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繼續在下,而且越下越大,就跟冰雹打在地面上一樣,敲得人心也不由的隨着這晚間的大雨緊張起來。
柳雲珠坐在屋子裡一直抹眼淚,時不時走到門口看一看,想知道自己姐姐現在有沒有進城了?身體好了沒有?
阿怡擔心她會胡思亂想,所以特意過來陪她,見她站在門口迎着風,趕緊拉她進去,握着她冰涼的手安慰道:“好了,別擔心了,你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害怕。”
“別害怕,吉人自有天相。”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姐姐,這次她一走,我……我……”說着說着,柳雲珠又開始輕聲哭了起來。
小手背不停的擦着眼淚。阿怡不大會安慰人,尤其是面對一個小娃娃的時候就更加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握住柳雲珠的手,摸着她的腦袋,哄着她早點休息,等明天一早天一亮,就可以進城去看
她姐姐了,柳雲珠吸了吸鼻子,也實在是哭累了,最後上牀休息了,左右翻了好幾下才終於睡着。阿怡也動作輕輕的退了出去。
這會前廳裡,紀雲舒正在問那兩個廚娘。
“粥裡的毒到底怎麼回事?”她並不是說懷疑誰?而是想將事情弄清楚。兩個廚娘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一個叫三娘,一個叫王姑姑,是蘇子洛特意安排過來照顧紀雲舒飲食的專業廚師,都是老老實實、背景乾淨的人,平時爲人也十分要好,說一是一,從不馬虎,在照顧人上面也非常的仔細,性格也是很和善的!再者,她們跟柳雲煙從未見過面,沒有任何瓜葛,若說是她們下的毒,着實有些不合理,也完全沒
有證據。但紀雲舒既然已經這樣問了,三娘說:“紀姑娘,那毒可不是我們下的! 我們跟那位柳姑娘無冤無仇,更不認識,面也沒有見過,又怎麼會下毒害她?雖說那粥是我做的
,如果說毒是不小心加進去也不對啊!我都是按照平時的做法熬的粥,手邊沒有毒藥,又怎麼會不小心把毒藥蹭到裡面去?紀姑娘,你可要相信我們啊。”
王姑姑也道:“是啊,絕對不是我們做的,我看那毒藥許是別的時候加進去的。”
“那熬粥的時候有沒有其他的人進來過?”
“沒有,就我們兩個。”
“你們期間可有離開過?”
“沒有。”二人紛紛搖頭。
紀雲舒眸子微沉,神色凝重你。
三娘着急的說道:“這件事可一定要好好查清楚。”
王姑姑也附和道:“沒錯,要仔仔細細查清楚,要是出了什麼人命,可跟我們沒有關係。”
紀雲舒聽完她們的話後道:“我相信這件事跟你們沒有關係,只是問一問,沒有別的意思。”雖讓人鬆了口氣,可王姑姑卻有些顧慮,顫顫問道:“不過紀姑娘,這件事畢竟是在這裡發生的,毒也是從粥裡發現的,這萬一……柳姑娘還沒到燕京城就出了事,那咱們
會不會遭殃?不會也受到牽連吧?”
紀雲舒語氣輕和道:“你們沒有做過,自然就不用害怕。”
“話不能這麼說,現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跟三娘,要是拿不出證據證明我們的清白,官府也不好辦。”這般一說,三娘也有些膽怵了,手心裡起了一層汗,舔了舔脣道:“是啊,事情可大可小,萬萬不能連累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活,我要是出了事,
他們也沒成活了,可千萬千萬別把這件事往我身上扣啊!”
“我也擔心。”紀雲舒聽着她們左一句擔心,右一句擔心,這樣膽小而又顧家的人,豈會下毒害一個與自己毫無干系的人?這不是擺明了送死嗎?而且沒有任何利益價值,姑且,是完全
可以排除她們下毒的可能性。
“你們完全可以放心,到時候即便出了事,我也一定會保你們。”三娘和王姑姑互看一眼,知道紀姑娘定是有個本事的,不然堂堂的蘇將軍也不會對她如此照顧,既然有了這句話,她們自然將心往肚子放去,眼瞅着天色也晚了,加上下
着大雨,實在太寒,便雙雙回屋去休息了,她們剛走,阿怡就過來了,手裡多了一個護手的小暖爐,塞到紀雲舒手中,讓她好生抱着。
“姑娘,怎麼樣?問出什麼來了沒有?”
她捧着手心的暖爐,身子暖和了很多,說:“我想這件事應該跟三娘和王姑姑沒有關係。”
阿怡面色一爛,眉頭皺起,委屈巴巴的說:“姑娘,那碗粥說是我端去的沒錯,可毒絕對不是我下的,你也要相信我。”
“你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奴婢縱使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會。”阿怡認真的說,又發愁的想了下,“但是奴婢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粥裡會有毒?既然不是我們幾個下的,那會是誰?”
“我如果猜測的沒錯……那就應該是跟隨在柳姑娘身邊的人下的毒。”
“這麼說的話,豈就是她身邊的那個丫頭了?當時屋子裡除了柳姑娘以外,就只有她。”“這樣揣測倒是沒有錯,只是我見那丫頭神色擔憂,滿臉淚水,對自家小姐也十分關心在乎,不像是她下的毒,可如果真是她下的,那那個丫頭可就是個厲害的人物了,竟
然都能逃過我的眼睛。”紀雲舒這般說,她看當時那丫頭不像是裝的,表現出來的擔心都真真切切,要是裝的,那這種人也實在是太可怖了。
阿怡則一口咬定:“一定是她下的毒,除了她也沒有誰了,總不能是人家柳姑娘自己下的毒吧?”
呃!
“自己下的毒?”紀雲舒在這句話上開始琢磨起來。
“可不!不然就是鬼下的。”
“你這話說的,倒是有那麼幾分意思。”
“啊?姑娘不會以爲……真的是鬼下的吧?我只是隨口說說啊!"阿怡整個抖顫了一下,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害怕極了。
紀雲舒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我何時說是鬼下的毒?”
“你方纔不是說有幾分意思嗎?”
“我是說你剛纔懷疑毒是人家柳姑娘自己下的這句話。”
“哦!”阿怡尷尬一笑。
紀雲舒看了眼外頭,又問:“那小姑娘怎麼樣了?”
“她已經睡下了,哭了好久,一直擔心柳姑娘出事,眼睛紅腫的厲害,奴婢說了好久的話才讓她上牀休息了。”
“你多多照顧下,一個小姑娘遇到這種事自然會有些擔心害怕。”
“是,奴婢今晚會好好照看她的。”
天色也不早了,紀雲舒現在也等不來景容了,只好回屋,阿怡陪着她一塊到後院,可是人剛到廊下,就聽到一聲尖叫。
音色的辨識度很高,顯然是柳雲珠的聲音。
“是那個小姑娘。”
聞聲看去,着實是從柳雲珠所在的屋子裡傳出來的。
阿怡一驚:“紀姑娘,這?”
“去看看。”
二人快步過去,等到了門口,裡面再次傳來一聲尖叫,紀雲舒推門而進,屋子裡黑漆漆的,只有門口的一盞燈籠的光線透進去些許。
“小姑娘?”紀雲舒一邊喊,一邊摸索着直奔牀邊。可是沒走幾步,後脖頸上忽然傳來一道力量,打得她脖子彷彿都要斷了,而她根本顧不上疼意,也完全顧不上回頭看究竟是誰?一陣暈眩感直逼腦中,眼前一黑,身子輕
晃,隨即倒了下去。
地板上的涼意瞬間蔓延全身。
一道巨大的身影也正一點一點的籠罩而下……她漸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