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道 priest 分節 37
好像是在無理取鬧。說起來,這麼長時間以來,姜湖好像就沒跟誰發過火,以前蘇君子就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自打姜醫生來了以後,蘇警官就光榮退居二線了。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以前局裡的那幫寶貝丫頭們沒事老因爲一點芝麻綠豆的屁事來麻煩蘇君子,就是因爲蘇哥脾氣好,怎麼“搓揉折騰”也不煩不生氣。而現在這個被折騰的“美差”則大多數落到了“新好男人”姜湖頭上。
理由是,姜醫生不單脾氣更好,人家還是單身!
沈夜熙覺得姜湖現在看自己的表情,就像他被要求拿着長長的清單,替警花們打車出去買甜點和零食時候的表情,於是他被自己在對方心裡的定位打擊到了。
不過最後姜湖還是在沈夜熙的堅持下上了那張本來很大、現在因爲躺了兩個男人而顯得有點窄小的牀,沈夜熙伸手把牀頭昏暗的小燈打開,轉過身去,擋住自己不住往上提的嘴角。
大概是出於心理作用,他覺得隱隱約約靠在一邊的那個身體上,好像有種極輕極淺淡的香味,有種能讓人心裡安寧下來的力量一樣。沈夜熙替他把被子拉好,雙手枕在腦後,後背靠在豎起來的枕頭上:“什麼時候困了你就什麼時候睡吧,明天週末不上班,你隨便睡,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我不叫你。”
“我沒那麼多覺。”姜湖笑了一下,偏過頭問他,“方謹行的死因,你不是都裝失憶瞞過了所有人麼,爲什麼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麼?”
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柔化了他的五官,有那麼一點恰到好處的模糊不清,柔軟而捲曲的頭髮蜿蜒着下來,輕輕地留一個髮梢搭在脖子上,沈夜熙有片刻的失神,下意識地接過來:“你會麼?”
姜湖反而一愣,他頓了一下,才輕輕地搖搖頭:“你知道麼,如果我知道了真相,卻和你一起掩埋這件事,是不符合職業準則的。但是我想……如果是我是你,也多半會選擇把這件事情永遠地嚥下去吧。”
評價死了的人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有的時候只能給活着的帶來負面作用。
有的人說,真相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有權利被公諸於衆。可是姜湖有時候會想,有些真相真的應該被說出來麼?到時候能得到的好處是什麼,又會讓人們失去什麼呢?
倒不如深深地埋在腦子裡,等待記憶迷失在時間裡,或者帶到墳墓的另一端。畢竟,這世界上,關於生存和死亡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他見我已經放棄等死了,突然就停了下來,以一種非常古怪的表情看着我……像是憎恨,像是快意,還有很多很多的情緒夾雜在一起。”沈夜熙的聲音和音調都不高,像是大提琴一樣,語速很慢,描述性的詞彙特別的多,因爲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一閉上眼睛就縈繞不休,“他對我說,沈夜熙,你知道麼,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姜湖明白了,沈夜熙之前那句自語一樣的“我到底哪裡錯了”,原來是針對這句話。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比較讓人難以忍受的人?”沈夜熙像開玩笑一樣地問,可姜湖沒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苦意。
“你有時候會剛愎自用,發號施令的時候不大會顧及別人的想法,平時又有些圓滑過頭,讓人覺得有些假,分不清你是真心的還是虛情假意。”姜湖頓了一下,總結說。
沈夜熙偏過頭去,一臉震驚地看着他:“我問你一聲就是客氣客氣,沒真心想聽批評——話說我有那麼險惡麼?”
姜湖無聲地笑起來:“盛遙的私生活一團糟,已經不是一兩個人下班的時候堵着他,指責他不認真對待感情了。楊姐不大會控制自己的脾氣,上火時逮着誰誰倒黴。怡寧心情不好的時候,也不願意別人心情好,她的話就是軟暴力,所有的漢字都能被她調動起來去損人。對於君子而言,家庭永遠比工作更重要,一個電話說女兒生病,就算國家主席正坐在定時炸彈上,也別想留下他。”
沈夜熙突然覺得自己辦公室的人員素質有待提高。
可是姜湖接着說:“但是這不妨礙他們都是好人,是最優秀的警探,盛遙敏銳,君子細緻,怡寧周全,楊姐雷厲風行。夜熙,如果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又怎麼能給我們信心呢?”
安怡寧談起以前來,說以前的時候,沈夜熙就是個混蛋,讓他放在眼裡的人沒有多少。工作上要是有誰辦事不利,那鳥人絕對是張嘴就罵,用詞還相當不和諧,可是從醫院回來以後,他幾乎沒有吐過什麼髒字,笑容變得多了,說話的之前思考停頓的時間長了。
姜湖想,沈夜熙雖然嬉皮笑臉,講起這件事的時候還不時摻雜玩笑,卻還是受了不小的影響,即使這件事真得讓他變得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人更容易相處了些。
“楊姐說,都被你罵習慣了,有時候還覺得聽你罵人特別爽,可是現在每次覺得要捱罵、等着你的狂風暴雨時,又總是什麼都沒有,感覺相當不好。她還說,看你明明自己憋屈還要微笑的時候,她會覺得特別……”姜湖忽然卡住,差點直接把楊曼的話複述出來,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改了個稍微文雅點的用詞,“……胃疼。”
“她說的是蛋 疼吧?”沈夜熙涼颼颼地說。
姜湖假裝沒聽見,繼續很純潔地追問:“方謹行說完這句話之後呢?”
沈夜熙笑了笑,也沒繼續逗他:“然後我就突然不想死了。”
“我不知道我哪裡對不起他,讓他這麼恨我,恨到想讓我去死。我覺得不值,”沈夜熙把枕頭放下來,拍拍姜湖的頭,“躺好了,我關燈——其實我可以爲你們每一個人去死,我沒爹沒媽,更沒什麼親戚,一輩子出息不大、朋友不多,有幾個都在這了,我真覺得無所謂,一命換一命,死了也高興。”
“可我又爲什麼要爲一個不領我的情,一心一意恨着我的人死呢?”沈夜熙短促地笑了一聲,“這不划算。”
“然後你想殺了他?”
沈夜熙關了燈,也躺下來,頓了頓,隨後輕輕地說:“沒有,憤怒和想他死是兩回事,我只是想揍他一頓。後來……後來我把他按倒了,我們倆人四隻手就在那爭奪那把小破刀,都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體力也是半斤八兩。說起來也巧,這時候正趕上毒販子們自己內訌了……好吧,其實也沒那麼巧,是我們這邊一個當臥底的兄弟挑起來的,一直看着我們的那倆混蛋也有點鎮定不下來了,不多時,外面就都是槍聲和叫罵聲了。”
“聽着就氣勢洶洶的,方謹行被一個爆炸聲嚇了一跳,走神了,於是我趁機奪過他的刀,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把刀子甩到牆角。又在他臉上打了一拳,他被我揍得偏過頭去,好像還掉了顆牙,卻用那種特別驚訝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在驚訝什麼,是我居然把他放倒了,還是我沒有趁機捅死他?”沈夜熙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直接溢出來的,低沉而模糊。
“我就那麼冷冷地看着他,誰知道他被我打成那樣,還有力氣突然又撲上來,卡住我的脖子……”沈夜熙頓住了。
“怎麼?”姜湖忍不住問。
“一顆從門外打進來的子彈就正中了他的前額。”沈夜熙說,“我一直覺得這事情讓人啼笑皆非,如果他不撲過來,如果他不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到,那顆子彈應該是打在我後心上的。也許是命,也許是……”
姜湖半晌沒說話,沈夜熙也沉默下來。
就在沈夜熙以爲姜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忽然聽見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極慢極慢地說出一句讓沈夜熙整宿都沒睡着的話來,他問:“夜熙,你有沒有想過,他爲什麼要在那種情況下說出那樣一句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最近壓力實在太大,在這裡囉嗦幾句
首先是關於我更文速度的問題,不知道有沒有在讀數學專業的孩子,有的話應該能體會到我的感受的一半,因爲我只能分出一半的經歷給數學專業,另一半在我的主修經濟專業,那天看到另外一個作者說她今年考研,要去閉關不再寫文了,我就覺得超級傷心,別人考研都閉關,我考研還要在一個學期內讀掉四十來個學分,這學期還有一個特別噁心的PRP研究項目,導師不讓退出,做過自主立項研究的孩子都會知道這玩意花時間。這學期打算要開始準備申港大的Master,還要把雅思考掉,暑期有六個學分的實習要找。
ok,囉嗦了這麼一大堆,我其實只是想說,我現在一個禮拜四章,差不多有一萬五千字,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要麼是我早晨六點鐘起來寫的,要麼就是我選擇不吃午飯或者晚飯擠出時間寫的,真的是我的極限了,不可能再快了,嗯,沒開玩笑。
之後是這些天我看留言,有的孩子反應我第一個案子寫的不清不楚,確實是有點啦,犯人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只描寫了症狀,沒有太多的着墨於他這症狀的成因。當然真正的OCD成因我不可能寫得清楚,畢竟還沒怎麼研究清楚,但是我有空的話會盡量回去把第一部分改一下,內容不會變,看過的並且覺得理解的孩子就不用回頭了,如果覺得不明不白的,可以再回去看一下我補充的東西……不過這是將來時,因爲我也說不清我這個週末能不能把這時間擠出來
第四十二章 子夜談 四
結果第二天,沈夜熙的造型徹底走了驚悚路線,一頭亂髮,鬍子拉碴,加上兩隻充血的眼睛。
姜湖一睜眼,不動聲色地盯着他足足看了三十秒,才迷迷糊糊地問:“夜熙?”
要不然您以爲呢?外星人入侵地球?沈夜熙沒理他。
姜湖特別困惑地想了想,然後問:“我睡覺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麼諸如打呼嚕磨牙夢遊踢人的不良嗜好吧?”
沈夜熙問:“你昨天晚上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啊?什麼話?”姜湖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迷茫地問,“我昨天……”
後半句被卡在嗓子裡了,因爲沈夜熙直接把他拎起來丟到衛生間了:“給我清醒清醒,有話問你。”
“昨天晚上誰說今天我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的?”姜湖有點發悶的聲音從衛生間裡傳出來,拿着平底鍋打算煎雞蛋的沈夜熙當時就想衝進去,比較一下平底鍋和姜湖的腦袋哪個比較硬——小兔崽子,這句怎麼記住了?!
五分鐘以後,姜湖從衛生間裡晃悠出來,看來冰水對他的刺激作用有限。他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眼角冒出點淚水的痕跡來,弓着身子,尖尖的下巴抵在桌子上,雙目無神地盯着桌布發呆,直到微波爐輕響一聲,沈夜熙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漿糊你怎麼還夢遊?把牛奶從微波爐裡拿出來!”
“……哦。”姜湖眼睛半睜不睜地站起來,飄到廚房,打開微波爐,把兩杯牛奶拿出來,然後繼續之前的動作,趴在那發呆。
沈夜熙手裡端着盤子,用胳膊肘在姜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機靈點,別跟條死狗似的,一會吃完跟我出去。”
姜湖非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說:“我能……”
“不能!”沈夜熙瞪他,“年終獎……”
“請客了。”姜湖繼續做死狗狀,現在全隊已經對沈老大這手生出抗體了。
沈夜熙翻了個白眼:“那你年休假是不是也想加班?”
姜湖立刻坐直了,比打了雞血還精神:“我們一會去哪?”
沈夜熙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
兩個人飛快地解決了早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