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煥邦不怒反笑:“哈哈,下大雨的時候你不想躲到傘底下?”
段夢柔輕拉一下胡仙仙,語氣嗔怪道:“你且坐着喝茶,別耽誤我與陸閣老談正事。”
胡仙仙氣乎乎的坐到角落裡,聽段夢柔和陸煥邦不鹹不淡的扯些閒話。不久後,段夢柔就告辭。
陸煥邦似笑非笑地邀請着:“段天妃,法會所需各類器物耗資不低,今年國庫並不充盈。今夜蒯大老爺邀我赴宴,他早有結交段天妃之意,不知段天妃可願賞光?”
段夢柔望了一眼已待在門外的蒯殿聰,想着要讓陸煥邦從國庫撥款是不可能的,要直接去求人也不好,半推半拒着:“蒯八公子是來邀請陸閣老的,貧道去赴宴只怕不妥。”
蒯殿聰笑着進門,向段夢柔一跪,熱情說道:“段天妃,你可是我的師姑奶奶,我就是想請你也不敢自己冒然求見啊。是我師父說你會到陸閣老府上,我特意早些來等着的。”
段夢柔滿意地頷首輕笑:“原來你就是鄂師侄收的記名弟子,貧道今晚就去你府上叨擾了。”
蒯殿聰喜滋滋答應:“徒孫兒這就回去迎候師姑奶奶的大駕光臨。”他又以挑釁的目光看向胡仙仙說:“我父親一向敬重道門中人,這次的法會所需他定會鼎力支持。”
胡仙仙扭開頭,冷哼一聲,卻聽蒯殿聰接着說:“還請師姑奶奶帶各位道長都一同赴宴,徒孫兒與他們本是舊友。”
胡仙仙不明白蒯殿聰此舉的用意,看向其他人。岑載道和喬楚詩都一臉詫異表情;程浩風面無表情;而和蒯殿聰糾纏恩怨最多的秦沐風竟然笑說:“能得蒯八少爺邀請,我等不勝榮幸。”
秦沐風既已表態,其他人也不好再反駁。胡仙仙心想:去就去,他還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害我們?去了也好見識一下這首富之家的奢靡華貴。
到得酉時,胡仙仙一行人到得城中蒯府。這蒯府雖在城中,卻有一座大花園。園中花木繁盛不亞於慎郡王府,而來往的達官貴人比王府多得多。相較之下,不單王府顯得有些冷清,就是皇宮之中也是莊重有餘繁華不足。
胡仙仙和程浩風、秦沐風、岑載道、喬楚詩、胡勇剛、黨本安這七個因法會之事相識的人被安排坐於一桌,落座於園中櫻霏軒中。段夢柔另與些王妃,公侯女眷坐於綺蘭亭中。
櫻霏軒中另有兩桌人,看衣着言談都是富貴之人,蒯府的少爺們都頻頻來與他們打招呼。但胡仙仙他們這桌人卻沒有蒯府的人來招呼,都悶悶的喝茶。
不一會兒,有人用極誇張的尖嗓子喊起來:“黨公公,你怎的到這兒躲清閒來了?是怕我灌你的酒?”
胡仙仙看那人的樣子也應該是個太監,黨本安笑說:“哪能?你喝得過我嗎?李公公,我這是要陪幾位法師。”
李公公捂嘴而笑:“法師們又不飲酒,哪用你陪?走了,我們那桌正好還有個空位。”
黨本安忸怩的看向胡仙仙他們,程浩風一擡手,“黨公公請自便。”
黨本安和李公公說笑着走開,不一會兒又有位衣飾華美的婦人在僕從陪侍下來對喬楚詩說:“妹子,怎麼到了京城,也不回家看看?要不是在這兒看見你,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走,隨我到那邊去坐,散席後再同我回家去。”
喬楚詩起身推辭:“嫂子,我這次回京是有要事在身,等事情辦完就回家。你快去落座,我要陪道友,就不過去了。”
喬夫人有些生氣,很快地說出一串兒話:"出家就不認親人了?你要不隨我過去,就是瞧不起我這個當嫂子的。你呀,再忙也得同我回去一趟。要不然,你哥哥還以爲沒了爹孃之後,我這個當嫂子的就不讓你進家門。”
喬楚詩十分爲難,“嫂子,就快開席了,我再換座位像什麼話?”
胡仙仙不想讓她爲難,就輕推喬楚詩:“喬元君,去吧。你嫂子這麼久沒見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我們來赴宴,不過是應個景,不用陪。”
喬楚詩無奈地隨喬夫人走了,這本該坐八個人的大方桌就只剩五個人。和其他坐得滿滿當當相互親熱寒暄的座席相比,這桌人顯得備受冷落。
好在菜很快端上來,胡仙仙埋頭胡吃海喝,也不去理其他人看他們的異樣眼光。
胡仙仙吃到一樣菜,只覺得此菜軟嫩香滑,十分可口,並且就算是做過不少酒菜的她也對這菜叫不出名字。
她問桌上的其他人,胡勇剛告訴 她:“這是蜜汁煨熊掌。”
“熊掌?”胡仙仙看着有些透明的薄片,“這就是熊掌?我還以爲熊掌是和豬肘子一樣有很多肉呢,怎麼這樣嫩?”
聽了她的話,鄰座的人都輕聲哂笑。
胡仙仙不理睬那些譏笑她的人,她對侍立於旁的丫鬟說:“姑娘,你能不能幫我找張油紙來,我想包點菜回去。”
丫鬟答應着去拿油紙,其他人笑的聲音更響。那笑聲裡的輕視嘲諷之意簡直明顯得不能再明顯,連帶丫鬟僕婦們看他們這桌兒人的眼神都有點鄙夷。
胡勇剛嗔怒地對胡仙仙說:“胡姑娘,你不要這麼……這麼……”
胡仙仙毫不在意地笑答:“胡將軍讓我不要這麼沒見識?我就是這樣子,管他們怎麼想呢?反正這麼多菜也吃不完,我帶些回去給我爹和泥蛋兒吃。他們受的苦夠多了,這兩天在紫霄宮又都吃些青菜豆腐,我讓他們也嚐嚐這些山珍海味。”
那些人的嘲笑聲消失了,胡勇剛被她說得滿臉羞慚:“你能想着爹,真是有孝心啊。我……我爹……”
胡仙仙一邊接過油紙揀選些菜包進去,一邊對胡勇剛說:“你別難過,你爹雖說不在了,可他見你越來越有出息,在天之靈也會覺得欣慰的。”
胡勇剛嘆一聲,想說什麼,可又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蒯殿聰舉杯走過來,不懷好意地笑着:“各位老友,盡情享用,不要客氣。來,乾杯。”
胡仙仙他們都只得勉強與他碰杯,蒯殿聰喝完酒後,又笑對胡仙仙說:“聽說胡仙子的廚藝十分了得,也不知我家廚師的烹飪技藝與胡仙子相比如何?不知何時能有幸嚐到胡仙子做的菜啊?”
他一說完,旁邊的人就議論紛紛:“原來是個廚娘啊,不知怎麼成了蒯大老爺的座上賓?”
蒯殿聰得意地看着臉色慍怒的胡仙仙,又笑對程浩風說:“程道長的戲法兒也是盛名在外啊,我可真想見識一下那變幻莫測的戲法兒。”
程浩風起身走到軒外,胡仙仙以爲他要拂袖而去,也準備起身出去。可他站在軒外卻是高聲對衆賓客說:“如若諸位貴賓不嫌棄,程浩風今日就獻醜表演個小節目。”
那些客人都鬨笑着叫他快演,程浩風向四周施禮,真的要表演。胡仙仙心中暗暗叫苦:這個呆風風真把自己當成變戲法兒的了?他不懂蒯殿聰是在故意刁難他,要我們出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