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芷夢琴可定人心,醒人魂,但杜婉芷此時手中沒有琴,而是用一柄長劍在應對血梟,她淺綠色的衣衫上已滿是血污。
那劍名爲花月劍,雖不是寒月芷夢琴這樣蘊有祖師混沌之力的神器,也是少有的寶劍,杜婉芷持劍戰得正酣。
阿蔻捲起一個水柱,衝開杜婉芷身前的血奴,拉起她往海面上飛去。
可惜,墨金冕已飛身攔在二人面前,左腳一頓,海水直掀起滔天巨浪撲向二人。
阿蔻運起靈力擋住浪頭,把杜婉芷推向空曠平靜的海域。
“用寒月芷夢琴讓血梟失去控制……”阿蔻竭力高喊。
杜婉芷踏浪而立,左右手分開一劃,手中間便憑空出現一張琴。
她綠裙飄飄、裙上斑斑血跡竟似錦繡嬌花。柔美的面容因神情肅穆添了幾分冷傲之感,美得更動人心魄,而寒月芷夢琴一出即有冰潔瑩光閃爍。一人一琴清逸出塵,血腥亂斗的場面都似與她無關。
左手食指一挑琴絃,右手食指和中指一捻琴絃,琴聲響起。緊接着,她十指如飛,勾、拂、掃、按、滾,琴聲響徹天際!
琴聲如泣如訴,像在講述一個悲憤與悔恨交織的故事。
聽聞琴聲的血梟紛紛從空中落地,他們的眼睛越來越清亮。
賀登泰率先朝鄂日渾跑去,鼓動道:“兄弟們,就是這個老妖怪把我們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不能放過他!”
鄂日渾的臉上還帶着看上去很和善的笑意,大聲講着:“你們都是我從血奴裡選出來的精英,你們應該感謝我的!你們擁有了強大的力量,還可以不用受毒血繃裂皮膚的痛苦,我對你們多好啊。你們不要受蠱惑!”
他臉上帶笑,嘴裡在說,手上大剪刀卻對着向他攻擊的血梟毫不留情的反擊。
賀登泰對身邊有些退縮的血梟說:“別信他的謊話!血奴總還有個人樣子!只要願意在清醒的時候去死,死了也有以人身投胎的機會!變成了血梟就再也沒人樣了,死了也投不了胎!”
聽得如此說,血梟們全力向鄂日渾進攻。
進攻之勢十分猛烈,只求報仇不怕死傷的血梟終於讓鄂日渾有些招架不住。
鄂日渾只有逃跑,邊跑邊喊:“墨師叔,快除了那個彈琴的女人!”
正在與阿蔻比拼的墨金冕撤回自己的靈力,往深海逃去。阿蔻怕他迂迴再傷杜婉芷,追擊而去。
墨金冕猛然潛入海中,阿蔻一愣,不相信他會就這麼逃了。
墨金冕的確不會就這樣逃走,一眨眼之後海面就如颳起龍捲風一樣波濤洶涌,一個巨大水漩沖天而起。
水漩的中央是一條似龍無龍角,似蛇卻有尖爪的怪獸。這怪獸的額頭中央有一個像是帝王金冠的印記,這就是墨金冕的本體了。
阿蔻很快回過神來,墨金冕要以本體吞噬衆人,她忙往杜婉芷方向飛去。
但阿蔻畢竟遲了一瞬,墨金冕捲起的水漩已向杜婉芷衝去,杜婉芷無法立穩,琴聲略顯雜亂。
琴聲一雜亂,血梟都停止向鄂日渾攻擊。
胡仙仙急掠向杜婉芷,踏浪而立,扶住她。
得以身形穩定,悠揚琴聲再次響起。
墨金冕長尾一擺,巨大的身體在空中盤旋上升,又猛然向下俯衝。這一升一衝之間的距離,讓墨金冕完全避開阿蔻,張開的大嘴正對準胡仙仙和杜婉芷。
情急之下,阿蔻也化爲了本體,巨大的蚌殼緊緊咬住墨金冕的長尾,死命往後拖。
墨金冕力量很大,阿蔻難以將他拖遠。不過,就那一點點的距離已經足以讓墨金冕無法咬住胡仙仙她們。
胡仙仙和杜婉芷沒被咬住,但在這怪獸嘴下呆着也不好受。墨金冕的嘴中傳來陣陣腥臭熱氣,他嘴裡黏乎乎的涎水還不停往她們身上滴落。
一向愛潔淨的杜婉芷哪受得了這般處境?琴聲又變得雜亂起來。
胡仙仙扶起杜婉芷往後退,一退之時才發覺這墨金冕的口中傳來吸力。她們被一點點的吸入他口中,難以退開。
“阿苤,你們都快去幫阿蔻拖開他!不、不……再來兩個人拖開我們!”胡仙仙大驚失色,高聲求救。
阿苤立即讓在沙灘上觀戰的蝦精魚怪們都跑去幫阿蔻拖住墨金冕的長尾,她自己飛來攬住胡仙仙和杜婉芷的腰,把她們朝後拖。
琴聲變得嘈雜刺耳,那些血梟變得狂亂起來。他們有的對着鄂日渾亂打亂扯,有的卻在自相殘殺。
鄂日渾趁着混亂,也朝海上飛來,有幾個追着他打的血梟也跟着飛來。
他猛然鑽入海中,血梟一下失去了攻擊目標,都有些茫然失措。
他又浮出海面,朝阿蔻他們游去,邊遊邊喊:“快去殺了這些他們!把你們心中的怨心中的恨,全都發泄在他們身上吧!”
有幾個血梟仍然想攻擊鄂日渾,可他喊完話就潛入水中。
血梟怕水,因他們終歸是人所化,翅羽沾水後會沉重飛不起來,他們也無法用翅膀划水,是以血梟們沒有入水攻擊鄂日渾。
心中的怒火越燒越熾,血梟們只想發泄怒火,也就不再等鄂日渾出現,衝向阿蔻他們。
阿蔻他們要拖住墨金冕已經很費力,再加上血梟亂抓亂啄,哪還能支撐下去?
杜婉芷離墨金冕的牙齒越來越近,胡仙仙用盡全力也難以減緩她們被墨金冕吸入的速度。
勝券在握,鄂日渾再次浮出水面,他大笑道:“你們見識到了我墨師叔的強大實力了吧?我冷師叔都不明白我墨師叔怎麼遲遲無法化龍,他哪裡知道我墨師叔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拿來練這吸天吞地之功呢?”
吸天吞地?不管天地如何,墨金冕的利齒是真將捱上杜婉芷的粉臉了,千鈞一髮之時,一支碧簫飛至,敲斷了他兩顆牙。
墨金冕的牙血噴濺出幾滴灑在杜婉芷身上,失去吸力支撐的杜婉芷身體,撞向她身側的胡仙仙。
感覺到杜婉芷往下撞來,胡仙仙知道墨金冕受擊後減弱了吸力,趕忙抱住杜婉芷往後退。
阿苤也感覺到了吸力減弱,奮力朝後拉着兩人。
只是她們還未逃遠,墨金冕猛力一掙,甩脫了幾個拖着他的蝦精魚怪,又張開大嘴將胡仙仙三人吸到他嘴邊。
幸好,他仍然沒能將她們吞入口中,一位清俊男子以簫直擊墨金冕額頭印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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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持簫之人自然是秦沐風,他在還未飛抵此處之時,就已然御使紫星芷夢簫打掉墨金冕兩顆牙。
鄂日渾又怎能眼睜睜看着秦沐風攻擊墨金冕?他橫身飛至,以大剪刀擋開紫星芷夢簫。
簫被擋後,旋迴秦沐風手中,他足蹬墨金冕頭頂,借力斜掠而起,以簫點向鄂日渾胸口膻中穴。
鄂日渾的黑袍無風自舞,秦沐風的簫點在他身上就如點在一個大皮球上,無法挨近他皮肉。
有了鄂日渾阻擊秦沐風,墨金冕得以全力去咬胡仙仙她們三人。
秦沐風眼見情勢危急,不再和鄂日渾纏鬥,應付他幾招後就飛近墨金冕。
這墨金冕皮糙肉厚,要給他造成足夠的傷害也不容易。
秦沐風見杜婉芷的眼中已沒有多少求生慾望,一咬牙,將簫向墨金冕的鼻孔中插去。
秦沐風在近身打鬥之時,都只是以簫點擊對手穴位,不會讓簫沾上血腥穢物。畢竟,這簫是要用嘴吹奏的,不能弄得太噁心。
此際見心愛之人命在旦夕,他卻也顧不得墨金冕本體的鼻孔中,有那些噁心的黏液了,只想快些制伏墨金冕。
鼻孔被一插又一攪,墨金冕疼得顫抖幾下,昂首向天嚎叫。
墨金冕嚎叫之時,當然無法再吸杜婉芷,秦沐風連忙飛身去接住往海面墜落的杜婉芷。
與此同時,他招呼其他人撤退,“三師兄已經功成,可以直接開啓海底聖境了,都回去!”
阿蔻他們見杜婉芷她們已然脫險,也不再與僅存的三隻血梟糾纏,都隨秦沐風擁向海中一處漩渦。
胡仙仙掉落在海水中,她沒有隨他們一起去,而是奮力遊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