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疆土,不知何處,一座繁華的酒樓之上,一紅衣中年,面容剛硬,沉穩大氣,雙眼略帶睥睨。
嘴角抿着茶,看着外面熱鬧的集市,若有所思。
小二肩上披着帕子,向他走來,“客官,你的酒來了,還需要加點茶嗎?”
“好,加點!”
說着,小二將茶壺一轉,放在背後,細長的壺嘴離茶杯足有一尺遠,身子稍微一傾斜,茶絲毫不漏的倒進杯中。
“兄弟好功夫!”說着,男子掏出一錠金子,扔給了小兒,算作打賞。
“謝謝客官”,小二恭敬的說道,這提壺功他可是練了將近二十年,每露一手都會得到打賞,但今天這位客官格外大方。
男子拿起酒杯,還未來得及抿上一口,忽然感覺眼睛一陣刺痛,當即放下酒杯,驀然盯着窗外,眼睛眯了起來。
忽見萬里長空之上,兩隻緊閉的眸子緩慢的睜開血紅的雙眼,如同九幽神魔……
男子一驚,緊接着一喜,身體一晃。
“人呢?”
小二驚異的看着眼前,剛纔還活生生的人,竟然就不見了,好在手中的黃金還在。
此時君輕寒似乎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只有滔天的恨意,與無上的殺氣,全身血衣、魔瞳、紅髮……
體內剛形成的一挑經脈流淌着血色的道氣。
小東西變身完成,比之前漲大十倍不止,全身上下漆黑如墨,佈滿猙獰的長刺。
頭似睚似眥,身似玲瓏,腳似魑似魅,爪似魍似魎,兩眼幽光,充滿仇恨,全身上下散發出濃濃的孤獨與殺意。
用嘴拱了拱全身冰涼的冷雪櫻,兩行清淚緩緩下淌,一聲嗚咽長嘯,頓時掀翻袖紅樓頂,千里之內,道氣暴躁沸騰,向着小東西而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接着,小東西一口咬在君輕寒的腿上,一滴血融入君輕寒的經脈,頃刻之間,又是一條經脈形成,與虛無經脈若雙生蛇一般纏繞在一起。
修魔經脈,又是一條修魔經脈。
當經脈中九大穴位完全衝破之時,君輕寒毛孔舒張,全身上下漫起一股獨特的吞噬之力,頓時,涌向小東西的道氣一部分向着君輕寒轉移,變成兩個漩渦……
道氣瘋狂,君輕寒更加的瘋狂,藉着漫天道氣向着灰旗經脈第三道穴位猛衝過去!
一息,僅僅一息時間!
藉着,第四道穴位……
十息!
第五道穴位……第六道穴位……第七道穴位……
第八道穴位!
不過半刻鐘時間,君輕寒直接提升了六個段位。
一人一獸同時一聲悲哀的長嘯……九天長風隨之浩蕩,萬里白雲悠悠翻轉。
伐天塔東,天族密室,白衣卿相雙眼一睜,蒼白的吐出幾個字:
鳳虛出,雲魔怒,滄海九州誰人哭?
虛無旗,落神軀,長空碧海君悲泣!
君輕寒還沒來得及整理腦海中的思緒,袖紅樓周圍幾十道身影彈地而起。
看着衆人,君輕寒眉毛淡淡一挑,魔眼對着秦府客卿一瞟,頓時,百十個人肝膽俱裂,雙眼駭然溢血,一聲慘叫,悽然下墜。
那雙血瞳是什麼?是刀?是劍?比刀狠戾,比劍殘酷。
是無邊血海,殺氣若浪,一望,傷人心脈;是萬刃枯骨,怨氣滔天,一瞟,魂魄俱殘。
抱起冷雪櫻,梟龍神槍驚天一嘯,躍下袖紅樓,一槍洞穿一個客卿的頭顱,血花腦漿飆裂一地。
君輕寒忽然有種興奮的感覺,這種殺戮,這種血腥讓他感受到心底的舒爽。
“紅旗強者都沒將我打死,就憑你們一羣黃旗也想跳梁”,君輕寒戾氣百溢,語氣卻是蒼涼不已,“他是在紅旗強者下面活了下來,可是代價卻是他的女人”。
雪飄山河淚嗚咽的向着其餘的客卿飄去,藏天之刃就是一把來自地獄死神的勾魂之刀。
“哈……哈……哈……”
君輕寒蒼涼的大笑,“雪櫻,從今日起,輕寒今生只爲你哭,如今……我要殺人,我要殺天!”
梟龍神槍仰天一刺,向下一揮,一槍鞭笞在一位客卿的腳上。
“啊……”
頓時,腳骨碎裂,粉碎!
又是一槍鞭笞而下!
十槍、百槍……
全身上下兩百一十六塊骨頭寸寸碎裂,無一完整。
梟龍神槍卻是依舊揮下,碎裂的骨頭不久被砸成粒粒粉末,混着血肉,變成了一灘爛泥。
尚存一口生機的秦府客卿驚駭的看着君輕寒的行爲,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小便失禁,這是魔鬼,此等鞭屍,駭世驚悚。
而下一刻,一聲驚駭的嘶叫,小易一聲怒吼,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長長的獠牙,將這一攤爛泥一口口咬了下去。
魔眼一掃,眼神震懾之下,藏天之刃瘋狂攻擊,一道道血痕溢出,突着眼睛,所有客卿倒下……死不瞑目!
爲什麼?爲什麼百十個黃旗殺不了一個灰旗?爲什麼我要成爲秦府的客卿?爲什麼我會和一個魔鬼作對。
君輕寒橫抱着冷雪櫻,雙眼驀然,在長街上一步一血印,小易默默的跟在君輕寒的身旁。
皇宮中,秦無相躬身站在東方悠塵的面前,畢恭畢敬。
“秦愛卿,這是你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說,而且那個少年也不是我凌霄皇室敢惹的”。
“不知那少年到底是誰?”
“想必丞相也聽說了楓寒之巔上的那位少年吧!”龍椅之上,凌展緩緩的抿了一口香茗,“這茶,香!”
秦無相眼神一縮,被神龍帶走的少年?
看出秦無相的疑惑,凌展略作蕭索的說道,“就是他!”
下一句話卻在秦無相的耳邊炸開,“神龍都對他畢恭畢敬的少年!”
秦無相面色一凝,“陛下,臣先行告退!”說着,火急火燎的走出了御書房,“你凌霄皇室惹不起,我秦氏家族同樣惹不起,那可是龍族,巔峰二十二之一。”
御書房中,凌展卻是笑了,“與龍族作對,秦家這把懸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就要折了”。
這茶,香!
君輕寒還在街上走着,而秦府卻是地動天翻,原本一項倨傲的秦洛此時竟然畢恭畢敬的站在六個個老者的面前,不敢絲毫逾越。
“找我們做什麼!”領頭的綠袍老者鼻聲哼然的說道,冷眼看着秦洛,完全沒有正視秦洛,若不是家主開口,什麼時候老夫輪到你指揮?
秦洛頓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的一清二楚。
“哼!秦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自己被帶了綠帽子,還要家族出面”,老者看向秦洛的眼神更加的輕蔑了,這種受到家族排擠的旁系弟子,不值得他重視。
秦洛面色一陣潮紅,雙手緊緊一握,卻向着幾位長老深深鞠了一躬,“勞煩幾位長老了”。
一揮袖袍,六位老者晃眼離去。
秦洛站起身,同樣冷哼了一,“綠帽子?我成親了嗎?你爲什麼叫綠老?”
五六十歲的人,纔剛入紅旗,在家族中算什麼東西?
君輕寒的每一腳都只有十寸,緩步行走,他在等,在等秦府的人再來,現在他需要飲血,梟龍神槍、藏天之刃都需要鮮血的祭奠。
抱着冷雪櫻,看着懷中的佳人,傻傻的笑了,“雪櫻,我一定爲你好好活,縱使你死了,我也一定會救活你,我說過,不離不棄!”
轉過剛纔與老者戰鬥的巷口,那裡一片狼藉,老者四肢俱廢,一臉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
而在不遠處,蘇慕容一臉被鮮血染紅,全身上下白骨森森,出現了至少一百道劍口,死狀豪壯、蒼涼、慘烈,可是他卻在笑,笑他完成了任務!
看着一地鮮血,一地的血肉,君輕寒抱着冷雪櫻鏗然跪下,叩了一頭。
蘇慕容自始至終都只說了兩個字:
“走!”
可是他卻爲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到底爲了什麼?是爲了恩情還是爲了義氣,君輕寒不知道。
但君輕寒知道他爲了自己,臨江閣無一生還,自己被虐殺致死,這種恩情,值得君輕寒一跪!
一手扶起蘇慕容將他放在小東西的背上,繼續前進,君輕寒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知道現在,他想殺人,想在漫天血雨中跳舞!
走,不過百丈,周圍氣勢肅然凌厲,君輕寒將冷雪櫻往懷中緊了緊,慘然一笑。
梟龍神槍就懸空橫在的額前,眼睛微微閉上、醞釀……
六個人,六方站立,每一個人的實力比上之前的紅旗老者都強上了一籌。
看着中心的血袍少年,突然從心底冒出一絲憤怒,這是羞辱,秦洛對他們的羞辱,對付一個灰旗弟子竟然出動自己六大紅旗長老。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六,交給你了!”綠老對着旁邊的男子淡淡的吩咐道。
“大哥……”叫老六的男子一陣猶豫,堂堂紅旗竟然去殺灰旗後輩,他,丟不起這個人!
綠老眼睛一瞪,“快速殺了便是,有什麼猶豫的”。
老六嘆了一口氣,拿着一把巨大的鐮刀,向着君輕寒走去。
驀然,君輕寒雙眼一睜……