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多次來此說是可以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 誰知畫眉心氣高傲,時常呵斥昭帝,每每將昭帝氣的拂袖離去。昭帝生氣, 顏展之自然不會好過, 而這些怨氣自然而然由顏展之藉由妾侍的手全部還給了畫眉。
自昭帝去顏將軍府開始, 畫眉身子便不好了, 最後得知是中毒, 身子不過拖了幾年也就去了。
害死畫眉真正的兇手不僅僅是顏展之與其妾侍,還有昭帝,更有蛇蠍心腸的淑妃。
倚在窗前, 看着滿天的星光。
“夜深了,如何還不安歇?”
沒有回頭也知進來的是何人, “姐姐早知我是何人, 爲何非要到如今才認我?”
一陣輕笑傳到了我的耳中, 不解的去看身後的女子,九重收斂了笑聲才道:“這麼些年來我確實在找你, 可是從你被接到宮中,淑妃病逝就再也沒有你的消息。似乎是有人將你的消息封鎖了,我留在這裡不過是碰碰運氣,認出你來是那日五皇子帶着你去我鋪子中我才知。”
“換句話說,當時我便跳出來說明王是假的, 你能信我, 你肯跟我走?你在冥山十年, 被他們保護的太好了, 有些異想天開也是正常的。將這些殘酷的事一股腦的都告訴你, 你能受得了?”
低頭想了許久,大概是認同了九重說的話, 囁嚅了半天才問:“當初……二哥的母妃是什麼人?”
“能將母親一顰一笑學的那般惟妙惟肖的自不是一般的人,是一直跟着母親姐妹倆一起長大的侍婢,母親有了心儀之人,所以出嫁那日那侍婢自己提出要代母親出嫁。也許是過夠了奴顏屈膝的日子,想做主子,亦或許是她真的心疼母親。當年母親對她是感恩戴德,只是沒有想到也是因爲這樣間接的害死了姨母。”
“顏家與昭帝,姐姐打算如何對付?”
“這個不急,等你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有些人說的話並不能全信,猶如昭帝。
明明答應過讓顏將軍一家家破人亡,可是如今顏展之依舊活的逍遙自在。昭帝也許有許多的顧忌,可是我與九重沒有,血債血償的道理沒有人會不懂。
發現最近很難見到九重,即便是去胭脂鋪也找不到,我不知五哥現在還去不去胭脂鋪喝茶,也不知九重究竟在忙什麼。整日困在望畫軒,甚至不知道自己留在這裡究竟爲什麼。
除了製毒就是製作解藥,想要找個人試藥都不行,有的時候□□製出來,解藥還沒有頭緒,九重就會製作出來。
摸着下巴,怎麼也想不透九重製解毒的本事是從哪裡學到的,每次問九重她都只是淺淺的笑。
做好飯以後,我趴在桌上看着冒着熱氣的飯菜皺了皺眉。當年在冥山都是我和師姐做飯,三師兄總是吵着嚷着做的難吃,大師兄只吃飯不說話,五師兄呆萌,三師兄說什麼他便跟着應什麼,只有二師兄會笑着說:畫骨做的飯菜越來越好吃了。
“畫骨怎麼不先吃,看着做什麼?”
猛地擡頭,見九重看着自己,忙諂媚的笑,“姐姐不會來,畫骨怎麼會先吃?”
九重搖了搖頭,坐到桌前看着滿桌子賣相不怎麼好看的菜餚淺淺一笑。我忙將碗筷放到了九重的面前,夾了一塊鴨肉給九重,滿眼期待的道,“姐姐嚐嚐。”
在我期盼的眼神下,九重小小的咬了一口,嚼了半晌笑道,“很好吃。”
“我就說嘛,肯定好吃。”說着便忙吃自己的。
看着我囫圇吞棗的嚥着碗中的飯菜,九重不由的笑了,伸手將我臉上的飯粒揩拭去,“不要急,沒有人和你搶。”
一句話說的我差一點落下淚來,年幼我在母親身邊,在將軍府短衣少食,肚子一直都很餓。母親雖一直將吃的留給我,可是還是覺得餓。吃飯的時候總是狼吞虎嚥,母親總是笑着說:“不要急,沒有人和你搶。”
使勁吸了吸鼻子,咧着白森森的牙齒一笑,“我要吃多多的,長多多的肉,二哥總說我瘦……”
“畫骨啊,明日我便要去大商國,你還是回到明王身邊吧。這些日子有你的相伴,姐姐很開心,往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聽完後,我大吃一驚,忙放下碗筷也不顧手上油膩膩的,直接抓着九重的手道,“姐姐,我不要報仇了,你不要嫁給什麼國主。你去大商國,五哥怎麼辦?五哥怎麼辦?”
“畫骨啊,不要任性,你已經不小了。有些事你不願面對,一直都有明王替你擋着,如今姐姐也可以替你擋一擋。母親對姨母的死一直耿耿於懷,一直念着當初若是母親進宮,姨母就不會死,你也不會流落在外。替姨母報仇,是母親的遺願,我不能辜負母親的期望。”
“姐姐!”我突然就火了,猛的竄了起來,“你究竟要我怎麼說?母親的死是顏展之與那賤人一手造成的,就算是二哥的母親在那色胚皇帝那裡吹了枕邊風,可是她也算是不得善終,這就夠了。要對付顏展之的方法有很多,爲何你一定要棄了五哥去做什麼勞什子皇后?還是說姐姐一直想做的是一國之母?”
啪——
我的臉被打的側向了右邊,九重抖着手,桌上的碗筷被帶落在地上,灑落了一地。
“姐姐若是想做皇后,我便去與五哥說,讓五哥奪得皇位,他日你也是一國之母。”我垂着頭冷冷的道。
“滾,你給我滾——”九重盛怒的指着門外吼道。
我涎着笑道,“姐姐,你敢說你心裡一點都沒有五哥,你敢說鋪子裡的茶水真的不是隻爲了五哥而泡。你可以否認,夜深人靜之時,你問問你自己真的願意去做大商國的皇后?”說着便緩緩的朝外邊走去。
只是不願看着九重爲了替自己報仇而搭上她的幸福,往日可以無知,可以任性,但是卻不能毀了親姐姐的幸福。
一路朝着郕王府奔去,從院牆翻了進去,書房沒有人,寢室沒有人,頓時焦急了。將整個王府翻了過來才發現五哥坐在親水亭中喝着酒,雖沒有醉卻也微醺了。
五哥見我之時,彷彿早知我會來,抖着手就要去抓我,就連眼也紅了,“丫……丫頭……”
“五哥……你怎麼……”說着便哽咽了,五哥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那日在東宮讓他見到自己那不堪的一幕,有些羞愧。
“丫頭,丫頭……”他一把抱住了我。
想起自己的來意,忙推開抱着自己的五哥道,“五哥你對九重姐姐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他一愣,酒也醒了大半,看着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睜開眼看了我許久。
“五哥,我回來了,我沒有死。不信你伸手掐掐我!”我見狀不由的笑了起來,抓着他揉臉的手便往自己臉上捏,他那裡捨得捏我,拽着我的手便往他自己的臉上打了幾下,我急得忙要縮回手,卻見一向淡然的五哥心無城府的一笑,“果然真是丫頭!”
翻了翻白眼,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麼,虧我還在來的時候將臉上的□□收了起來。
五哥忙問其來龍去脈,我哪裡想隱瞞,原原本本的將事情和盤托出。五哥震驚的久久回不了神,看着我道,“二哥的母親真不是你姨母?”
“是,九重姐姐的母親纔是我姨母,二哥的母親是照顧母親與姨母的侍婢。母親的死……二哥的母親或多或少都要承些責任。”說着眼巴巴的看着五哥,帶着哭腔道,“五哥,我已經沒有法子了,姐姐定要去大商國做皇后,我知道姐姐喜歡五哥,定會聽五哥的話。對付顏展之的法子有很多,我不願姐姐賠上她自己的幸福。五哥,我求你,去勸勸九重姐姐,明日她便要走了……我好害怕,害怕這唯一的至親也離我而去。”
聽到九重要另嫁他人,五哥頓時愣在那裡。這麼些年九重姐姐總是陪在五哥身邊,開心的不開心的,去九重姐姐胭脂鋪喝一杯茶水便什麼煩惱便沒有了。這也是我爲何篤定來找五哥的原因,五哥重情義,他不會忍心讓九重離開。
“二哥……幫幫我,我留不住姐姐。”
“丫頭,不要哭,不要哭。我答應你,答應你……”
五哥也恍惚了,不知答應的是我還是答應了他自己。
從郕王府出來,臉上被九重打的傷被風一吹,隱隱作痛。將懷中的□□拿了出來,附在臉上,直朝着明王府奔去。
本想遠遠的看一眼,卻在王府牆外徘徊的時候被抓了個正着,抓我的不是別人正是二哥龍凌溯。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一聲呵斥將我嚇了半條命,心裡撲通撲通亂跳,這是二哥的聲音,是日夜思念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與往日不同,沒有半絲的溫度,冷的有些駭人。
將頭垂的低低的,壓着嗓子道,“只是路過此處,這就離開。”
“畫骨,你是畫骨。”他猝然抓住我的手腕,我的頭幾乎要垂到胸前去了,二哥不管不顧伸手就將勾住了我的下頜,灼灼的看着我這張陌生的臉,不知他是怎麼認出我的。
“畫骨,你是畫骨!”似乎是又肯定了一遍。
突然記起還在冥山之時在大師兄的書中看到的一句話:若是他真的喜歡你,即便變了聲音,改了面容,即便是在人山人海之中,只一眼他便能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