁的小次間將他呆會要穿的衣物拿進來。
忙完這些之後她看了趙聿樑一眼,見他還沒有起來的意思,便欲退出去。
誰知他此時便說:“我洗好了。”
聞瑩愫忙拿着毛巾上前來。
走出浴盆的趙聿樑身上只穿着一條小褲,而且那小褲由於溼透的緣故緊緊地貼着他的身體,所以看起來就好像沒穿一樣。
聞瑩愫頓覺一股雄/性/氣/息朝自己逼來,臉便騰地紅了。她忙低下頭去。
往時,趙聿樑還沒走出浴盆瑤雪便主動拿着毛巾候着了,等他走出浴盆時瑤雪便會立即幫他擦乾身上的水,然後給他穿上衣服。如今聞瑩愫一副不敢靠前的樣子倒是弄得他有幾分尷尬。
趙聿樑便伸手從她的手裡要了毛巾,自己擦起身子來。
既然他主動擦乾了身子,那穿衣服的事聞瑩愫就真的不能太被動了,於是她主動幫他穿衣服。
一時間,浴室裡除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外再無其它聲音。
既是穿衣,聞瑩愫的手難免會有觸碰到他身體的時候,每每這時聞瑩愫就感覺渾身像被觸電般,不自覺地縮回手來,而他也總會忽然全身一僵,氣息也隨即變重了幾分。
他的肌肉很結實,而且很燙,她感覺自己彷彿站在火爐邊一樣,慢慢地,額頭便有細微的汗滲出。
趙聿樑看着滿臉通紅的聞瑩愫道:“不就是穿衣服嗎?你怎麼那麼緊張?”
聞瑩愫的臉更紅了,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看來以後要多給你機會練習才行。”趙聿樑淡定道。
那是不是以後都讓她服侍他沐浴了?聞瑩愫暗暗叫苦。
“不樂意嗎?”趙聿樑問。
“不是,奴婢只是擔心做不好。”
趙聿樑搖頭道:“你那麼聰明,這等小事怎麼難得倒你?”
聞瑩愫不語。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待得聞瑩愫幫他將衣服穿好,他便進了臥室。
聞瑩愫幫他將帷帳放下,又在牀頭上點了檀香,這才輕手輕腳地退到了外間。
天色暗下來了,深秋的夜晚夜涼如水,聞瑩愫給自己披了件外套。
瑤雪不在,他又睡着了,整間屋子就靜得落針可聞。
爲了能隨時留意燕子的動靜,聞瑩愫索性搬張凳子到廊檐下坐。
這窩燕子和往常一樣窩在窩裡睡着了,只偶爾傳來幾聲叫聲。
他是怎麼斷定這窩燕子今晚會離開的?她不禁在心裡想。
但她一點也不懷疑他的判斷。
將近子時了,聞瑩愫忙起身進了他的臥室。
這個時候正是人徜徉夢鄉之時,況且他明日還要上早朝,她實在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但她也不忍心讓他錯過了目送這窩燕子離開的機會,況且那是她先前答應過他的事,所以還是伸手撩開了他的帷帳。
他果然尚在熟睡中。
聞瑩愫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頭,他沒反應。聞瑩愫又用手觸了觸他的臉,也沒反應。聞瑩愫便俯下頭去輕聲說:“殿下,子時快到了,你起來吧。”
整張牀裡都是他好聞的男性氣息,聞瑩愫的臉再一次不自覺地紅了。
趙聿樑嗯了一聲,翻身朝裡。
聞瑩愫只好又推了推他。
見他還是沒反應,聞瑩愫便壯着膽子探身朝裡去捏他的鼻子。
他便忽然猛地轉過身來。
她躲避不及,臉便觸到了他的臉。
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確定這是不是在夢中。
聞瑩愫趕忙站直,紅着臉道:“殿下,快到子時了。”
他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立即坐立起身。
聞瑩愫便服侍他穿衣,又給他披了件外套,跟在他身後出了臥室。
果然,在子時末時那窩燕子醒了過來,在廊檐下盤旋了三圈之後便飛走了。
它們走時很安靜,甚至連一點嘰喳聲都沒有發出。如果不是他們細心留意着,恐怕根本察覺不到它們的離開。
望着它們遠去的身影,聞瑩愫的眼淚洶涌而出。
她不想被太子看到自己哭,便微微將頭扭了過去。
太子知道她在哭,便說:“別難過,它們還會回來的。”
聞瑩愫點頭。
在這一刻,她忽然有種與他心意相通的感覺。
聞瑩愫擦了淚,問他:“殿下,如果你很恨一個人,你會希望對方死嗎?”
趙聿樑皺了皺眉,問:“你究竟想了解什麼?”
“你只需按字面意思回答便是。”
他斟酌着她這問話裡的用意,片刻之後答道:“這要因事而異了。”
不是因人而異?聞瑩愫驚訝地望着他,同時有一股淡淡的喜悅瀰漫全身。
“那殿下有因事而對誰痛下過殺手的嗎?”聞瑩愫又問。
趙聿樑淡淡一笑,反問:“你希望我回答是還是不是?”
“照你的實際情況回答就是。”
趙聿樑冷聲道:“你憑什麼認爲我就要如實回答?”
聞瑩愫頓時被噎住,一張臉便漲得通紅。
是啊,她憑什麼?
這時,一隻蚊子朝她飛來,趁着她沒留意時在她的脖子間叮了一口。
聞瑩愫頓時感覺那裡癢疼癢疼的,忍不住‘嘶’的一聲,一邊伸手去摸。
“怎麼啦?”趙聿樑忙問。一邊好奇自己竟然會對一個宮女這般緊張。
“被蚊子咬了。”聞瑩愫小聲答道。
“蚊子咬到哪裡了?”他又問。
“脖子。”
“我看看。”他微俯下身來。
“不用。”她忙閃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