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枯骸

遠古的巨殿,未知的神秘。充滿了泱泱浩古的吶喊,無盡悲涼的氣息席捲心頭,耳邊似乎響起了祖先的叩首祭奠之聲。

“轟!”

漆黑的疆域,在一瞬間通徹透明。

數十位枯朽的老者,匍匐在地,向着前方爬去,乾枯的手臂伸的老長,看着前方猶如豐碑一般的存在,蒼桑大笑。

漆黑的袍澤揮動,君輕寒看着眼前,亦是激動莫名。

走進青銅巨門,跨足未知的疆域,當四周被金光照亮,前方,乃是一片坦途。

君輕寒的前方,乃是高高的臺階,斑駁的階梯,上面血跡斑斑,至今還流淌着前人的血淚,青銅堆砌,顯得是那麼的久遠。

階梯之上,乃是一堆白骨……

枯骸!

雪白的枯骸,立於階梯的最上方,猶如古佛一般的盤坐,周身冒出無窮的湛湛白芒。縱使枯死,手臂卻晶瑩如玉。

枯死的骸骨,歷經滄海桑田,從遠古盤坐至今,卻不曾絲毫移動,猙獰的骷髏,可怖的身體,卻繚繞無盡的慈悲。

滔天的氣息,從枯死的骸骨中迸射而出。

階梯之下,數十位蓋世強者在枯骸面前猶如螻蟻一般卑微的匍匐,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看着晶瑩如玉的枯骸,敬畏而狂喜。

——仙骸!

那具枯死的骸骨,歷經萬古而來的骸骨,便是仙骸。那……是通往茫茫修仙之道的航燈,是叩開仙界大門的鑰匙。

數十位強者,猶如發狂的野獸,朝着仙骸爬去……

強者身後,漆黑的袍澤揮動,青絲繚亂,行走在蒼涼的大殿之中,君輕寒步履維艱,看着階梯之上猶如神龕的屍骸,眼中抹過一絲令人忌憚的殺意。

仙魔,不兩立!

“嗡……嗡……嗡……”

萬古的鐘磬,渺渺的仙音瀰漫在泱古的巨殿之中,彷彿仙佛的吶喊,遠古的呼喚。滄海沉淪,斗轉星移,臺階之上,悄然變化……

仙骸四周,被三千白骨包圍!

晶瑩雪白的仙之骸骨處在最中間,四面八方,枯骨遍地,他們或以手拈花,或雙手合十,猶如古佛一般的盤坐,面對着最中心的仙骸,猙獰的骷髏之上,還殘存敬畏。

而在三千枯骸的中腹,則是腐朽的老者,雖未化作白骨,卻已經枯死!

白骨外圍,生機殘存的老者,枯坐三千年,目視最中心的仙骸,眼底無窮敬畏,對着虛無縹緲的仙道,充滿了信心。

仙骸座下,三千傳承!

而如今,又有數十位絕世強者,嘴中攀爬得吐血,卻依舊向着仙骸座下的蒲團而去……

看着金碧輝煌的大道,通往凌駕九天的輝煌階梯,君輕寒眼中血光閃動,殺機凜凜,沒有一絲一毫的羨慕之情:

骸前枯坐三千年,不見凡塵不見仙!

狹隘的仙道,困死了億萬修士,瞞天過海,惘受蒼生祭奠。

正在仙音大昌,滾滾席捲九天之時,浩古的青銅巨殿一震,空氣中氤氳的仙音戛然而止,猶如斷裂的琴絃,讓人心中一顫。

“轟踏……轟踏……轟踏……”

斑駁的巨殿中浩浩蕩蕩,蒼穹怒吼,億馬狂奔,遠古戰車碾碎虛空,蒼茫血旗撕裂江山。最終化作千萬魔鬼接踵而來之聲,整齊劃一,所及之處,盡皆蕩平。

煌煌大殿,豁然響徹魔音。

十萬魔鬼的怒吼之聲,修羅八部的廝殺之聲,聖魔之使的癲狂怒罵,遠古魔尊的萬世箴言……

一切聲音,都在遠古的青銅巨殿中肆掠,如同怒海汪洋,驚起驚濤駭浪。

在巨殿的另一端,忽然震動,猶如十萬雷霆劈殺人間,與仙骸的階梯所對立,在青銅古殿的盡頭,輝煌的地面坍塌,凹陷……

不過片刻,在君輕寒的身前,出現一道萬丈深淵,所有的魔音,皆從萬丈深淵中傳出。

君輕寒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悟,漆黑的袍澤揮動,青年一聲長嘯,震動遠古巨殿,身如鯤鵬,振翅而起,溘然一聲向着萬丈魔淵跳去。

身形急速下墜,狂風灌入雙耳,君輕寒僅能感受到周身環繞的魔念,正在逐漸加強……

“砰!”

不知過了多久,君輕寒只感覺全身劇痛,如同散了架一般。

良久之後,睜開雙眼,看着四周的環境,君輕寒全身氣血沸騰,他的腳下,乃是漆黑夾雜猩紅的大地,一眼望不見頭,乃是真正的魔域。

虛空氣息,死寂、蒼涼、充滿魔鬼的厲嘯。

而在他的正前方不三丈,盤坐着一道枯死的身影:

漆黑的袍澤拖曳在地三丈有餘,歷經萬古而容顏不老,冷峻鐵青,一臉的威嚴霸氣,盤坐在地,手掌搭在雙膝之上,亦有指點天下江上之意。

如墨的青絲在魔淵中飛揚,顯得殺氣重重。生機雖滅,但是那雙血紅的瞳孔,卻充滿滔天的怨念,充滿了逐鹿天下的野心。

君輕寒面容一怔,看着前方枯死的魔骸,單膝叩地祭拜。

緩緩站起身,君輕寒瞳孔之中閃動血紅的光芒,在剛纔單膝扣下的瞬間,腦海中便閃動一絲意念:“這,是魔尊!”

——魔尊枯骸!

身處在魔淵之中,君輕寒不禁感到一絲荒涼。仙骸座下三千傳承,而這魔淵之中,卻無一人,除了這枯死的魔尊屍骸,便只有他君輕寒。

“你來了……我魔族的後裔!”

漆黑的魔淵之中,響起了沉悶的聲音,浩蕩在君輕寒的周圍,猶如遠古的巨鐘敲動,充滿了無窮的蒼涼。

君輕寒眉頭微微皺起,“吾雖心向魔道,可何時成爲了魔族的後裔?”

“不……錯不了,你正是我魔界的族人,唯一的族人”,蒼涼的氣息再度響起,聲音浩蕩蒼穹的同時,君輕寒感到身軀莫名一震,渾身受到無窮的束縛之力。

經脈虯起,心頭刺痛,一滴心頭精血被無形的力量逼出了體外,滴落在君輕寒身前魔尊的頭頂。

“嗡!”

無窮魔淵,一聲浩蕩。魔尊的枯朽的軀體,迸射出無窮的魔光,將巍巍魔淵渲染的愈發猙獰恐怖,使得遠古的青銅巨殿都是一顫。

良久之後,魔淵中恐怖的氣息方纔消散,不過卻是傳出了無窮震怒的聲音:

“你個,魔族的逆子!”

魔淵之下,君輕寒頓時氣血逆亂,渾身猶如凌遲一般,痛徹心扉,看着眼前的魔尊枯骸,更多的是心底的驚恐。

“你……竟然私自出了十萬黃泉,爲何擁有妖的血脈,擁有人的軀體,擁有仙的靈根?”

嘶啞、蒼涼、震怒的聲音猶如滾滾雷霆在君輕寒耳邊響起,使得靈魂顫動,如同針刺一般。

“黃泉之水?何來黃泉之水?”君輕寒眉頭微皺,忽而雙目一震,“你是說蒼淚若雪澤?那黃泉之水,不知在多少萬年前就已經枯竭了”。

深淵魔域之中,魔尊骸骨‘庫’的響動了一聲。

良久之後,魔尊慨然一聲長嘆,發出了積壓億萬年之久的長嘯,猶如百萬雷霆震怒,在枯桑域中掀起無邊的風浪,向着青蓮大陸席捲而去。

“天興魔族,魔昌殺天……哈哈哈,仙道,天道,你欺我魔族太甚,今日……就在今日,我厲梟天便開啓我魔族殺戮傳承,鑄就我魔族下一代戮蒼魔尊”,魔淵之中,響起魔尊蒼黃的大笑之聲: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魔族太子,爲我魔族大業,逐鹿天下,鞭笞塵寰,滅了這天道!”

滅了這天道!

滅了這天道!

滅了在天道!

……………………

魔尊的最後一句話,在萬古魔淵之中,重複浩蕩,無盡蒼涼的殺意,讓君輕寒感到無窮的驚恐,全身戰慄,嘴中卻不由自主的跟隨魔尊的聲音:

滅了這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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