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隨翠兒去往一處大花園中,只見花木繁盛,亭臺精巧。可惜胡仙仙身體不適,心中又有事,沒有閒情逸致賞玩。
一連四五天,胡仙仙過的都是由御醫診治、服藥,再由翠兒陪着去花園遊玩的刻板生活。
到得青丘國第七天的時候,胡仙仙身體已恢復了七八分,聲音也不再嘶啞,列御風遣人來邀她赴宴。
翠兒從遣來的婢女手中接過新衣新裙,粉脂釵環等物,就讓胡仙仙去沐浴。
胡仙仙正要解衣之時,翠兒端着一個小花籃走進來:“胡姑娘,還沒放花瓣和香露呢,你別急,等備好浴湯之後我伺候你沐浴。”
胡仙仙捏着衣服,挺尷尬地說:“不必,不必,哪有洗澡還讓人伺候的?那些花啊、香的,我也不要,給我弄點皁水就行。”
翠兒問,“皁水是什麼?”
胡仙仙說:“皁水就是皁角熬的汁,青丘國不用皁水嗎?”
翠兒說:“不用,皁角又不香。胡姑娘,還是讓我伺候你吧,我們國主都很喜歡我爲他沐浴的。”
胡仙仙的眼睛瞪起來,“什麼?他可是個大男人,要你一個小姑娘幫他洗澡?”
翠兒臉色微紅,“胡姑娘,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胡仙仙心說:是啊,列御風是青丘國的國主,這麼做是無可厚非,可自己就是覺得怪彆扭的。
胡仙仙止住要往浴桶中灑花瓣,香露的翠兒,“我不喜歡這些。求你了,好翠兒,去外面歇着吧。”她邊說邊推出翠兒,趕緊栓好門。
翠兒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胡仙仙就披散着溼漉漉的頭髮,換好衣服走出來。
翠兒說:“胡姑娘,你洗得可真快,我們國主要泡半個時辰呢。”
胡仙仙擰着溼頭髮笑說:“洗澡嘛,洗乾淨清爽就行了,泡那麼久不怕把皮膚泡得起皺?”
翠兒抿嘴輕笑:“我們國主沐浴之時要先用溫水洗淨身體,再以糯米漿洗浴;然後泡在灑入新鮮花瓣的浴池中,最後將穿衣服時再用溫水沖洗一次。”
胡仙仙“呵呵”兩聲,“糯米漿洗澡?你們國主也真夠奢靡的。我聽天方國的商旅們說過,他們的王妃用牛乳沐浴,你們國主要是在天方國肯定也是用牛乳沐浴吧?”
翠兒一邊用絨布幫胡仙仙搓乾溼髮,一邊接話:“我們國主曾經試過用牛乳沐浴的,但國主嫌牛乳有腥味。並且牛乳雖然能讓肌膚滑嫩卻也有油膩之感,是以不再用牛乳沐浴。”
胡仙仙“嘖嘖”兩聲,“牛乳啊,給他沐浴他還嫌這嫌那?”
翠兒並不覺得胡仙仙有譏諷列御風的意思,反而覺得是在誇他一般。
她答道:“是呢,我們國主的品味可不是那些番邦蠻婆能比的。我們國主說,糯米漿不僅有一股天然的甜香味,並且不澀不膩。還有一樣特別的好處是糯米漿還能祛邪溼之氣,讓肌膚不生瘡癬。”
胡仙仙“嗯”一聲算是回答,她已實在不知該怎麼接這位婢女的話。她視她的國主爲完美之神,自己再怎麼說,都是多餘。
胡仙仙的頭髮搓幹之後,她就要自己挽上髻,然後赴宴。
翠兒攔住她,“胡姑娘,你這樣可不能去赴宴,得妝扮好。”
胡仙仙說:“我明白,出門的時候我不穿這身舊衣服,我穿那身金線修的道袍。”
翠兒拉住她道:“那也不行,你所需的衣飾,國主都已安排好了。來,我先給你梳頭。”
胡仙仙連說:“不,不用……”
翠兒不由着她了,緊緊攥着頭髮開始綰髻。她頭髮被攥着想走也走不了,只得乖乖任由翠兒幫她梳妝。
等翠兒給她繫好腰帶之後,胡仙仙已經覺得自己氣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不過呢,翠兒讓她在大琉璃鏡前照影的時候,她還是覺得翠兒確實很會妝扮人。
鏡中人柳眉輕彎,桃腮粉嫩,一雙杏眼顧盼生輝。胡仙仙覺得這模樣都有些不像自己,再看頭上雙鬟如墨雲斜飛,鬟上簪一支珠鳳銜七寶釵,插三朵紅、藍、黃水晶小花,這樣映襯得那張臉更顯秀美清麗。
胡仙仙摸摸自己的臉,疑惑道:“翠兒,你是給我梳妝打扮呢,還是給我易容了?”
翠兒笑着端詳她:“易容怎能這樣的自然?是胡姑娘本來就生得美,我們國主安排的飾物又正適合胡姑娘。你瞧,這身水藍色的裙子多顯身段兒,國主也沒讓你試過,他怎麼就能知道你穿上剛好合適?國主真是心思細緻。"
胡仙仙忍不住笑,“翠兒,你真是變着法兒的誇你們國主。這身衣裝雖說好看,可有點兒束手束腳的。快帶我去參加宴會,宴會完了我好換回自己的衣服。”
翠兒引着胡仙仙到了一處燈火輝煌的高樓外,一到樓下,就有幾個穿金戴銀的婦人熱情的來迎接她們。胡仙仙也不知該怎麼應酬,就任翠兒和她們說笑,自己就默然微笑裝文靜。
進到大廳之中又有一個美麗的紅衣女子微笑着迎上來,“胡姑娘,快請。國主特意讓我來迎你。”說完又對那幾個婦人說,“你們退下吧,我和翠兒送胡姑娘上樓。”
那幾個婦人恭敬地說:“是,紅姑娘。”說罷就退出去。
紅衣女含笑打量了一會兒胡仙仙,輕聲讚道:“胡姑娘果然是仙女下凡,難怪我們國主提起胡姑娘就誇讚不已。”
胡仙仙客套着:“這位姐姐謬讚,仙仙真是慚愧。我一個跑江湖的浪蕩人怎麼比得上姐姐美豔大方?嗯,不知該如何稱呼姐姐?”
紅衣女帶着胡仙仙和翠兒往樓上走去,邊走邊說:“胡姑娘叫我紅兒就可以了。我只是國主的婢女,胡姑娘是國主的貴賓,我怎敢和胡姑娘相提並論?”
胡仙仙笑笑,列御風對自己如此禮遇,自己也不好再多說,免得駁了他的面子。
走入宴會正廳之中,燈燭之光反倒沒那麼耀眼,但正廳中也並不顯得昏暗。
胡仙仙細看之下才發覺這廳中並沒有點燈燭,而是以雞蛋大小的明珠嵌在天花板上照亮。
列御風起座來迎胡仙仙,見她盯着明珠看,就問:“胡姑娘,可是覺得我太過奢靡?”
胡仙仙覺察自己失態,就說:“哪裡?青丘國物阜民豐,國中奇珍異寶無數,怎麼會過於奢靡?只是我見識淺薄覺得驚奇罷了。”
列御風微微一笑,還未說話,他們身後已傳來幾聲朗笑。
胡仙仙回頭一看,是個紫衣龍袍的俊朗男子帶着幾個嬌美女子走來。
他邊走邊說:“胡姑娘說得對,我青丘國中這幾顆明珠算得什麼?本王聞不慣那蠟燭的薰喉味兒,也聞不慣油燈的悶煙味兒,這夜明珠是東海鮫族進貢的,正合本王心意。”
胡仙仙對這個大喇喇說着話,全當列御風這個國主不存在的王爺有些好奇,她看向列御風。
列御風微笑着,但笑容有些發苦:“這位是寡人的二哥,全功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