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仙居內不僅四處透亮,沒有可隱藏處,還皆在程浩風感知下,要整蠱他太難了。
胡仙仙這裡瞧瞧、那裡試試,選不到合適的地方,最後打算在廁所門邊設個小陷阱。
仙體沒有污垢,地仙已可以不吃不喝沒有排泄物了,天仙更是體清身潔,可是,胡仙仙被壓制靈氣,又住在了特意隔離她的蕊仙居里,身體狀況和凡人一樣了。
廁所也是琉璃閣,只是在胡仙仙堅持下圍了紗簾,這紗簾勉強能遮擋些。
尋來尋去,屋內器物件件精美,可沒有哪件能用來搞惡作劇的,胡仙仙快泄氣了,最終瞥到一個皮水囊,決定用這個。
那是胡仙仙本有的袖裡乾坤中所存,是征戰之際發的軍需品,她雖用不着,可留了當紀念。
因是紀念品,胡仙仙讓程浩風把皮水囊留在這裡。
將皮水囊灌滿水,繫好後,又再用長繩扯到廁所紗簾上方,只等程浩風來了。
程浩風在修同天城,這黑球之上兇獸橫行,是荒涼之地,要利用這裡達成目標,必須要有可控制的勢力,可立足的根據地。
忙完之後,夕陽西下,微微笑着踏入蕊仙居,一進門立刻感知到了胡仙仙藏在廁所。
憋着笑往廁所走去,靠近後即已發覺紗簾上方有水囊,他伸手想用靈力移開皮水囊,可忽然又收回靈氣,假裝不曾發覺直走進去。
紗簾一撩,胡仙仙一扯長繩,囊口繫帶散開,水“嘩啦啦”如傾盆大雨般正倒在程浩風頭上!
“咯咯咯……”清脆的笑聲迴盪,胡仙仙從另一側的紗簾躥出來。
程浩風的臉色陰沉,溼淋淋的愣愣站在那裡,散發着森寒之氣。
胡仙仙收了笑聲,咧咧嘴看着狼狽的程浩風,畏懼地縮了縮頭,腹誹着:這麼小氣啊,不好玩……
“喜歡玩兒水嗎?那玩兒個夠!”程浩風兇巴巴地吼着,粗暴地一把就扛起胡仙仙往外掠去。
蕊仙居外本是岩石和樹木,也不知何時連起了琉璃長廊,掠到長廊盡頭是一個半畝方圓的水池。
胡仙仙還沒看清水池環境,已被程浩風帶入水中,溫暖滑潤的水淹過肌膚,如絲緞輕撫。
池中水霧漫漫,衣衫都拋到了池岸,暢遊嬉戲的兩人如兩條自在的魚兒。
“怕不怕我?”程浩風含情脈脈問着懷中俏人兒。
都問愛不愛,他要問怕不怕,當然不怕了,這麼笨的問題,胡仙仙都懶得回答,只撅了撅嘴。
“我不是問你怕不怕我假裝發怒的時候,是此時此刻怕不怕?”他眼中有情,還有欲。
姣好容顏染了緋色,更加動人,水潤花開滿池春.色。
颯爽英姿是人人可見,人人可讚的,柔媚情態、玲瓏身姿卻只你一人可見,只接受你一人讚美。
“求你了……算我怕了你……投降還不肯饒我?"聲囀嬌語如黃鶯。
看着楚楚動人的嬌羞胡仙仙,程浩風滿面笑容春風得意,攬着她纖腰到池邊歇息。
“是不是太無聊才捉弄我?等一切完備,把無一他們全搬來這裡,你也不會寂寞了。”
寂寞嗎?承認寂寞豈不是承認很需要陪伴?一向千山萬水獨行的胡仙仙哪會需要陪伴?
“纔不是因爲寂寞呢,是你讓我生氣,什麼‘蕊仙居’三顆心中皆有我,三心呢,三心二意啊!我要一心一意。"胡仙仙隨口說個理由。
“那些男人三心二意是錯,我三心二意卻是對的呀!”
程浩風也學會胡說狡辯了,胡仙仙不滿地揮揮粉拳。
可他一臉嚴肅,闆闆正正地說:“我的‘三心’不僅是愛心、癡心、決心皆因你,我還有佛心、道心、魔心,是不是真的三心?二意嘛,天意、我意,皆是一意!我的三心二意沒錯吧?”
胡仙仙兩手托腮,眨眨眼,想了想,再想了想,還真沒有可反駁的理由。
兩人又嬉鬧一會兒,穿好衣服往回走,程浩風又說了各種解悶辦法。
“你還記得扎措沙薨之城中的小白樓吧?他那千里留影之術確實不錯,我已研習得差不多,等我完全精通,在蕊仙居里也建一個,你能經常看到我在做什麼,也不會覺得悶了。”
他理解忙慣了的人突然無事可做會非常難受,可目前的安置辦法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在一起方式,心有愧疚,只能盡力讓她過得有趣一點,開心一點。
“浩風,我這麼過下去,會不會變成一頭豬啊?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承擔,活着也沒意思。”
“只是暫時如此嘛,以後的以後,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生一羣小寶寶,到時候你不是嫌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承擔,是要嫌他們太鬧騰了。”
“一……一羣小寶寶……”胡仙仙覺得一個小寶寶都很遙不可及,還一羣!
也不知怎麼扯偏了話題,程浩風美滋滋地幻想着兒女繞膝,可胡仙仙黯然低頭,連真正夫妻也做不成,還談什麼生寶寶?
慢慢適應了在蕊仙居中被軟禁的生活,沒事兒就翻書看看,有時也拿出神器一一摩挲着,苦苦思索後,心中更不安,直覺終有一天,需要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
有一天看那些神器之時,多觀察了一下若虛凝露。她對才得的神器瞭解不多,舉在手中更像一顆水滴形的水晶玩器。
漫無目的走來走去,突然感受了一絲微弱靈氣,極其微弱,但確實有!
若虛凝露是可收儲或反彈靈氣的神器,難道陣法之中有極其稀薄的靈氣殘留?這很可能,只要不是鐵殺陣,漏一絲靈氣不算稀奇。
胡仙仙暗藏若虛凝露在隱隱約約有靈氣的位置,儘管所收集的很少,可年深月久之後,或許能儲夠靈氣呢?到時候想辦法解開經脈,說不定能重獲自由。
“把若虛凝露放在這裡做什麼?”程浩風看到了放在奇怪位置的神器。
“我不能御使祖師遺留神器了,放着也沒有用處,不過我發現擱在那裡很好看,陽光折射有彩虹般的光暈,月光朗照如冰雪晶瑩,就當個小擺設吧。”胡仙仙編着理由,若是別人知道把含混沌力的神器當擺設,會怎麼個氣她暴殄天物?
程浩風笑了笑,探手試過之後還真沒有感應到靈氣波動,任由她擺放在那裡了。
胡仙仙長舒一口氣,若虛凝露與本身陣法的所漏微弱靈氣一致,難發覺是在刻意收集,再精明的人也有疏忽之處,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又過兩天,程浩風略顯焦急地告別,“仙仙,我要出門一趟,你不要擔心,乖乖等我回來。有什麼事可以拉這個鈴鐺,無仇會來幫你解決。”
“是什麼事?”胡仙仙追問着。
“沈廷揚去世了,正月十五夜裡被凍餓而亡,正月十八中午纔有人發現。”
“哦……”胡仙仙腦袋鈍鈍的,竟忘了悲傷,怔怔出神:“已經正月了,那又過一年了呀。”
到的時候還是臘月,此際又快正月下旬了,只是不知黑球和水球法朝時空是否一致。
程浩風知她所想,解釋道:"只要沒有扭曲時空的陣法,兩處的時間差別不大。”
胡仙仙點點頭,沒有什麼能握在手中,時光更是留不住,別人說物是人非,於她而言,物也不是了。
“乖一點,等我回來。”程浩風不捨地撫了撫她髮絲,轉身匆匆而去。
蕊仙居外四季如春,邊城戌邊將士的軍營外則是朔風吹雪。
看着荒涼冰原,縱然程浩風不畏寒暑,也心中蒼涼。
已問明沈廷揚之死詳情,因他與邊關將士相處還好,又博學多才,頗受人敬重,過得艱辛卻也沒受委屈。
可妻子女兒接連慘死,他身體垮了,雖說傳言講胡仙仙擄走沈竹君,可他知道女兒不在世間了,不用什麼證據,憑着父女血緣天然親近也感應到。
正月十五,邊城中辦元宵燈會,休歇的將士去了城中觀燈,值守的將士站崗,都勸沈廷揚隨人去城中觀燈散散心。
見滿城來來往往的人團聚歡樂,他更添了傷感,攜一壺酒緩緩獨行,和同來的人走散了。
站崗的人以爲他和入城的人耍樂去了,入城的人以爲他先回去了,沒有注意他蹤跡。
正月十六中午請他吃午飯,沒見着人,這纔到處尋他。
直到正月十八在一個土坑裡找到了屍身,那地方離營地不算遠,土坑也不大,據當時情景,他們推測到他是意外巧合致死。
他摔在土坑中,因醉了酒爬不出來,折騰累了就迷迷糊糊睡了,再次醒來是被凍餓而醒的。
那時他沒了力氣爬出去,雪還下得更加大了,不久之後埋他在雪堆裡。
找的時候,將士們有很多次經過這裡,沒料到他的屍身在雪下。
正月十八雪停了,中午又出了大太陽,雪化了一些,露出土坑邊沿的酒壺,這才猜到他在雪下,刨出來時屍身成了青紫色。
程浩風着急趕來,不只是因友誼,還因他們所發的誓言。沈廷揚在與多吉.喀勒發誓時曾言,若違誓會在蠻荒之地凍餓而亡,無人送終。
誓言應驗了,當初他們發誓之際本就是爲了誑多吉.喀勒,法朝早晚和番邦要爭個高下,徵番已算違誓。
程浩風當時說若違誓言,所求所願終將一場空,因爲他覺得和胡仙仙一起沒有和白迴風一起的感覺,以爲所求所願再不會實現了,拿一個原本無望的事來賭咒,應驗了又怎樣?
可如今他非常害怕誓言應驗,當時怎麼也想不到會愛上胡仙仙,不是因她是白迴風轉世而愛上,只因她是她自己,這更深更沉更明確的愛,程浩風再也不想放棄!
爲了顯得誓言不應驗,他要親自爲沈廷揚風光大葬,送沈廷揚魂魄早些投胎去往和睦康樂之家。
在他去往邊城的同時,扎措也去往邊城,只是兩人目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