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粕凌亂的袍子之外,乃是一件麻色的披風,在人羣中來回竄動,行事瘋癲,顯得很是怪誕,木槍槍身歪斜,甚是難看。
“滾開,死乞丐!”
看着犀利的中年男子,頓時有人謾罵道,一臉厭惡的神情,真的不明白,紅池山莊之人,爲何放任一位沒有絲毫玄功的人進來。
麻色披風中年卻是充耳不聞,腳下步伐凌亂,身影跌跌撞撞,不斷推搡擁擠的人羣。
不過幾個呼吸,麻衣中年搖晃道對峙的青年之間,嘿嘿笑笑,卻是沒有絲毫言語,晃倒白小胖的身前,好奇的搖了搖頭,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在白小胖臉上摸了一下,雪白的臉蛋頓時變得漆黑,如同沾染狗屎一般。
白小胖頓時感動臉上絲絲涼意,繼而勃然大怒,一腳向着麻衣中年踹去。
麻衣中年摸完白小胖之後,卻是轉身,向着三殿少主而去,冷不丁的被白小胖一腳踹到了屁股,頓時一個趔趄,摔了一個狗吃屎。
“唉喲!”
麻衣中年沒有呼痛,白小胖卻是受到反震之力,身體向後一仰,幾百斤的中年正砸在白小胖呼呼大睡的師父身上,兩人同時一聲慘叫。
周圍衆人,鬨堂大笑!
天城的眼神緊緊的落在麻衣中年的身上,眉頭越皺越緊,“這個人真的沒有一絲玄功?”雲魔瞳下,男子全身氣血不通,顯然是沒有任何修煉的痕跡。
空中,兩殿殿主,兩族大長老,加上飄雪樓主眉頭都緊緊的攢在了一起,看着麻衣中年,神情凝重。
麻衣中年站起身爬了爬身上的泥垢,沒有絲毫怒色,嘿嘿的笑了笑,向着三殿少主很是好奇的走了過去,身處黑不溜秋的手掌,向着天邪的臉蛋抹去。
“滾!”
看着麻衣中年手心漆黑的泥垢,天邪勃然大怒,“原本與君殺殿衆人大戰,便是被此人攪亂,如今還想摸老子”,天邪怒髮衝冠,託槍向着中年男子劈頭砍去。
長槍臨近,男子依舊瘋癲,擡頭看着天邪嘿嘿的笑了起來。
站在天邪身後,君輕寒目光一凝,勉強看清麻衣中年的模樣,面龐棱角分明,面容鐵青中稍顯髒污,兩彎眉毛如同尾部下垂,眼神平庸,整張臉就如同一個‘囧’字!”
槍鋒落在頭頂,麻衣中年,依舊淡定,笑容聽在天邪的耳中,似乎更加猖狂。
“不可!”
千鈞一髮之極,空中蒼天殿主一聲長呵,袖袍捲動,頓時將長槍挑開,天邪手臂一震,槍鋒一偏,避過男子頭顱劈下……
“庫庫!”
槍鋒劃下,直接劈在了麻衣中年的木槍之上,劣質木槍應聲而碎。
木槍斷裂,麻衣中年的笑聲戛然而止,神情中涌動一絲蕭索、悲涼,似乎在哀悼逝去的木槍。
反觀蒼空中的兩大殿主長舒一口氣,“兵器便是命,天邪能毀了他的木槍,此人必當真無玄功,自然不必畏懼分毫”。
看着下方的麻衣中年,蒼空衆人,面露不屑!
下方麻衣中年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下彎的眉毛逐漸上揚,雙眉如劍,蒲柳般的手掌,一手握着一截斷裂的木槍,然後將兩截斷裂的木槍,合在了一起。
衆人哈哈大笑,“斷裂就是斷了,就算你將之合了起來,只要手一鬆,不還是斷了,真是傻子啊”。
忽而,衆人目瞪口呆,如墜冰窖。
場中,麻衣中年毫無章法的揮動手中的長槍,原本被天邪砍斷的地方,竟沒有絲毫痕跡,兩截木棒竟合而爲一,再度變成一把長槍。
“嘿,戰歌老大,這是什麼把戲?”
白小胖抹乾了臉上漆黑的痕跡,眼冒金星的問道,卻發覺羽戰歌一臉怔然,呆若木雞。
天邪身後,君輕寒心頭驚濤駭浪,“竟然接好了,剛纔,他竟然清晰的看見,麻衣中年沒有使用任何玄功,僅僅手掌從斷口劃過,兩截木棒便合二爲一。
蒼空之中,衆人面色煞白。
天下間,斷兵重鑄輕而易舉,可是木槍還原,卻難如登天。
一般的金鐵,斷裂之後,只要雙臂灌滿道氣,然後無限壓縮,聚集無限熱浪,然後從手心發出,便可融化金鐵,將兩截斷兵煉爲一體。
可是,麻衣男子手中的乃是木槍。
縱使枯木逢春,也只能使斷木再生長,可是麻衣中年卻是將兩截斷木接在了一起,沒有絲毫痕跡,而且,沒有一絲玄功的波動。
空中懸浮的衆人,頓時狼狽不堪的墜落而下。
忌憚的看着麻衣中年,蒼天殿主天齊蒼忐忑的走到了麻衣中年的身前,微微抱拳,“蒼天殿天齊蒼見過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場中所有人不禁屏住了呼吸,“這麻衣中年倒地是誰?”就連白小胖的師父,那雙睡眼惺忪的眼都睜的賊大。
麻衣中年撓了撓頭,嘴角蠕動,衆人斂氣,場面極爲寂靜,麻衣中年喉頭動了動,一口濃痰吐了出來,然後手捏着長槍槍尾,向着蒼天殿刺去。
三殿衆人駭然,青天殿主驀然長呵,“快退!”
誰知天齊蒼卻是沒有絲毫反應,咻然一聲,任憑木槍穿胸而過,猩紅的鮮血汩汩流淌而下,嘴角還露出絲絲笑意。
麻衣中年搖了搖頭,似乎覺得沒有意思,木槍在身體之中微微攪動之後,抽了出來……
良久之後,天齊蒼忽然感受到一絲痛楚,繼而一聲怒喝,“站住!”
他堂堂蒼天殿主,竟然在這紅池山莊,當着全天下,失了面子,怎能不怒,看着前方糟粕的身影,心中恨意無限。
麻衣中年撓了撓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天齊蒼,耷拉的眉毛逐漸上揚。
看着麻衣中年昏惑的雙眼,天齊蒼如遭雷擊,現在方纔醒悟,“當木槍插入身體的時刻,自己竟沒有任何意識,反倒很是享受,如同身在雲端”。
“而且,麻衣中年竟用木槍槍尾刺穿自己護身冑甲,自始至終,沒有道氣波動”,想着,天齊蒼臉上汗水滾滾滑落,身形都顯得有些佝僂,恭敬抱拳說道:
“前輩請走好!”
麻衣中年有些不知所措,當即拖着長槍,步履輕浮的離去。
良久之後,場中所有人方纔醒悟,看着麻衣中年的背影,疑惑而忌憚,“現在這天下,除去天族之外,有讓三大殿主服軟而拱手相送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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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君輕寒回神,手心捏出了一把汗水。
被麻衣中年一鬧,青年之間的大戰,直接擱置了下來,不過多時,迎賓地界之外,出現了一位紅池山莊的長老,看着萬族之人,哈哈笑道:
“讓各位久等了,現在火毒海開始消逝,衆人隨老夫前往紅池山峰吧”。
說着,紅池長老袖袍一卷,走到了綠地邊緣的火毒海地界。
“咳咳,長老,我等有事,不知可否先行一步跨越火毒海?”紅池長老身旁,青天殿主微咳的說道,眼中卻沒有商量的意思。
紅池長老微楞,看了看青天殿主身後的大旗,淡然的說道:“閣下有事,老夫自然不會強求,不過閣下需要注意了,紅池火毒海可不是一般地界”。
青天殿主微微拱手,身形一躍,當即跨入火毒海的上空,道氣充盈全身,歪斜的向着火毒海的對岸而去……繼而蒼天殿主微微抱拳,跨入火毒海上空,臨走之時,挑釁的看了一眼兩大宗族的長老。
羽族羽長弓微楞,繼而冷笑,“就這樣,也想在天下世家面前立威,區區火毒海,又能如何?”
說着,對着紅池長老抱拳樂呵的笑了笑,袖袍捲動,當空橫跨,小心避閃火毒海上空崩碎的虛空,以及隨時出現的火毒。
雁族大長老雁追雲,身形一晃,背後雁翎浮現,滑入火毒海的上空……
飄雪樓樓主薔薇之淚,微微頷首,身影如風,雪白的裙紗搖曳如連,柔荑捏着軟劍,踏入火毒海的上空。
“徒兒,扶老子起來!”
白小胖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要死不活的聲音,只見一位老者拉着白小胖的褲管就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仰頭灌了一口酒,“老子先走了,那騾子你可要給老子背來啊!”
白小胖的師父懶洋洋的說道,酒壺在空中放大,跨越火毒海。
場中,還有不少人嘗試,不過成功之人,僅有幾個,其他的沒有踏過一里路程,便被火毒海吞噬的連渣的不剩,萬千世家,忌憚的看着虛空橫跨火毒海的身影,心中涌動無力之感。
天族三殿!
兩大宗族!
殺手王朝!
大陸巔峰的存在,這些他們都認了,可是那個坐着酒壺的老者,竟是君殺殿的人,下方,天城看着酒壺上的老者,微微扭頭看着白小胖。
“快……快看……”
忽然有人一生長呵,手指火毒海的海面之上。
扭頭望去,衆人駭然震驚,君輕寒瞳孔急縮,之間火毒海血紅的海面之上,先前的麻衣中年,淡然的在上面行走,閒庭信步,每踏一步,腳底火毒肆掠,卻傷不了麻衣中年分毫,就連麻衣中年手中的那柄木槍,都沒有收到火毒的絲毫影響。
萬千世家,心頭再度掀起滔天巨浪,沒有玄功波動,竟有如此威勢,就連紅池山莊的長老,都呆若木雞,呆愣的看着麻衣中年,踏上了十里之外的紅池山峰。
“汩汩!”
衆人愣神之時,前方火毒海翻騰,繼而逐漸消失,露出了熾熱而龜裂的血紅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