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祁禎帝的首肯,紀雲舒轉向被侍衛架住的景賢。
跟他說,“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皇上爲何會論陳司尹謀反之罪嗎?又爲何會下令毒死你母妃嗎?我便全都告訴你。”
景賢睜大眼睛看着她。
等待下文。她說,“之前,我無意間看到了十五年前陳司尹的案件,所以拜託林大人和商大人幫我查陳家和你母妃的死因,原來其中大有文章,陳司尹確實是個忠孝兩全之人,但也就在十五年前,大臨周邊的小國維和突然作亂,因他手底下一人不聽勸阻,硬要追求猛打,導致三萬將士落入敵方陷阱,全軍覆沒,最後兵敗回城,皇上大怒,斬了陳司尹手下那人,同時,也收回了他一半的兵權,他心有不甘,卻只能忍着
,而你母妃也因皇上立大皇子景華爲太子,同樣心有不甘,故而煽動陳司尹答應和御國公一起造反,但最終事情敗露,皇上便殺了你舅舅,也賜死了你母妃。”
呃?
景賢微驚,不信,“不可能,我母妃和舅舅是不會造反的。”
“你只聽了御國公一面之詞,就斷定你父皇濫殺無辜,可真相,確實是陳司尹和明妃娘娘聯手御國公一同造反。”
斬釘截鐵!
景賢喉結上下滾動,卻道不出一句話來,將目光放在了御國公身上。
他問過他,是否有所隱瞞。
答應是沒有!
御國公聞得紀雲舒一番話,陰沉着臉:“果然是紀先生,說出來的話都條理清楚,可是……我爲何要造反?”
“爲了皇位和一個女人。”
御國公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像被人點到了軟肋,如一頭被扒光皮毛的狼。
紀雲舒:“想必你還記得昭妃娘娘的奶孃吧,也就是宮裡那位張嬤嬤!”
御國公眼眸一緊。“在來之前,我去見過她了,她也將當年的真相全部告訴了我,原來,你與昭妃娘娘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本以爲一對璧人必成佳偶,可先皇卻將昭妃賜給了當時還是八王爺的皇上,更沒想到的是,先皇本是要立你爲儲君,但在最後時刻卻改了決定,改立八王爺爲儲君,沒想到八王爺登基之後,你和昭妃娘娘依舊暗中來往,張嬤嬤曾勸過昭妃多次,但昭妃不聽,最後紙永遠包不住火,你們的事還是讓皇上知道了,這是一樁醜聞,丟的不僅是皇上的臉,還是整個大臨皇室的臉,當時突遇楦樞皇后流產,所以,爲了掩蓋那樁醜聞,皇上便定了昭妃一個謀劃皇子的罪名,將其打入冷宮,沒多久,昭妃就懸
樑自盡,而不到五歲的容王也被送出宮寄養。”
震驚了所有人。
醜聞!
皇室的醜聞!
這樁真相,頓時將景容撕得粉碎,難怪方纔御國公會說祁禎帝是他的殺母仇人。
這樣一說,確實是!
他如當頭一棒,整個人都麻木了。
紀雲舒擔心的看着他,眼裡帶着心疼,試圖安慰,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祁禎帝面色稀爛,他瞞了幾十年的秘密如今被擺了上來,彷彿舊事重提,將他原本癒合的“傷疤”又撕開了幾寸。
至於御國公,面色冷淡,不痛不癢,打算繼續聽下去。紀雲舒直指他:“你因失了皇位,又失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所以你想造反,想得到皇位,爲昭妃娘娘報仇,這個計劃,從二十一年前昭妃娘娘死的時候你就開始準備了,但是你又擔心事有變節、會出意外,
所以暗中送走了剛剛出生的小世子,幾年來,一直在等機會,就在當陳司尹被皇上收權那一刻,你知道機會來了,於是聯合陳司尹和明妃娘娘打算裡內外和,但你沒想到,事情敗露的很快。皇上爲了皇室的名譽,不得不下令火燒御國公府,而你有幸逃了出去,離開京城後就隱藏在了廣安寺中,在得知陳司尹和明妃娘娘死後,你就暗中聯繫了賢王,讓他裝病逃過一劫,賢王的母妃擅於用毒,他小小年紀已經青出於藍,所以研製了一種讓身子虛寒的藥,就連神醫莫若都看不出來。而你之所以幫他,其實也是利用他,因爲你想報仇,就必須清除掉一切障礙,你知道陳司尹的父親與於夫子乃是八
拜之交,當年於夫子離京去並荊,路上突遇一幫逆賊,是陳司尹的父親豁出性命將於夫子救下。所以,於夫子纔會讓他在朝中的學生幫賢王,當初的吏部上奏也好,聯合推舉亦王爲太子也好,你的目的,就是要看着他們手足相殘、父子相殺,你則坐收漁翁之利,當然,還有承慶殿大火一事,我到此刻纔想明白,原來,是你吩咐李老將軍這麼做的,根本不是擔心我們會發現小世子的棺木是空的,而是擔心如果繼續往下查,就會發現你還活着,還有那位木槿姑娘,我若猜得沒錯,也是你吩咐她在茶葉
中下毒,一切的目的,都是爲了阻止我們去查《臨京城案》!”
真相像病毒一樣蔓延,讓陵墓的每一個人都失了聲。
一雙雙震驚的眼睛只是看着,一雙雙耳朵只是聽着。
小世子?
御國公的小世子還活着?
大家心生困惑。
可御國公彷彿在聽別人講述自己的業績,春風得意,笑了笑,“果然,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紀先生啊!”
“一個人做了錯事,是永遠都瞞不住的。”
“你說的對,一個人做了錯事確實瞞不了。”御國公突然怒指祁禎帝,“那他呢?皇位本是我的,昭兒也本是我的,如果不是他,昭兒也不會死在冷宮裡,明明錯的人是他,可坐在皇位上的人也是他。”
不公平!祁禎帝身子虛弱,由張全攙扶着,咳了兩聲,迎上自己皇弟那雙恨意濃濃的目光,道,“是,你確實有勇有謀,亦有儲君之像,可先皇卻知你心性極端,只進不退,所以才改立朕爲皇帝,你口口聲聲說是你將皇位讓給朕的,朕也從不道破,可是景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